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四 北蒼少主

一百七十四 北蒼少主

中原重鎮大梁城,西城門外不過幾十步距離,一輛豪華的四駕馬車停在路中央,路兩邊的集市攤販以為是富紳想要買些新鮮蔬果,個個翹首以待,半晌,那馬車卻是無人下來。

與此同時,鎮武司行武使袁師義帶人已到四海樓,自然是撲了一個空;金剛宗朱慶玒等人找不到徐亦航身影,也在到處打探。

這南齊北周已是將徐亦航當作了博弈的籌碼,都想攥到自己手裏,而四海樓背後的通寶錢莊似是也在謀劃一件大事,想利用徐亦航攪起風浪。

馬車內,蘇惟賢說道:“兩位還真是能作死啊。”

徐亦航、周忠早已從車廂暗格出了來,周忠不屑道:“老子只是誤入鮮於威德的大營,誰讓營中那些差吏不分青紅皂白就要取我性命的。”

周忠撒謊也是張口就來。

蘇惟賢皺着眉頭、撇着嘴,一臉不信,傻子才信!江湖高手誤入鎮武司大營?騙三歲孩童呢。

徐亦航說道:“蘇兄俠肝義膽、重情重義,讓蘇兄跟着涉險非我本意,只是此刻我二人若是下車,被城門那些人瞧見,蘇兄更是脫不了干係,到時令尊也難辦吧。”

徐亦航說得有理,但話里話外聽起來卻是一股威脅的味道。

蘇惟賢瞥了眼徐亦航,說道:“你兩個真是害人不淺,你我昨夜才認識,蘇某還以為又結識了武林俊傑,結果卻是倆掃把星。”

周忠譏諷道:“也不知是哪位大公子,想博美人一笑卻又捨不得銀子,非得跟我等這佔個大便宜。”

蘇惟賢性子溫和,被周忠擠兌也不惱,訕笑道:“得,是蘇某小家子氣了,兩位安心便好,大梁往西不遠有一縣城,名喚中牟縣,蘇某便將二位送到那裏。”

馬車繼續前行,翹首的攤販難掩失望神色。

車中三人略有些尷尬,蘇惟賢索性介紹起中牟縣來:“說到中牟縣,兩位可不要小瞧了,名門大派三絕門便在這中牟縣裏,提到三絕門不得不提當年那位艷冠中原的奇女子,可惜啊,蘇某生不逢時,比其晚生了七八年,不然定要與其舉案齊眉,結秦晉之好。”

周忠最好這等八卦,問道:“艷絕中原?蘇大公子可否細說說?”

蘇惟賢道:“這女子姓虞名問蘭,瞧瞧,一聽這名字便知是位大美人。”

徐亦航聞言一怔,兜兜轉轉竟與當年故人離得如此之近了。

周忠說道:“蘇公子該不會連人家的面都沒見着,只憑道聽途說就在這吹噓吧?”

蘇惟賢道:“周兄謬矣,蘇某豈是信口開河之人?虞女俠確實有傾國傾城之姿,比之離鶯姑娘有過之無不及,只是聽聞其一直未曾婚配,坊間傳聞,十年前虞女俠入蜀追殺仇人,在蜀地遇見了一男子,自此便情根難斷,誤了婚姻大事。”

周忠好奇地問道:“何人竟有如此魅力?老周我半生在蜀,怎就沒聽過這等奇聞軼事?”

蘇惟賢道:“數年前,那男子在蜀地聲名鵲起,力壓青城廖玉衡,江湖多有其傳聞。”

周忠問道:“蜀地俊傑,老周我都知曉,不知公子說的是哪位?”

蘇惟賢嘆了聲氣說道:“就是那位人稱西南武林年輕一代翹楚、力挫南蠻威震南疆的烏陵猛虎亦天航。此人倒也配得上虞女俠,可惜啊,被南齊殺了。”

周忠頓時就像被饅頭噎住了似的,瞪大雙眼看向徐亦航。

蘇惟賢又說道:“那亦天航也算沒白活一遭,蘇某聽聞,南齊處斬亦天航那日,唐門那位冰山美人硬闖南齊湯廷山大營,想要劫法場,只是晚到一步,那亦天航已被斬了,唐依雪哭得是撕心裂肺、肝腸寸斷,若不是唐門家主唐萬雄趕到,只怕這唐依雪早就自我了斷了。唉,生為男人,竟得兩位奇女子痴心相付,何其幸也!”

周忠看着徐亦航說道:“這人真不地道,真是害人不淺,兩個痴情女子被他害得這般慘。”

徐亦航並未接話,蘇惟賢的話讓他想起了當年的嘉武城民居,那個白衣女子的悉心照料,又想起了樞陽山古墓與唐依雪的初識,更揮之不去的是湯廷山大營,那個冰冷堅強的女子放聲大哭的樣子。

蘇惟賢並未察覺徐亦航的異樣,繼續說道:“聽說青城明珠凌清霜也對那亦天航情有獨鍾,你說氣人不?蘇某若是能得離鶯姑娘一人芳心,此生之願足矣。”

周忠一本正經地點頭道:“嗯,公子說得在理,那亦校尉真不是東西。”

蘇惟賢聞言詫異道:“周兄與亦天航認識?”

周忠故意說道:“有過些許交集,不熟,老周我怎麼可能跟這種人有交情。”

蘇惟賢道:“周兄此言差矣,以蘇某所知所聞,那亦天航實乃我輩少有之俊傑人物,蘇某隻恨未能與其相識、一觀其英雄風采。唉,再過數月便是六年一度的武林大會,可惜啊、可惜。”

周忠心中偷樂,看了眼徐亦航,暗道:“英雄正在晃神呢。”

這蘇惟賢言語中對亦天航是極為敬佩,可徐亦航此時想起遠在蜀地的心上人,根本就沒聽蘇惟賢在說什麼。

馬車離城越來越遠,那城門已是瞧不見了,高聳的城牆也是越來越模糊。

臨近傍晚,中牟縣。

“前方不遠有一家客棧,你我便到那將就一宿,明日本公子再起程回大梁。”

“好,我與老周人生地不熟的,全憑公子安排了。”

徐亦航、蘇惟賢幾人已經進城,天色漸暗、夕陽餘暉,沿街的商鋪三三兩兩陸續關門,那酒肆和客棧卻是早早地掛上了燈籠,城中百姓忙碌一天,或趕回家中守着妻兒,或結伴到酒肆小酌幾杯,有錢的鄉紳更是乘着馬車、滿臉笑意進了酒樓,街面上一片快樂祥和的景象。

車輪壓上青石路發出了咯噔咯噔聲,徐亦航在馬車裏細想離鶯所說的真元一事,突然想起了那個如父般卻又不靠譜的邋遢師父,師父曾提過以武破境、引天地之力為己用,難道說的便是上千年前修鍊先天元氣的那些前輩?

想及師父,徐亦航又起了疑惑:“師父真死了嗎?為何只留下隻言片語便失蹤了,說是天命將至、要尋個好去處安身,師父當年若是大限將至,為何要偷摸得自己找個地等死?”

“徐兄,到了,走,你我好好喝幾杯,雖說你我昨夜才認識,但蘇某甚覺與徐兄相見恨晚。”

徐亦航的思緒被蘇惟賢打亂,不過有些事本來也想不明白,沒必要執着糾結,幾人下了馬車便進客棧投宿了。

客棧一樓大堂,角落靠窗的座位。

蘇惟賢一臉不解:“徐兄為何選這張桌?窩在這角落裏不覺得憋得慌?”

周忠聞言笑道:“這小子總是怕人害他,在角落裏背靠牆壁、臨近窗戶,安全。”

蘇惟賢看向徐亦航,詫異道:“地字榜高手都這般惜命?”

徐亦航回道:“習慣、習慣使然。”

蘇惟賢並未繼續取笑,又說道:“這家客棧位置略偏,應該不會有人注意,只不過菜品不如城中的幾家酒樓,我等將就將就吧,也算是給徐兄省幾個銀子。”

周忠隨口應道:“蘇公子考慮周全,畢竟我二人正被鎮武司和鐵馬幫追捕。。。嗯?省幾個銀子?難不成這頓飯是讓我二人請?”

蘇惟賢尷尬道:“昨夜在那四海樓玩了幾把,僅剩的百兩銀子又跟你們買畫了,蘇某現在是身無分文。”

周忠鄙夷道:“您這是誠心跟着吃白食?”

蘇惟賢道:“何止白食,客房的錢也要您二位幫忙付了。”

周忠譏諷道:“堂堂天下第一大派的少門主,竟然淪落到蹭飯蹭房的地步,這要傳出去也不怕被人恥笑?”

蘇惟賢道:“還望周兄為在下保密,在下都不怕鎮武司眼線瞧見你我在一起了,周兄還何必在乎這點銀子。”

幾人瞎掰扯的空,駕車的車夫也過了來,低聲說道:“客棧周圍一切正常,公子放心。”

這車夫四十來歲,略顯滄桑,沒有半點江湖人的感覺,更別提在大梁城西城門時,竟被鎮武司差吏一把薅下車去了,簡直不要太丟人,也不知蘇惟賢要這車夫有何用。

蘇惟賢溫和的說道:“老李別客氣,趕快入座。”

李車夫呲着牙笑道:“公子可有多點幾壺烈酒?”

蘇惟賢正要答話,卻聽周忠說道:“好傢夥,倆都白吃?還多點幾壺酒?”

徐亦航說道:“得了,老周你好歹也是聞名江湖的大俠,蘇公子和老李助你我逃離大梁城,請人吃頓酒又如何?”

周忠道:“白花花的銀子沒了,好處都讓你佔了,等你我露宿街頭時,你可別抱怨。”

蘇惟賢道:“哈哈,兩位可真是性情中人。”

那李車夫更是絲毫沒在意周忠的言辭,拍拍屁股便坐下了,店夥計端來酒菜,李車夫也不客套,拿起竹筷就吃,拎起酒壺便往嘴裏灌,竟連杯子也不使。

周忠看的是直翻白眼,徐亦航向來不計較這些細節,只跟蘇惟賢有一搭無一搭的聊着喝着。

幾人吃飽喝足到樓上客房歇息不提,半夜時分,這僻靜的小客棧卻是來了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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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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