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被賴上了
喬江南把君澤放下,扔了手上的長刀,又快速的把掛身上的背包卸地上,這才一屁股癱倒,只剩下喘粗氣。
蘇美玲母女也是,背包一扔,坐地上都沒力氣說話。
靜止有一柱香時間吧,君澤說道,“追兵返回去了。”
“你聽出來啦?”喬江南自認聽力不錯呀,他咋沒這本事?
“嗯。”
蘇美玲喘順了氣之後,就開始緊張起小夥子的腿,這麼個折騰法,也不知他那腿還能不能接上,多好的孩子,一個飛刀就救下了她丈夫,要是以後落下殘疾就太可惜了。
“小夥子,你的腿這次用太狠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完全接回去,等下點上火我給你再重新上藥。”
“謝謝。”君澤現在確認了這一家子對他沒有危險,不再像在城裏那樣抗拒。
“對了,小夥子你叫什麼名呢?總不能小夥子小夥子的叫你,不太好。”因那一個飛刀救了老喬,蘇美玲對君澤很是親切。
舉國上下姓君的能有幾個?君澤知眼下處境不便以真姓名示人,母親姓姚,他又排行十七,姚十七是他在外慣用的代名。
“姚十七。”
“那就叫你十七吧,我丈夫喬江南,我女兒喬鈺,我姓蘇。”
蘇美玲就沒說自己的名,在這個時代,嫁了的女人姓蘇就是蘇氏,外人甚少喊名字。
君澤點頭說了聲謝,又默念了幾遍喬鈺,名字真好聽。
“不謝,都是身逢亂世,命如草芥,能搭把手就搭把手吧。你們在這兒等着,我去划拉些乾草來點上火,可以烤火暖和,有火光才能處理傷口。”
喬江南拍了拍妻女的肩膀算作安慰,便去了附近找乾柴。
喬鈺剛要叫爸,才記起有外人,忙又改了口,“爹,你小心點。”
“閨女放心。”
喬爹很快就抱着一捆乾柴回來,點着了火,蘇美玲開始給君澤重新處理傷口。
喬鈺也在邊上看,這一看,好傢夥,纏了好幾圈的紗布全變成黑紅色,褲腿也被血滲得濕透。就這傷勢,姚十七竟能快如閃電的解決一個守城兵,還能飛刀傷了另一人救下她老爹,完了還跑出這麼遠?
此子絕非普通人,喬鈺如是想。
用了小半瓶酒精才給君澤的傷口清洗乾淨,酒精洗傷口那得多疼啊?難為他只咬了咬牙,哼都不哼一聲。
這人,不但身手了得,對敵對己都夠狠。
“你的腿不能再使勁了,不然真就得廢掉。”蘇美玲還是以最快的速度上好葯把一應藥品收起來,她是真怕這小子問東問西,一看他就是很有學識的孩子,讀過書的都不好糊弄。
“嗯,嬸子是大夫?”君澤哪怕覺得葯不正常,可只瞄了一眼,知道對方沒有惡意就行。
“都是學的祖傳手藝。”
蘇家世代行醫,到蘇美玲這裏已經是第六代當醫生的,她西醫主功外科,中醫更是有很深的研究,中醫才是名副其實的祖傳手藝。
蘇美玲收拾好東西,用提前滲透酒精的紗布消毒雙手,喬鈺拿出水給她娘沖洗。
這一家子雖然沒惡意,但出現得很蹊蹺,而且一看他們用的刀就不是凡品,君澤不得不多問問,“叔,你們怎麼那麼晚才出城?是怎麼躲過搜查的?”
“咳,我家有個隱秘的地下室,敵兵搜城我們躲下面去,完了后收拾家當才出城,就遇見你了。看,攢了半輩子,就背出來的這些。”
倒也說得通,君澤也探不出什麼來。
“刀不錯。”
“可不,花大價錢買的,早些年有點銀子,遇上外地的貨商,機緣巧合買下來,想着這世道也不太平,用來防身。”
君澤也就聽聽,一把精鋼刀,朝廷的軍械庫都沒有這種成色的刀,現在夜裏呢,看着都晃眼,這個機緣巧合很是耐人尋味。
喬江南不愧是做工程的,應酬各種生意場多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可大了,編的謊話臉不紅心不跳,愛信不信,反正我就一良民,不偷不搶不害人。
“對了十七,你家人呢?怎麼把你一個人丟下?”
這小子殺人的手法和救他的那一飛刀使得又快又准,不是普通人,喬江南多問了問。
眼下處境,跟一群無知百姓在一起沒事,跟一個這樣的人一起,並非好事。
“我不是梧城人,來這裏辦事才遇上的劫難,從家裏帶出的多名小廝為了護着我,死了。”
梧城,就是剛逃出的那座死人城。
不是梧城人,但也沒有說哪裏人,喬江南品出來了,身份不能泄露。
“那你有什麼打算?”
“我想喬叔應當是往北,這裏往北最近的一座城是許州城,我隨喬叔一家走,到許州會有接我的人。”
我打算帶你走了嗎?喬江南有點無語,搭夥走路相互有個照應可以,那得是個正常人能走路呀!
這是個跛腳的,別說跛腳了,那腳根本都不能動,馬車牛車沒有,真要把他背到許州城?想想就打怵。
什麼最近,喬江南照原身的記憶細算了下,起碼得走一個多月才能到許州城。
合著這小子全指着他一家照應了。
這真是在逃難路上還要供一個祖宗。
喬爹很頭痛,偏又不忍說出不帶他的話,看着十六七的小夥子,不能走癱在這兒沒吃沒喝遇上兵?那就等死的份。
“許州能安全嗎?這城都丟了,梧城過去最近就是許州,敵方會不會一舉把許州也拿下?”
“不會,梧城與西梁相鄰,西梁突發進攻能打我們西周的梧城一個措手不及,但也就這一個梧城,他們還不敢對許州城冒然進攻,起碼近期不會,西梁因蝗災鬧了飢荒,糧草肯定供應不上,也是因了蝗災,他們沒糧了才着急屠了梧城,奪城搶錢糧。”
“難怪敵兵入城就搜括銀子糧餉,還打出了用錢糧買命的噱頭,這是先搜括乾淨再下屠刀啊,西梁真是他奶奶滴狗娘養的!”
君澤有些意外,看喬江南也就三十來歲模樣,雖說人到中年但也相貌堂堂,給人感覺是很有涵養之人,怎麼也能市井潑婦般罵人?
喬江南罵完,就在琢磨下一步怎麼走,誰還管君澤意外不意外他罵人這事。
喬鈺就不懂了,她問君澤,“為什麼要先搜括一遍再殺人?”
“因為先殺了人再去搜銀子和糧食太麻煩,百姓自動送上錢糧后再殺,不用費事。”
“也因為這些人抱着希望能用糧錢保命,才沒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出逃,才會死那麼多?”
“對。”
喬鈺也想罵一句植物,活在這個沒人權的朝代,她對接下來的日子都不敢有什麼奢望。
蘇美玲又問,“梧城和周邊村鎮的人,都得往北逃嗎?那得有多少人?”
君澤倒是把知道的都如實回答,“除了遇害的,估計還會有三十萬人左右。”
喬鈺又從君澤的話里給他作總結,此人小小年紀不但夠狠,還冷靜且能忍。
幾十萬人逃難,而且是被搜括得沒糧沒銀,怎麼活?還沒尋到能落腳的地兒呢,就會餓死凍死不少。就算有塊安全的地方安置下來,那也不能一下就有糧食吃啊。喬江南在心裏默默盤算開了,只要到了安全的地方,自己一家倒是不愁吃穿的,終於是不再那麼絕望了。
“閨女,靠在爹這兒睡一會,不然天一亮就要趕路,你受不了。”
“嗯,我爹最好了。”
喬江南靠背包上,讓女兒靠他身上,媳婦他不用管的,蘇美玲比爺倆更能適應。至於姚十七,從談話當中就知道那人主意很正,肯定不會入睡,而是會整晚關注着周圍是否有危險。
喬爹對君澤的分析非常對,他確實一晚上只閉眼但沒敢睡着。
蘇美玲只眯了一會兒,然後找出小鐵鍋就着火堆燒開水,完了又煮粥。
天剛露魚肚白,喬爹和喬鈺就被蘇美玲叫醒,“你爺倆心比秤砣大,也不想想這是什麼地方,竟能睡得那麼死,趕緊起來吃了趕路。”
“知道了媳婦。”喬江南睜眼就瞧見一條腿不能動的姚十七在默默吃粥,又犯頭痛了,一會該怎麼弄?
唉,就算是板車,空間的倉庫里有板,也有輪子,可那些輪子不是這個時代能造得出來的,不敢用呀,愁死!
喬鈺是搓着眼睛四處瞄,“娘哎,你陪我那邊去。”
“你事情可真多。”
有姚十七在,喬鈺不好意思說去方便。
蘇美玲嘴上怪女兒事多,腳一點沒停,抬腳就陪着去。
“快些,我在這裏等你。”
“哦。”
轉了個小彎,在能望見她娘的地方,喬鈺才小心的蹲下解決完,就指着山坡下邊激動的沖她娘喊。
“娘啊,你快來,你猜我看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