第7章 抓住

李清羽逃也似的回到火鍋店，因為太過緊張，一坐下來就喝了半瓶水。

程野從他手裏接過：“別嗆到。”

徐蔚然調侃：“小羽毛你做什麼去了，怎麼臉這麼紅？不會是有什麼洗手間艷遇吧。”

坐在他身邊的程野用鼻子在他身上嗅了嗅，李清羽僵硬了一瞬。

而後，他聽見程野問：“你剛剛遇到我哥了？”

李清羽後知後覺，他身上滿是程未的信息素。

大概是那時候不小心沾上的吧。

可是他並不排斥這股味道，反而覺得安心。如果可以的話，他還想讓這股味道留得久一點。

·

李清羽借口說導師給他發消息，得先回學校一趟。

程野面上不爽，但是也沒多說什麼。

他從商場出來，準備打車回學校，突然一輛車在他面前停下。

車窗降下，露出程未英俊的臉。

李清羽不禁想，這也太倒霉了。

程未看着他：“回學校嗎？”

李清羽乾笑了兩聲，想着隨便說一個特別遠的地點：“我去馬家灣。”

“好巧，我也是，我送你一程。”

李清羽：......謝謝，duck不必。

正在李清羽還想找借口的時候，程未的電話響了起來。

程未看了看來電人，又看了李清羽一眼。

接通。

電話里傳來楚鄺的大嗓門。

“查到了！前天有人從黑市買了“共生”抑製劑，好像A大的學生！我已經派人去學校找人了......”

前半段程未沒有刻意避着人，楚鄺嗓門又大，每個字都清晰地傳入了李清羽耳朵里。

聽到“共生”“抑製劑”“A大”幾個詞的時候，他的心一沉，身體猛地僵住。

程未瞥了他一眼，眉頭微微蹙着，像是並不願意他聽見這些事情。調低了音量，後面說的什麼李清羽聽不到了。

電話掛斷，程未看着站在路邊的李清羽。

緊張吧啦的李清羽後知後覺，抬起頭僵硬着扯出一個笑：“沒關係的程未哥哥，你......你快去忙吧，我自己打車就好了。”

程未看着他欲言又止，微信上楚鄺的信息又開始狂轟亂炸，思量片刻后，程未點點頭：“路上小心一點。”

程未一走，李清羽抓了一把頭髮，火急火燎地攔了一輛出租車：“去A大。”

同時他飛快地找到薛冬寧的微信號，給對方打微信電話——無人接通。

李清羽簡直着急上火，他是在一次攝影社團活動里認識的薛冬寧，兩人只加了微信，沒有留其他的聯繫方式。

薛冬寧、薛冬寧......他是哪個學院的來着？

李清羽點開攝影社團的群，薛冬寧果然也在裏面。

這個社團是當年大一他懵懵懂懂被拉過去加的，因為平時畫室比較忙，再加上還要兼職，李清羽一直沒什麼時間參加活動。大學三年也只去過兩次活動，除了和社長瞿聞說過幾次話之外，別的人都不熟悉。

李清羽咬咬唇，點開了瞿聞的頭像，詢問他知不知道薛冬寧的聯繫方式。

暫時還沒有人回消息，李清羽着急道：“師傅，麻煩你開快點。”

平時一個小時的路程，司機師傅用了40分鐘就開完了，李清羽道謝下車。

瞿聞那邊也剛好來了消息，給他發了一串薛冬寧的手機號碼。

顧不上瞿聞的語音詢問，李清羽馬上開始撥打電話。

電話通了的一秒，薛冬寧散漫的聲音響起：“喂。”

李清羽剛要開口，就看見薛冬寧被幾個人左右簇擁着走出學校。

那些人西裝革履和電影裏的保鏢別無二致，一看就是程未找來的人。

他下意識地躲了起來。

等他回過神來，電話那頭已經被掛斷了。

李清羽立在校門口，看着一騎絕塵的汽車，攥着手機的手指被捏的指節發白。

·

完了。

渾渾噩噩回到宿舍，李清羽滿腦子都是這個念頭。

要是薛冬寧把他供出來，買葯的人是他，那他omega的身份就藏不住了。

到時候，不僅程未知道，程野也會知道。

知道他是一個不負責任的、令人作嘔的男性omega。

那時候，程野還會和他繼續做朋友嗎？

還會繼續對他這麼好嗎？

肯定不會了。

想到這些，李清羽的心就一陣揪着一陣地疼。

他死死咬着唇，漂亮的杏眼裏氤氳着水汽。

有那麼一瞬，李清羽甚至想先向程野坦白，可是對不可把握勢態的恐懼還是打敗了他。

逃避雖然可恥，但是短時間內至少能讓自己安全一點。

明明應該害怕焦慮地睡不着，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今天見過程未，並且接觸到對方信息素的緣故，李清羽想着想着就這樣睡著了。

夢裏，他一直被什麼東西追趕着，他不斷地逃、不斷地逃，卻怎麼也逃不掉。

突然，有一個人背着光立在門口，他求救般向那人跑去。

直到跑到跟前，他才發現那人是程野。

他緊緊拉着程野的手，卻被對方無情甩開。

程野的面容是他從未見過的冷酷：“你是個omega。”

“還喜歡我。”

“你知道的，我最噁心你這種人了。”

李清羽為自己辯解：“不、我不是，我不是。”

他哭着想要挽留住程野，對方卻頭也不回地離開。

兀地，他又落入一個懷抱。

程野又回來了。

李清羽高興的不能自已。

他緊緊抓着程野的衣角，求他別走。

男人的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一手摟着他的腰。

低頭，在他耳畔低低地笑：“小羽，你在害怕什麼？”

聽見這個聲音，李清羽眼皮猛地一跳。

抬頭，程未似笑非笑的英俊臉孔撞進眼眶。

還來不及把人推開，一陣雨後青竹香味的信息素鋪天蓋地向他湧來。

他瞬間在這股強勢的alpha信心素下潰不成軍，只能軟着腰，眼角含淚，乖乖趴在程未的懷裏。

他感覺到對方離他很近，熱氣噴薄在他的耳廓，用一種低啞、熾熱、又透着瘋狂的性感嗓音一聲又一聲地喊他：“小羽。”

如同禁錮者施下的魔咒，喊出他名字的一刻，他就成了對方的掌中之物，再也逃不掉了。

那種感覺太過危險，卻又舒服地讓人根本不想逃跑。

·

“小羽，小羽。”

李清羽猛地驚醒，有那麼一瞬，他以為自己還在夢裏。

也是那麼一瞬，他突然奇妙地抓住了在商場洗手間時候轉瞬即逝的念頭。

程未當時為什麼會出現在那裏，難道西餐廳的洗手間也故障了嗎？

揉揉眼，徐蔚然正一臉擔憂地看着他：“你怎麼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現在已經九月末，雖然很多人還穿着短袖，但是天氣已經轉涼，這樣趴在桌子上睡覺很容易感冒。

徐蔚然看見他的臉紅的厲害，以為他可能發燒了，伸手去探他的額頭。

瞬間的肌膚接觸，讓李清羽猛地瑟縮了一下。

他的皮膚瞬間起了雞皮疙瘩，排斥感再明顯不過。

徐蔚然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也沒發燒啊。”

此時此刻的李清羽因為剛剛睡醒，頭髮有稍許凌亂，眼角和臉蛋和嘴唇都帶着紅。他原本就生的漂亮，但是那份美貌太冷了一些，總像是長在遙遠雪山上的一朵雪蓮，冷傲不可攀。可是此時此刻，他像是落入凡塵，帶着幾分破碎的美麗。

朝夕相處三年，照理來說徐蔚然早就對李清羽的美貌免疫了，但此時此刻他仍舊忍不住驚艷了一把。

他注意到方才李清羽瑟縮躲避的小動作，笑着打哈哈：“我說小羽毛，你不會是易感期來了吧，否則最近怎麼這麼不對勁啊。”

李清羽現在對任何和omega有關的詞彙都異常的敏感，他心虛地別過眼，口中否認道：“你別開玩笑。”

徐蔚然：“也是，咱beta哪來的易感期。不給你要真有易感期，全校的男生都得排着隊追人。”

李清羽抿了抿唇：“有一個人就不會。”

徐蔚然沒聽清：“什麼？”

李清羽看了看他身後：“就你一個人回來了嗎？”

徐蔚然拿出電腦：“顧林去圖書館了，至於程野——”

他回過頭“嘿嘿”一笑：“約會去了唄。”

“你是不知道，我們剛進學校門，播音系那系花就來截人了。不愧是系花，真是名不虛傳，人白腿長，還是個omega，和程野絕配。”

聽到這裏，李清羽心裏不禁一陣苦澀。

徐蔚然回頭看李清羽看上去好像不大高興，以為他又在為比賽的事情發愁，故意逗他道：“不過要我說還是我們小羽毛好看，區區一個系花算什麼，我們小羽毛可是蟬聯了三年‘校花’的人物哈哈哈哈。”

李清羽：“......別開玩笑了。”

當年大一迎新晚會的時候，程野和李清羽一併出現在會場簡直驚為天人，一個冷艷逼人，一個陽光帥氣，截然不同的兩種風格幾乎滿足了大部分人的幻想，當時兩人都有各自的擁簇者。在論壇投票選校草的時候，雙方粉絲團撕的昏天黑地你死我活。可是兩個正主絲毫不為所動，天天粘在一起，關係好的形影不離。原本兩人的票數還不相上下，不知道是誰在校花樓里貼了李清羽的名字。整個帖子瞬間炸鍋，李清羽和程野的顏粉們紛紛達成一致，把人投到了第一。自此，程野失去了一位競爭校草的強勁對手，A大有了歷史上第一名beta校花。

·

“人帶到了，你自己問還是我問。”

皮質上乘的轉椅上，程未攤着手掌放在桌面上，長睫微微垂着，看不分明神色。

有那麼一瞬，楚鄺以為對方睡著了，正要開口喊人，椅子輕微動了動。

他聽見程未有些猶豫的聲音。

“你說，共生者有沒有可能是個beta。”

楚鄺一臉你是不是有毛病，共生只是套了個好聽的名字，說到底是因為信息素紊亂導致的多種病症，需要高匹配度的信息素幫忙調節，一個beta怎麼會有信息素。

程未一時沒吭聲，只是嘴唇下壓，眉頭微微蹙着。

兩人怎麼說也是從小一起長大，楚鄺了解他的這個表情。

“卧槽不會吧，你喜歡上了一個beta？”

程未擰眉，語氣有些生硬：“不要亂猜。”

楚鄺憂心忡忡：“程未，你知道我們是什麼身份，老頭老太肯定要你和omega結婚的。就算不是你的共生對象，也會是別的omega。”

“你別做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