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3章
“這個花是什麼意思?”
祁月白稍晚晏冬城一點走過來,他很久沒來這種地方,也不知道這一支玫瑰花究竟代表什麼意思。
晏冬城沒敢細說,含含糊糊地解釋道:“這是點CrazyLip才會贈送的花……”
祁讓聽不懂,但祁月白卻是一下就懂了。
CrazyLip的暗語是“想要吻遍你的全身”,那麼它的贈品也就不難理解了,十有八九是“邀請你共度美好的夜晚”。
祁讓剛才接了花,也就是同意與送花的人共度一夜。
祁月白輕飄飄看了晏冬城一眼,晏冬城縮了縮脖子,無比後悔之前沒有攔住祁讓一個人過來。
“抱歉,他是我的愛人,不清楚花的意思,才會收下。”祁月白以一個佔有欲極強的保護者姿態攬住了祁讓的肩膀,“CrazyLip的錢我出,就當我請你喝一杯,這朵玫瑰給我,可以嗎?”
Harrison回道:“我不缺錢,就缺一個男伴。”
“你要是缺男伴我給你介紹幾個,”晏冬城想要將功補過,趕緊道:“我們讓讓不玩兒這些,你也不用就盯着他不放。”
“讓讓?原來你的名字還可以這樣叫,很可愛。”Harrison說著,目光卻是上下打量了一圈晏冬城,“男伴好找,但這麼合心意的人卻很難遇到,不是嗎?”
“再合心意那不也是個誤會嗎?”
“我不知道有什麼誤會,我只知道,讓讓收了我的花,明天早上八點之前,他都是屬於我的。”
晏冬城:“……”這件事結束之後,祁哥不會殺他泄憤吧?
作為祁月白身邊從始至終的旁觀者,晏冬城無比清楚祁月白對祁讓那種近乎變態的守護欲,他希望守護祁讓的純潔,就連他自己也不能做出任何違背的事,Harrison的話無疑是往祁月白最不能碰的地方火上澆油。
祁月白的臉上絲毫看不出生氣的痕迹,只是用冷靜得甚至有些寡淡的語氣問晏冬城:“好幾年沒來過了,現在俱樂部還玩兒賭車嗎?”
“玩兒。”晏冬城看了Harrison一眼,往祁月白那邊靠了一點小聲道:“不過他之前是跑F1的,去年因為圍場政治上的爛事兒才退下來的,之前我看他跑過,跑得極端,下手很黑,況且這裏還是海灣賽道,和他比劃不來。”
“沒關係,他看起來很有興趣和我賭。”
祁月白說話沒特意壓着聲音,Harrison自然也聽到了,他笑道:“賭車可以,不過得看你能不能拿出我心動的賭注。”
“晏冬城跟我的車,”祁月白揚了揚下巴,示意出晏冬城是誰,“賭嗎?”
晏冬城驚悚地瞪大眼睛,“祁哥你搞錯了吧,我跟車他怎麼可能答應!”
Harrison喜歡的是祁讓那一卦,他不說和祁讓一模一樣,至少也是毫不相關吧!
“我怎麼不可能答應?”
Harrison挑了挑眉,給出了完全相反的答案:“我也不是什麼不講理的事情,俱樂部發生的事情,還是按照俱樂部的規矩解決好了,就按你說的,賭車吧。”
晏冬城沉默了。
想了半晌,他才找到一個合理的解釋,一定是因Harrison非常自信地認為他自己不可能輸,才會答應賭車。
一時之間,他都不知道是該希望誰贏。
不管晏冬城心裏多糾結,祁讓肯定是百分百希望他哥贏的,甚至因為競技的因素存在,覺得比之前還刺激了幾分。
至於安全度這個方面,雖然晏冬城說了Harrison以前有多厲害,但祁讓對這方面的了解不多,只知道他哥也是拿到了F1入場券的,既然哥哥敢提出要比,肯定是有信心贏的。
他哥是不會打沒有準備的仗的!
約定好了要賭車,最重要的當然就是準備車的事情。
Harrison一直混跡在各種賽車俱樂部,自然也是有自己的車的,打了個電話讓人幫忙開過來。
祁月白這邊卻是沒辦法再用周蔚準備好的車了。
周蔚的車是按照方程式的標準改裝的,為了減輕車身重量,拆除了收音機、揚聲器等一系列用處不大的配件,座椅也只留下了駕駛座一個,不適用賭車的規則,他需要一輛雙座駕的跑車。
晏冬城道:“我在俱樂部有超跑,但沒怎麼動過,性能方面肯定比不上Harrison的。”
“開過來吧,這一輪比賽沒多久就要開始了。”祁月白對車的性能似乎不是特別在意,甚至眼神都一直放在不遠處的祁讓身上,祁讓正在情緒激動和Harrison說著什麼。
他這個角度看過去,讓讓整個比Harrison小了一圈,分外的和諧,讓他心底有些莫名的躁動。
祁讓也是過來了才知道,他不是一個單純看戲的,而是待會兒要上車的,他之前看過賽車的視頻,車子飛馳過去時他連車型都看不清楚,那樣的速度他會死的!
“不不不、我不行!我不上去,我不可以!”
祁讓差點就坐在地上耍賴了,但Harrison那手跟鐵鉗一樣拽着他的手臂,他既坐不下來,也掙脫不開。
Harrison被他這副慫樣樂得差點笑出來,“你怕什麼,我肯定把你安全帶下賽道。”
祁讓沒敢說什麼萬一出意外之類的不吉利的話,可憐巴巴地繼續搖頭:“我怕,我有速度太快不能心跳無法呼吸症,要是非得帶一個人上去,你換一個人也是一樣的嘛。”
“不一樣的讓讓,賭車賭的就是跟車的人,你要是不上車,不管那位是輸是贏,你今晚都是屬於我的,你想這樣嗎?”
祁讓被狠狠拿捏住了七寸,眼淚汪汪地看着哥哥的方向。
Harrison嘖了一聲,強行把祁讓的頭轉了回來,“放心吧,跑過一次之後,你一定會愛上這種感覺。”
作為一個奪過年度積分總冠軍的F1車手,Harrison只遇到恨不得能站在他車底跳舞的瘋狂粉絲,哪裏遇到過這樣讓他上車還避之不及的,也算是頭一遭的體驗了。
不過沒有多麼討厭,漂亮的孩子總是有特權的。
另一邊,晏冬城注意到祁月白黑沉的眼神,腿都要軟下來了。
“祁哥你冷靜啊,”晏冬城苦口婆心勸道:“他肯定就是故意做給你看想讓你生氣的,你不能上套啊。”
“我很冷靜。”
可是你現在看起來完全不像冷靜的樣子啊!
當然,這話晏冬城也就敢在心裏吐糟一下,肯定是不能說出來的。
周蔚冷笑道:“你不是跑過蒙扎賽道全程的人嗎?別慫啊。”
晏冬城:“……”OK他就是葉公好龍隨便口嗨這樣可以了嗎?
說著話的時候,兩輛車也先後開了進來,前面的發車位已經佔滿了,兩輛車一左一右佔據了最末尾的兩個車位。
祁讓看着低矮的紅色超跑就覺得怵得慌,幾乎是被Harrison硬塞進車裏的,人坐進車裏,小腿肚子還抖個沒完。
饒是見多識廣的Harrison此刻都有點忍不住陷入了沉默,祁讓那雙抖個沒完的腿他真是壓都壓不住,沒辦法,他只能貼心地提議道:
“要不接吻放鬆一下?我的技術挺不錯的,一定能讓你忘記現在的緊張。”
祁讓一個純情的大四學生哪見過這麼狂放的性觀念,驚悚又震驚地盯着Harrison,恨不得整個人直接縮成片兒從車縫裏鑽出去。
“好吧,”Harrison無奈地聳了聳肩,“你們中國人好像對這方面特別在意,不過我希望我贏了之後,你可以暫時忘記手上那枚戒指。”
“我哥哥不會輸給你的。”
提到這方面,慫成一團的祁讓奇迹般地硬氣了起來,在他心裏,他哥的位置就是神聖不可侵犯的。
Harrison挑了挑眉,“他是你的哥哥?你們不是結婚了嗎?”
“沒有血緣關係。”
“哦,哥哥這個稱呼不錯,如果你不知道怎麼叫我的名字,也可以這樣叫我。”
祁讓腦袋往窗戶邊一偏,只留了一個毛茸茸的後腦勺給Harrison。
反正以後也不會有見面的機會,知不知道怎麼叫都一樣。
如果Harrison沒有戴上手套,他會很想揉一下祁讓的頭髮是不是真的像看起來這麼軟,他自己的頭髮很硬,剃過的部分甚至會很扎手,這真是一件很遺憾的事情。
僅隔了一個車身距離的右後方,銀白光輝的車幾乎是貼線停着,祁月白脫掉了最外層的針織衫,襯衫袖口挽到了手肘處,露出一截線條漂亮的小臂。
這雙手既在價值億萬的合同上籤過字,也握着方程式的方向盤馳騁過,隱含的力量感似乎可以捏碎一切。
晏冬城已經放棄掙扎了,只能趁着發車前這段時間快速跟祁月白介紹賽道的情況:
“這個賽道全長3.6公里,跑32圈,幾乎沒有長直道,一共19個彎,3號彎是弧度很大,經常有人衝出賽道。”
“5、6、7是三個連彎,尤其6號彎,是一個夾角很小的發卡彎,又是瀕臨海邊的地方,很危險,前幾年就有一個人衝下去了,屍體打撈上來的時候都變成肉餅了。”
“9號彎全長大約0.7公里,弧度很大,很容易滑出賽道,不過不臨海灣,還沒人交代在這裏過。”
“11號彎之後有唯一的一段長直賽道,後面又是連續五個彎道,不過對於你來說問題應該不會特別大。”
“祁哥,”晏冬城努力想裝出一副信任祁月白的樣子,但聲音明顯有點緊張:“你應該會把我活着帶下來吧?”
祁月白不客氣地彎了彎唇:“買好保險了嗎?”
晏冬城:“……”
半個小時前,他為什麼沒有陪着祁讓一起來買水!他恨他自己!
八點過一刻,隨着五盞燈滅,21輛車如同離弦的箭猛衝出去,Harrison和祁月白都目標明確地搶佔了內線,速度不斷提高。
1號彎道是一個大約九十度的弧彎,進入剎車區之後,前排的車速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降了下來,這時候,紅與銀白的兩輛車無比扎眼地凸顯出來,他們的車速比其他車快了一截,入彎的弧度轉得很大,眨眼間便超了七八輛車。
尤其是銀白車輛,靠着劣勢的位置最終達到了咬住紅車的位置,轉彎時差點壓出白色邊界線。
晏冬城的心臟都要快被這一波操作嚇得跳出來了,但他不敢亂吼亂叫打擾到祁月白駕駛,死死抓着安全帶克制住自己快要飆處眼眶的熱淚。
不過等跑到短直道上稍微緩過來時,晏冬城看到前面開得飛起的紅車,又覺得他也不是那麼慘了,畢竟以祁讓那麼小的膽子,這會兒說不定都要被嚇得暈過去了。
祁讓確實被嚇得不輕。
車子衝出去的那一瞬間,所有車子之間都只有一兩個車身的距離,Harrison卻猛地提速,讓他懷疑下一秒他們都要撞上前面的車了。
儘管Harrison總是能在真正撞上前車之前巧妙地擠進另一個車道,但那種即將車毀人亡的陰影卻一直留在祁讓的心間。
耳畔都是爆裂一般的風聲,車輛之間互相傾軋,彎道爭奪時爆出大片的火星,彷彿隨時都會發生一場可怕的爆炸,將所有人變成碎片。
祁讓眼前忽然又開始扭曲,但這一次,他感到的不再是詭異,擠壓在胸腔中的焦躁被完美釋放,似乎他扭曲的視線天生就和這個賽道匹配。
他的手慢慢鬆開安全帶,目光直勾勾看着蜿蜒的賽道。
第十圈結束,Harrison已經超到了領跑的位置,甚至出現了幾輛套車的情況,祁月白依舊跟在後面咬得死死的,尋找超車機會。
圍場觀眾的情緒已經徹底被這種程度的較量所點燃。
“那輛銀色的車我知道,是Harrison的吧。那輛紅色的車是誰的?怎麼能跟Harrison咬得這麼死?”
“好像第一次在這裏見到他啊。”
“是不是又是哪個F1退下來的?我怎麼沒聽說這兩年還有誰退役啊。”
“不是吧,我剛才看到過他,是一個中國的,沒在哪個比賽見過。”
“他是誰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這裏可是海灣賽道,一個操作失誤就會衝進海里,完整的屍體都撈不出來,他倆竟然開得這麼激進!”
“這個我知道,我剛才在調酒那邊,好像是因為賭了一個男伴。”
“這男伴不得長得跟天仙似的,要不他倆能開得這麼瘋?”
“天仙不至於,不過也差不離了。”
他身上天真又脆弱的氣質,遠比他的長相要迷人。
18圈的時候,Harrison已經套圈所有的車,最慢的一輛差了他快兩圈的距離,祁月白緊隨其後,嘗試過切線超車,不過都被Harrison擋了下來,好在祁月白這幾次沒有像之前那樣激進,並沒有被擠出最佳走線。
延後制動超車這種方法對其他人或許有效,但如果對手是Harrison這種經驗豐富的方程式車手,反倒有可能被對方逼出邊界線。
Harrison對局勢的判斷非常清醒。
從技術層面上來說,祁月白和他不會有特別大的差距,甚至因為他最開始過於放鬆,差點因為一次過彎走線失誤被超過去,但是他的車比祁月白的要稍好上一些,只要他不再給出走線失誤,祁月白幾乎沒有再超過他的可能。
兩輛車沿着最佳走線疾馳,引擎的轟鳴聲震耳欲聾,圍場的所有觀眾的情緒不斷被這樣的聲音引得高漲,他們的目光緊緊跟隨領跑的紅白車輛,每一次彎道的防守與進攻的博弈,不管成功與否,都會引爆一潮高過一潮的歡呼。
祁月白的大腦卻因為這樣的歡呼冷靜到了極致,他從來不缺歡呼,那些聲音離他很近,但情緒卻離他很遠。
他曾經試圖從方程式中找到像被澳大利亞四十度陽光炙烤下隨着兩萬轉速不斷升溫的引擎那樣的爆裂狂放的情緒,但急速的競技最後也只讓他覺得乏味。
當他大汗淋漓地從賽車服中出來,只覺得無比膩味,他甚至不想走上領獎台,噴洒出來的香檳像糖漿一樣黏在身上讓人難以忍耐。
時隔多年,祁月白好像才終於從疾速的競技中體會到了遲來的渴望。
他咬死了前面紅色的車,緊盯着它的走線,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超車的機會。
一旁的晏冬城快要哭出來了,他以前一直覺得祁月白對任何事情都看得太輕,缺少人的意味,現在終於看到祁月白有點“人樣”了,但他寧願沒見識過這樣的祁月白。
這簡直是用命在證明祁月白還是個人啊!
只剩最後三圈,祁月白還是沒能超過Harrison,不過上一圈的6號彎時,祁月白的走線壓制到了Harrison,兩輛車之間的距離只剩半個車位,Harrison依舊在前,並且佔據了內線的位置。
如果Harrison不再給到任何走線失誤,這場比賽的結局幾乎已經註定了。
“Harrison贏了,”有觀眾已經下了定論,“只剩最後三圈,他又是經驗老道的F1車手,不可能在最後的時候給出失誤。”
“有點可惜,如果他換輛車,比賽的結果還說不準呢。”
“能把Harrison咬得這麼死已經不容易了,他有這樣的技術為什麼不去跑F1啊?千萬美金級別的工資這麼沒有吸引力嗎?”
“說不準呢?萬一人家裏有百億家產需要繼承呢?”一個男人開了個玩笑,立馬引起了眾人的笑聲。
百億家產在C市倒不是沒有,但也是鳳毛麟角的存在了,沒聽說誰跑圈技術有這麼好的。
又是一圈過去。
這一圈祁月白甚至瘋狂地在理論上幾乎沒有超車可能性的9、10號彎超車,Harrison始料未及,但也很快反應過來,向外側擠壓祁月白的車道,冒着衝出彎道的危險才搶回內圈的位置。
祁月白臉色依舊十分冷靜,晏冬城卻屬實是有點綳不住了,剛才他們可是差點被擠出賽道一起摔進海里變成肉餅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也不分開!
這個瘋子!!!
進入倒數第二圈,兩個人的防守進攻已經到了最驚險的時刻,輪胎和剎車都已經進入高溫狀態,剎車區延長,但兩人的制動卻越發靠後,幾次都是驚險過彎。
到了這個階段,誰都不允許自己發生失誤,更重要的是,想要超越對方或者不被對方超越,需要逼近完美的剎車入彎。
假如剎車點的速度是288公里每小時,也就是80米每秒,哪怕只是提剎車十分之一秒,也都意味着早於最優拐入點九米,Harrison必須把這個時間差控制在0.3秒之內,否則他就很可能被祁月白超過去,再想要超回來,幾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這一圈內,祁月白嘗試了兩次超車,但都被Harrison經驗老道地堵了回來,這樣精彩的博弈,某種意義上已經超越了比賽結果的趣味性。
但祁月白一定要贏。
經過三十圈的博弈,他腦中已經有了整個賽道的圖,對於Harrison的習慣也有了大致的掌握。
Harrison喜歡把車推到極限,拐入點壓得很緊,甚至有好幾次差點滑出邊界,且車在出彎時加速比他更快,他在出彎時必須搶走Harrison的線,否則直道時依舊有被超過去的可能性。
祁月白知道Harrison這個時候也一定分析出了他的優劣勢,最後的博弈,就在終點直道前的18號彎!
最後一圈,哪怕是不知道F1規則的套圈車也會在紅白兩車呼嘯而至時主動讓出車道,全場的目光都追隨着那兩輛車。
十幾個彎一個接一個過去,兩輛車都在最佳走線上,制動方面也沒有出現過任何失誤,不懂車的人甚至看不出來這動作一模一樣的兩輛車竟然分別由兩個人在駕駛。
進入18號彎,這是最後一個超車點,Harrison全神貫注,車頭搶先佔據最佳走線,祁月白走的外圈線,目光冷靜得彷彿一團無機質的星雲,若是晏冬城此時看到他的眼神,估計會忍不住絕望地叫出來。
進入剎車區,內圈的Harrison率先制動,從距離上來說,他本來就應該提前剎車,短暫的0.1秒不到的時間裏,祁月白的車瞬間便超到前面變成齊頭並進,即便如此,他竟然還沒有剎車,車頭反超Harrison。
Harrison皺眉,瞬間明白了祁月白的想法——祁月白想就佔據外側的路線對他實施壓迫,再利用外側線更大的動量更快出彎超車。
這個方案風險極大,不成功很可能衝過拐入點掉進海里,但若是成功了,今晚的首位可能就要易位了。
Harrison有着大多數競技選手的“優良品德”,可以冒險,但不可以輸。
他沒有急着拐入,而是再向前壓迫了一小段距離,也許能把祁月白逼出邊界,最差的結果他也能壓迫到祁月白的位置。
祁月白等的就是這個機會,在Harrison衝出拐入點之後,他制動拐入一氣呵成,擦着紅色車尾進彎,率先搶到了內線沖入直道,Harrison只能拋棄最佳走線從外線衝出。
紅車的提速比銀白車快,但被走線稍微克制,銀白色性能微欠,但轉速提到最高,一時半會兒也拉不出特別大的差距。
兩輛車你追我趕,在最後一段直道的時速幾乎達到了三百二三,短短的幾秒鐘,引擎的轟鳴聲驟然接近,以穿雲之勢猛然衝過終點線,格子棋揮動,顯示這場比賽的首位誕生。
“卧槽?剛剛到底誰贏了?感覺都差不多!”
“應該不是Harrison,就算他的提速快,也不可能在一段直道追上一個車身的距離。”
“那可說不定,我感覺剛才是先看到紅車的。”
觀眾區就這一場比賽的結果產生了熱烈的討論,而兩輛衝過終點線的車已經開始減速跑回場圈,在這期間,俱樂部會研究剛才的錄像並且給出究竟誰是首位的答案。
兩分鐘后,包括套圈車,全都人降速回到起步點。
起步點上的屏幕公佈了最後排名,晏冬城還沒下車就開始大呼小叫起來:“卧槽!21!竟然贏了!祁哥,你是首位!”
祁月白神色淡淡的,下車徑直走向旁邊的紅車,敲了敲副駕駛的窗戶,隨即,他嘗試拉了一下車門,門沒鎖,他輕易便拉開了。
祁讓剛解開安全帶,迫不及待衝出來抱住祁月白的脖子,眼神亮晶晶的,“哥哥!你贏了!你好厲害,我就知道你一定能贏!”
祁月白護住祁讓興奮過度而不斷晃動的后脖頸,柔聲問道:“不害怕嗎?”
Harrison這時候也出來了,聽到祁月白的話,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祁讓道:“剛上車的時候怕得腿都在抖,結果跑回場圈的時候,要不是我攔着,他都想解開安全帶站我車頂上跳舞了。”
“卧槽!祁讓你這麼猛!”晏冬城這會兒都還沒從最後一彎的超車中緩過來,臉色蒼白如紙,腿抖得跟剛上車的祁讓一樣。
祁讓笑眯眯地回道:“我覺得很有趣啊,晏哥你之前不是也賽車嗎?難道也會害怕嗎?”
晏冬城:“???”他這是被嘲諷了嗎?
祁讓真心實意沒有嘲諷的意思,他的大腦還沒有徹底從高強度的刺激中消退出來,有點興奮過頭,話音剛落就忍不住立馬又去跟哥哥說話:
“哥哥,我們還可以再跑一次嗎?我想和你一起!”
“可以,”祁月白看向晏冬城:“你的車再借我跑一會兒。”
“……行。”
Harrison看着兩人離去的背影,從褲兜里找到一包煙,取了一根叼在嘴裏點燃。
“他為什麼不去跑F1?如果三年前我遇到的人是他,也許當年的積分總冠軍就要易主了。”
“回家繼承百億家產。”晏冬城一邊抖一邊回答。
“哦?那F1那點微薄的薪水可能他確實看不上了。”
晏冬城一臉問號:“微薄?”別以為他不知道,頂級車隊的車手光是簽約金就是億級。
Harrison沒再繼續這個話題,指了指副駕道:“走吧。”
“走?去哪?”
“你今晚是我的了,你說去哪?”
“不是,你不會是認真的吧?你不是喜歡祁讓那樣式的嗎?”
“為什麼不認真?”Harrison單手便把晏冬城拉過來硬塞進了副駕駛,卡在門口道:“你可是我的賭注,你以為,我會為了一坨狗屎去賭車嗎?”
晏冬城瞳孔地震:“!!!”
與此同時,祁讓已經跟着祁月白上了車道。
隨着急速的奔馳,那些模糊的沉重的過去都被遠遠拋在了身後,他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輕鬆。
緊繃的大腦隨着轟鳴的引擎不斷膨脹,在某一個瞬間,轟然炸開。
在他大腦深處的顏色如同濃墨滴入水中,迅速暈染了周圍的一切,他看到的不再是藍天綠草的世界,而是他的思想的延伸,具象化的風在涌動,他好像也融入其中,被束縛的身體得到了徹底的釋放。
那天晚上祁讓激動得不像話,在祁月白還在開車的時候就忍不住想要觸碰他,最後祁月白不得不駛離海濱賽道,停在某處無人的街道旁。
祁讓解開安全帶爬到駕駛座的祁月白身上坐着,熱切地親吻他的嘴唇,祁月白托着祁讓的後腦勺,溫柔地接納了他的一切情緒。
十月下旬天氣已經有些冷了,呼出的熱氣卻像是會灼燒皮膚的火焰,祁讓第一次感覺到緊張到會讓心臟爆裂開來的可怕欲、望,只有不斷地下沉、下沉,沉到最深處的祁月白的血肉中,他才能感受到溫暖如同被含在口腔中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