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遇見

阿戰自然是聽不懂老頭兒那些晦澀的道理，所以也沒有辦法給出自己的回答；此時他的注意力全部都在身後那道胡亂狂奔的身影上。

老頭兒則是淡然一笑：“無妨，如果你真的想幫他，就去吧！反正以他的資質和心性也註定無法踏入武道，何苦強求。”說完，老頭兒一揮手，撤回阿戰身上的壓制。

阿戰渾身一輕，已經可以自由活動；但是他並沒有第一時間奔向林楓，而是直愣愣的看着老人：“你說的，他不會有事！”

老頭兒挑挑眉頭，又灌下一口美酒。

阿戰咬咬牙，一把奪過老頭兒手中專門為自己打造的縮小版酒葫蘆，仰頭就是一通猛灌。火辣的觸感從嘴裏一直蔓延到腸胃，再從腸胃沖向腦袋，不一會兒阿戰就感覺頭昏腦脹。

看着阿戰一直咕咚咕咚沒個節制，轉眼已經兩三斤白酒下肚了；老頭兒一把搶過酒葫蘆，口中大罵暴殄天物；他的全部家當就這些了，看着有人當喝水一樣狂飲，自然是肉疼不已。

酒氣的作用，使得阿戰雙眼逐漸迷離，臉上也慢慢染上紅霞，他伸手就要搶奪酒葫蘆，卻被護食的老頭兒一腳踹下了馬背。

呲啷！

阿戰以一種優雅的姿勢落地，同時半繞腰間的一把輕柔短劍，瞬間出鞘。

只見他手握短劍，劍尖環繞，劃出一道道優美的弧線，身體搖搖晃晃重心不穩，總感覺隨時都會摔倒在地上，可偏偏又恰當好處，每次在他將要摔倒時，身體又會以一種詭異的姿勢迂迴，保持他始終處於站立的狀態。

“清醉劍舞！”

老頭兒饒有興趣的看着醉酒後的阿戰，如果他沒有看錯的話，此時阿戰用出的招式，應該就是谷中那名年輕時名冠天下的名妓的獨門絕學‘清醉劍舞’。話說此劍法實際上並無實戰用途，本就是飲酒時一種助興的舞蹈，他只是奇怪阿戰為何會花費功夫去學這種東西。

忽然，阿戰停下手中舞劍動作，單手掐動莫名法訣；只見他周身開始扭曲變換，一個嶄新的身影緩緩浮現；一頭如瀑青絲，自然垂至腰間，五官面容猶如那綉劍刻玉般清晰透徹，眉眼間蓄起的那兩汪寒潭碧玉，因醉酒顯得有些迷離，她輕啟珠唇:“林楓，我……好看嗎？”

言語間，也終於酒勁上頭，手中短劍掉落，身體如一灘爛泥般緩緩卧下。

老頭兒連忙伸手來接，可又意識到當前的形勢，似乎應該遵循男女有別，於是任由阿戰如睏倦小狗一般蜷卧在地上。

“假小子！”

老頭兒笑罵了一聲，然後將那件冰蠶衣扔過去蓋在阿戰的身上。想來這麼多年，他都是都是用陰陽術易容換形，隱瞞自己的真實性別，想想也是挺不容易的。

處理完這些事情之後，老頭兒終於將精力放在了遠處那道已經攪起漫天沙塵的身影上；此時的林楓已經化身為一頭兇猛狂暴的野獸，完全喪失了理智，他肆虐，狂奔，撲咬，似在找東西發泄，原本頭上那壓得他喘不過氣的沙塔，此時也被他視若無物。

老頭兒飛身而來，用獵人般的眼神看着眼前暴虐的林楓。

“人性在痛苦面前果然很脆弱，可這世間痛苦你才嘗了多少。”

他一揮衣袖，一條無形長鞭狠狠抽在林楓的後背上。

林楓吃痛，一聲咆哮，後背上迅速隆起了一道血紅印記，他那雙冒着血光的眼睛，立即鎖定了老頭兒，沒有絲毫猶豫，便兇狠的撲了過來，

毫然不見以往的懦弱模樣。

老頭兒微微側身的躲過致命一擊，然後輕描淡寫提膝一腳，將林楓踹出了百米遠。

被一腳踹飛后，林楓或是出於本能反應，起身開始逃竄。

老頭兒則是有些意外，一臉不可思議的說道：“唷！看來還保留了一絲神志，竟然知道逃跑。”說完便飛身而去，追着林楓甩出一道道鞭影。

不一會兒，林楓的身上便佈滿了血痕，疼痛驅使着他一路狂奔，只是他此時奔跑用的卻不是人類慣用的雙腳，而是如野獸一般四肢着地；狂暴使得他力大如牛且不知疲倦，橫衝直撞的身影在荒漠裏掀起滾滾沙塵。

咚！一聲巨響，狂奔的林楓突然像是撞在了什麼東西之上。

被攔住去路的林楓更加暴怒，不斷蠻橫衝撞眼前的攔路之物。

老頭兒一個閃身，來到林楓的上空，他伸出一隻手慢慢向前探去，可剛伸出去兩尺遠，便是被一堵透明的牆壁阻擋。

老頭兒微微皺眉，居然有人在這裏設置了禁制陣法，這裏本就是人跡罕至之地，為何會在這裏留下禁制？

老頭兒瞬間被勾起了興趣，只見他閉上眼，神識外放，朝着禁制陣法內窺探而去。隱約之中，他看見了一女子盤膝而坐，周身散發出陣陣寒氣，似乎是在藉著荒漠的至陽之力療傷……

片刻后，老頭兒睜開了眼睛，對禁制陣法內的情況也大致了解，看來是有人在此療傷；老頭兒轉身正準備離開，低頭時卻看見了仍在暴怒衝擊禁制陣法的林楓，他嘴角緩緩露出了一絲古怪的微笑。

只見他如先前一樣，伸出一手抵在那道透明的壁障之上。霎時，一股強大的力量直接將壁障摧毀。

遠在千里之外的雲漠皇都——庄丘。

一個看不見身形的黑袍婦人，突然全身巨震，然後憑空一閃，來到皇都最高的城牆上，朝着北方望去。

不一會兒，小婢女也一個閃身來到了婦人身旁；她焦急的詢問道：“怎麼了？是不是小姐出事了？”

黑袍婦人沙啞道：“有人破開了禁制。”

“什麼？”小婢女驚呼出聲，頓時急出了淚珠兒“那還等什麼?我們得趕快去救小姐。”說完便要趕路去救人。

黑袍婦人伸手攔住了急切想救主人的婢女，說道：“我用神行術，最快也得一天才能趕回去，時間上根本來不及；況且只是有人破開了禁制陣法，也並不代表小姐是真遇上了歹人，別忘了小夜的身份，也別小覷了她自身的實力。”

小婢女聽婦人一說，覺得也有些道理，可依舊是憂心忡忡；正是因為她知道眼前婦人的厲害，所以她也覺得能破開禁制陣法的人必定不是等閑之輩；自家小姐的實力自己當然知道，天下江湖中的年輕一輩沒有幾個是小姐的對手，可是小姐如今寒毒複發，此時遇到厲害一點的高手，那還真就吉凶難料。

黑袍婦人沒有太過在意小婢女的悲痛模樣，只是從懷裏掏出了一隻古樸玉瓶，看見玉瓶里的蠱蟲仍在閃閃發光，心中才算是鬆了一口氣；此乃‘生死蠱’，中蠱之人的生命將會在在蠱蟲身上得以顯化，只有人死才會蠱滅，現在蠱蟲還亮着，證明人還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