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端
我還有退路嗎?
——我已經退無可退,你想要我死,那我便要活。
漆黑夜晚中,兩個女人跌跌撞撞在奔跑,時而面帶驚恐回頭,五官因為恐懼隱隱透出猙獰。
凄厲慘叫回蕩進夜色,波瀾不掀。此刻只有一個衣裳破爛的女人在奔跑,她滿眼淚水止不住流出,壓抑悲傷和恐懼看着不遠處糾纏住男人步伐的女人,“我會活下去”,她看向遠方,神情堅毅。
前面出現一條鐵軌,女人很欣喜,在這鳥不拉屎的地帶跑了這麼久終於看到人類生活的痕迹,她趕忙爬上鐵軌,一回頭,正好看見男人在距離她不足十米的地方凝視她,她肝膽幾欲破裂,口裏是即將破喉的尖叫,強烈的恐懼讓她慌不擇路撇下鐵軌繼續衝進狗尾巴草叢中。
一路蹚過碎石草叢,看到樹林就鑽進去,可不論如何,女人回頭總能看到男人在她不遠處,他不慌不忙,甚至有溫和笑容,可這一切,讓女人趨於崩潰邊緣。“你到底想幹什麼?”“我要你的命。”
“我沒有招惹過你。”
“可我要你的命。”
瘋子,這是個瘋子!女人震顫着瞳孔逃跑,某一刻,空氣中傳來悠揚笛鳴,那是火車,她心中一喜,朝着那方向跑去。
不多時,她被一堵牆擋住去路,牆面上有一些外凸的鋼管,觸手冰冷,有些詭異,可她管不了那麼多,她已經看到男人的身影,她開始攀爬,爬到一半時男人溫和笑聲傳來,“你慢些,小心點”。女人低頭對上男人含笑的目光,心尖一顫嚇得她差點失手打滑,她拚命壓下驚懼,靠着要活下去的信念她生出無限希望爬過牆壁,她猙獰着表情奔向入目的鐵軌,她想攔截轟鳴而過的火車,可一連幾趟列車都沒搭理她。
女人有些累,汗水口水直流,回頭又看見十步外男人正笑眯眯地看着她,她沒辦法只能嘗試跳上緩慢行駛的火車,幸運她成功了。
女人癱軟無力靠在車廂上,她看到男人正一臉平靜地看着她離開,女人臉上忍不住揚起一抹笑容,眼底閃爍出劫後餘生和絲絲得意勝利的光芒。
不知過去多久,女人肚子開始鬧騰起,之前在荒郊野外疲於奔命沒機會上廁所,現在倒是忍不住了,可她打量一圈也沒找到廁所。正好列車在此刻來到一個休息站,女人糾結下,終於忍不住下車跑進洗手間。
翌日清晨,有人報警在碧落甸村發現兩具女人屍體,一具在鐵路旁的石頭上,身體半蹲前傾,類似要開始摔跤決鬥,屍體雙眼瞪大,眼神冷漠。另一具在距離不到十米的執勤站屋頂,屍體左手臂平抬於胸前,腦袋右臂斜指遙望日出東方,有些像是耍帥姿勢,又像在預示什麼,不過有一點很奇怪,她眼睛大睜,裏面平淡無奇。
譚雨來到現場時附近圍聚很多村民,有竊竊私語傳進他耳朵里,他隨手招來聞堪問:“昨天是中元節?”
聞堪愣愣點頭,隨後反應過來一臉嫌棄:“大哥,你不是吧,這麼迷信”。聞堪已經從問詢中了解到七月十五中元節,俗稱鬼節的日子,碧落甸村有傳統打鬼祭祀活動,據村民敘述,昨晚參與打鬼的壯男在死亡現場活躍到凌晨兩點左右,而死者死亡時間在凌晨一點左右,可沒有任何一個目擊證人。
譚雨瞥一眼面前這個二十三歲,打扮時髦的帥小夥子,拍拍他肩膀湊到他耳邊深沉低聲:“別忘記你是什麼部門,給我把所有信息問清楚。”聞堪對上譚雨嚴肅目光,暗道一句悶騷裝逼,但還是擺正心態去搜集信息。
譚雨走到屍體前,有些莫名看眼她們死亡的姿勢和神情。他走進碧落甸村,此時大部分村民都在現場圍觀,村子裏冷冷清清,這個不到三十戶的村子在明年年底也即將搬遷,這地方被規劃為高速公路收費口,現在各單位都在緊密鑼鼓跟進村民搬遷情況。
死亡現場很快勘察完,聞堪在不久后找到譚雨彙報道:“死者死因不明待法醫解剖后才能給結論,我從村民那裏了解到他們不認識兩名死者,而有一點我覺得你會感興趣。”
“什麼?”
聞堪神秘道:“參與打鬼祭祀的壯男清一色屬狗。”
譚雨煞有其事點頭:“那你去查下死者身份信息。”聞堪癟癟嘴,想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被特招進這個部門,簡直是連蒼蠅都懶叮的地方。
譚雨見他興緻缺缺笑出聲:“厭煩了?”聞堪毫不客氣點頭:“一年前我以為自己會帥氣逼人破案,可以我一年來的經驗告訴我,沒有帥氣破案,只有逼人。”
譚雨挑眉失笑:“好了,我們部門叫非自然調查,你來的時候就應該清楚大概會接觸什麼,彆氣餒,這次我們怕是遇上了。”
聞堪瞬間變臉,滿眼興奮:“我們要對上鬼怪了?”譚雨目光深邃回他:“如果沒意外是的。”
聞堪摩拳擦掌躍躍欲試道:“老大放心,我會搜集到所有信息。”譚雨看他青春陽光忍不住拍拍他鼓勵道:“加油!”
死者解剖結論很快下來,沒幾天案子移交非自然調查組,這支隱藏部門,目前成員僅兩人,二十八歲的譚雨和他的助手聞堪。
“兩名女子都是鄰省上堯市人,距離本市碧落甸村一千四百公里,據死者父母證實,昨天晚上九點,死者都在家裏,他們最後一刻看見死者是在晚上十點左右,之後一覺醒來就接到警方通知。”聞堪的語氣帶着些怪力亂神的難以置信,“兩個女孩子在三個小時左右橫跨一千四百公里出現在碧落甸村,老大,太不可思議了,我查過,他們沒有購買過任何交通工具。”
譚雨盯着法醫報告,死亡原因是體內器官衰竭,自然死亡,也就是老死的。聞堪腦袋湊到譚雨肩膀上直勾勾盯着報告驚奇道:“老大,什麼東西能造成自然老死,是被鬼怪吸食精氣嗎?”
譚雨點頭:“大致就是這個意思。”
聞堪嘖嘖稱奇:“死者才二十歲,竟然老死了,說回來她們為什麼會遇上鬼怪的?”
譚雨目光看向聞堪挺好奇問:“你不害怕?”聞堪怔愣反問:“為什麼要害怕?”譚雨一時半會沒答案,呼氣道:“算了,走,我帶你去邀請我們的新同事。”
聞堪激動:“新同事,是誰?”
譚雨大有深意微笑:“一個很特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