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

大院裏的人悄悄在背後議論着小希讀職校的事，說什麼的都有。有說小希命不好，生在這樣的家庭；有說白亦洲太狠毒，可以為了討好老婆毀了自己女兒的前程；有說董芳太壞的，說董芳直接就是一個惡毒的皇后，不給小希一點活路；也有說董芳還算不錯了，比起很多后媽算做得不錯得了，起碼還出錢讓小希去讀職校，這樣以後小希也有錢鐵飯碗了（特別不明白有些人的想法，小希有親爹，學費相信也是親爹出的。可就是有些人把出錢出力的事都放在了董芳頭上。）……董芳聽見心中恨恨地，她想：這個小希真是個禍害，早點滾出去早點好，看着就心煩。在董芳的心裏，家裏只有兒子天一這才是完美的家庭。

小希自從心中想通職校的事情后，就像個沒事似的，自己默默做着去讀職校的準備。

白亦洲自從那天與小希生氣后，他不再同小希說話，見到了就像沒見到一樣。董芳也如此，一直都不把小希放在眼裏，現在看老公的態度，更是把小希當成丫頭使喚。

小希見了父母的樣，心裏有說不出的苦，卻只能悶在心裏，表現上還是一如往常般該做家務做家務，卻沒有鬆懈半分。

天一的淘氣功夫見長，不是打破別人的頭，就是打破別人的東西，反正總是給董芳很多見老師的機會。董芳也不以為然，每次去見完老師，回家后就抱怨說老師對自己的孩子太苛刻，是給天一小鞋穿。天一儼然成了班上一霸。

這天天一回家便給董芳說，要去學踢足球，把個董芳高興得。因為之前董芳讓天一去讀畫畫，交了學費上一次課便不去了，理由是不好玩。後來又讓天一去學鋼琴，交了學費還是上一次課，又不去了，理由是老師教得不好。董芳也沒有責怪天一，因為她看見書上說：不要去束縛孩子的天性，他想幹什麼就應該讓他幹什麼。（說這句的話可能要背鍋了。）

踢足球是好事，白亦洲也非常贊成。學費每月一千五，每周上兩天，即周六、周日。董芳的麻將癮越來越大了，她因為身體原因，所以單位就派她去做行政後勤，這個工作有事時就去，沒事就不用去了。這下董芳就有大把的時間可以打麻將了。

送天一去學足球的事就落在小希身上，前幾次去還是很順利，平安去，平安回。這天董芳又要去打麻將，她交待小希去送天一就自個兒走了。小希和天一到足球學校后，天一這天很是活躍，不停跳來跳去，教練喊了幾次也沒有用，便不再喊了。誰知天一這次再跳時正好有一個同學在練習飛身踢球，這一下好了，兩人撞在了一起，那個同學的牙齒正好磕在天一的腦門上，馬上血流不止。教練一看也嚇壞了，馬上帶着天一去到醫務室進行了包紮，還不停道歉，小希看沒有什麼事，也沒在意，便領着天一回家了。

董芳打麻將回來一看這還了得，不住地責罵著小希，說什麼：你的眼睛瞎了？你這個死大個，看見了天一有危險為什麼不去拉住？啊？萬一得了破傷風怎麼辦？你是存心的吧？

小希沒有吱聲，她悶着腦袋沒有說話。董芳看着更來氣了，她大聲道：“說你說得不對嗎？你為什麼不說話，你是死人啊？你不會對天一說對不起嗎？養你有什麼用？”

小希一直沒有吱聲，一直低着頭，等董芳罵夠了，她接着去做家務。

小希的內心很難過，她覺得天一頭受傷責任是天一自己造成的，為什麼是自己挨罵？不過這樣的事情有太多，小希已經知道解釋是沒有任何用處，所以懶得解釋。

第二天天還沒亮，小希就被董芳叫起來，董芳大聲呵斥道：“你還睡得着呢？趕快起來，帶天一去區醫院打破傷風針，那個同學的牙齒肯定有毒，得預防下。”

小希想起自己有天切菜時不小心把左手大拇指的指甲蓋差點全切下了，當時血流如柱，她心中很是驚慌，急忙拿衛生紙把手包住，很快血把衛生紙全部浸濕了，她不得不一直換着衛生紙，董芳回家時看見滿桶的衛生紙，很不高興地說：“小希，你把月紅紙扔在這幹嘛？是想噁心死我們嗎？”小希紅着臉回答：“是我的手切菜時切破了，流了好多血……”話還沒有說完，董芳怒道：“你咋不把你一隻手全切下來呢？”小希便不敢再吱聲。白亦洲回來看見那一桶帶血的衛生紙，還以為是天一出了什麼事，趕緊問董芳怎麼回事，等董芳說是小希切菜弄的，白亦洲也是很不高興地說：“哼，切個菜也會切到手，怎麼那麼笨？”誰也沒有想到看看小希的手會不會感染，需不需要去醫院。晚上洗碗時小希一直翹着大拇指，白亦洲又哼道：“不曉得有哪樣惱火？我們手斷了照樣幹活。”小希可從來沒有看見過白亦洲手斷過。

（可能有人會覺得這個情節有點假，哪有這樣對自己親生女兒的父親，但是很遺憾地告訴大家，這個情節是真事，這事發生在我最要好的好朋友身上，沒有半點虛構。當然本書的大部份內容為虛構。）

自從有了讀職校的打算后，小希主動去找班主任支招，她問老師：“李老師，我想去讀職校，您有什麼好的推薦嗎？”

李老師想着孩子的分數那麼高，讀職校完全是浪費呢。但是想到小希寫的周記內容，望着小希略微有些發紅的眼睛，老師握着小希的手安撫了下：“等老師想一下，怎麼樣才能讓你的才能展現出來。”

李老師想了半天，終於道：“小希，你去學辦公自動化，現在能熟練掌握電腦的人不多，你去學了找工作很容易，而且工作地點是在辦公室，像你這樣的小女生就很適合這種工作，以後就是小白領，工資也不會太差。另外我很多大學同學現在都出書，他們需要懂電腦的人幫助整理文字，錄入電腦。你學會以後，還可以兼職幫這些老師錄資料，賺些生活費呢。”

小希聽了老師的話點頭答應。

李老師看小希同意了，又幫忙聯繫了她認為好一點的職校。

這樣小希開始了新的人生。

進校以後，學校最開始教的就是電腦錄入，五筆打字速度是需要練習的，小希開始沒日沒夜地對着學校發的紙版五筆鍵盤練習。半個月，小希在電腦上的錄入速度已經越發嫻熟，經過測試，已經達到了每分鐘100字，錯字率1%。

接着學校又教了簡單的編程，當然只是教了下皮毛而已已，重點還是學習word、excel、photoshop等內容。

小希廢寢忘食地吸收着知識養份，她比所有人的都刻苦，因為她知道她沒有任何依靠，除了自己。同學在玩的時候，她一定是在電腦室不停地打字或者設計圖形，直到電腦室關門。等小希完全掌握電腦錄入后，她開始了兼職。當然生意是李老師幫小希找的。就是幫大學老師錄資料。

一年後，小希畢業了，她自行去人才市場找工作，當時能熟練掌握辦公自動化的人不是很多，很幸運的被一家大學的錄入室錄取了，因為小希打字的速度是每分鐘120字，負責招聘的胡老師很高興，他實在是受不了之前那些打字員慢騰騰的樣子。胡老師表揚小希道：“小希，看你打字也是一種享受，你的手指就像是在彈鋼琴一般跳躍着，真不錯。”聽了胡老師的表揚，小希有點不好意思地抿着嘴笑了笑。

小希在第一時間去給李老師彙報自己將要去上班的消息，李老師聽了笑得合不攏嘴，她開心這個女孩的人生開始慢慢像正常人的軌跡了。高興了半天，李老師突然想到小希的學歷，這樣的一個職校生在大學的錄入室能呆多久？會不會很快被淘汰？她憂心道：“小希，老師真的為你高興。你看我們班上的同學們都還在上學，就你已經開始賺錢養活自己了。只是這樣的未來有太多不確定因素，我覺得你應該再繼續學習，晚上和周末的時間去夜校吧！現在有成人高考，國家是承認學歷的，不如你利用這些時間去把你的律師圓一下？”

小希這段時間的主要精力就是放在學習上，她對未來還沒有認真去思考過。聽了老師的話，她恍然覺得一道陽光突然照射進了自己陰暗的人生中，讓她第一次有那麼清晰地發現原來自己的未來自己真的可以自己做主。好吧！我命由我不由天，我一定要和這苦命的人生進行對抗。

望着小希興奮點頭的小小身軀，李老師又叮囑道：“一定要記住啊，投資自己的大腦才讓你永遠不會成為被時代所拋棄的人。任何時候、任何逆境，只要你的大腦值錢，你永遠都有打翻身仗的機會。”

說完李老師安慰地抱住了小希，她擔心小希聽了這些話還不能消化，所以要安慰下。在小希心裏，李老師已經成為了她人生道路上的燈塔，李老師說的話她一定要做到。她也強烈感覺到李老師對自己的愛，就像母親對自己的孩子一樣，那麼溫柔。

小希謝過李老師后，拿出精心為老師準備的精裝英雄鋼筆。李老師一見就知道價格不菲，她還沒開口，小希就說道：“李老師，您為我費太多心了，您在我心裏的位置真的很重要，只是我現在還很窮，所以只能買這樣一隻不咋的鋼筆來感謝您！您別嫌棄呢。”

李老師並不想收這份禮物，可一想到小希那敏感的性格，便笑道：“怎麼會？我高興還來不及呢！這可是你的第一桶金，拿了半桶給我，太珍貴了！只是你這樣用錢老師可不怎麼喜歡呢。你現在首要任務是將錢用在刀刃上，也就是剛才說的投資到大腦。你以後有出息了，我可以很驕傲地對別人說，看，白小希就是我的學生。這才是給我的最好禮物。”

小希點點說：“我知道了，只是如果沒有買這隻鋼筆給您，我就有愧疚感，總覺得我沒有感謝您一樣。擔心您覺得我是一個不感恩的人呢。”

老師摸了摸小希的頭：“嗯嗯，那這隻鋼筆我收了，下不為例哦。記得我們的約定，你成為社會棟樑，就是給老師最好的禮物。還有啊，你以後把工資做好計劃，一部份用於學習，另一部份存起來，等機會恰當時給自己買套房，這樣你起碼有自己的一個窩，一個避風港。而且女孩子有自己的房子，就算出嫁婆家也不敢低看你呢。”

避風港這三個字讓小希內心像地震一般起伏，她太多時候需要避風港了，可是從來沒有一個地方是自己的避風港，現在小希有了目標，一定要把錢存起，儘快擁有自己的房子，可以成為自己的療傷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