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重逢
沉默蔓延在整個車廂內。
衛璟敲了敲車壁，“回去。”
馬車繞着小巷，進入一棟建築內停下，衛璟看向她。
“你的傷口需要處理一下。”
謝青禾低頭，對着他微微行禮：“多謝。”
衛璟率先下了車，她緊隨其後，柳哺站在外面，一雙利眼閃着不友善的目光。謝青禾對他頷首，什麼都沒有說。自己挾持人家的主子，難道還不讓人家發火？
“隨我來。”
衛璟對她示意，在前面帶路，和她始終保持兩步距離。
進了內室，他找出傷葯，“胡卿不在，你的傷不方便找大夫，我......”
“我自己來吧。”謝青禾急忙說。
衛璟嘴唇微微一勾，“我替你找一個侍女來。”
謝青禾窘迫，衛璟轉身離開，她拍拍自己的頭，到底在想什麼，衛璟怎麼可能親自幫她處理傷口！
剛剛，他笑了吧？他笑的真好看！
“小娘子。”
一個穿着淡粉衣裳的女子進了，看起來約十五六歲，很伶俐的樣子，她手中捧着托盤，上面放在一盞熱茶。
謝青禾捂着傷口：“我叫謝青禾，你喚我名字就好。”
女子搖頭：“小娘子可是主子帶回來的第一個女郎，奴可不敢放肆。”
她一邊幫謝青禾解衣一邊說。
謝青禾無奈搖頭，為了轉移痛感轉而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奴小蝶。”
“麻煩你了。”
傷口撒上藥，她疼得冷汗直冒。
“小娘子請忍一忍，胡大夫的葯一開始很痛，不過熬過去之後，復原的速度快。”
小蝶勸慰。
謝青禾點點頭，小蝶拿出一件新的衣裳。
“小娘子，這裏平時沒有女客，所以沒有合適的衣裳，這是我的，您若是不嫌棄可以將就一下，公子已經命人去準備了。”
謝青禾微笑：“無妨。”
心中思緒涌動，衛璟他讓人準備去了？這是準備讓她一直呆在這裏了，可是如今街頭巷尾全是抓她的人，呆在這裏會給他帶來危險，再說，衛璟這個人……
小蝶收拾好之後就下去了，不一會兒，衛璟從外面進來，手中端着一碗葯。
謝青禾連忙站起來，“衛公子。”
衛璟放下手中的葯，“這是剛剛熬好的湯藥。”
說著，他拿出一個茶杯，從碗裏倒了一點出來，當著她的面一飲而盡。謝青禾一開始沒搞懂，後來想阻止已經來不及。
“衛公子！”
她略感羞愧，剛剛見他端葯進來，自己確實有一絲猶豫。
從三年前開始，衛璟就一直在幫助她，莫名其妙的讓她心有不安，再加上三年前聽到的談話，讓她不能不多想。
可是，如今看到他的動作，自己是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衛璟溫潤道：“喝吧。”
謝青禾端起碗一飲而盡，放下碗對着他拱手：“衛公子，我心思狹隘了。”
說完，她心頭一松，無論如何，他確實對自己幫助很大。
衛璟搖頭：“人之常情罷了。”
他看了她蒼白的臉，指了指床頭的鈴鐺：“早點休息，有事搖鈴。”
夕陽照射進來，謝青禾睜開眼睛，連日的疲憊似乎消散了一些。
“小娘子，用夕食了。”
小蝶拎着食盒進來。
謝青禾掀開被子：“勞煩你了。”
小蝶笑着說：“小娘子說的哪裏話，平時這裏就奴一個人，您來了才有奴的用武之地。”
謝青禾疑惑：“你家主子不需要你伺候？”
小蝶搖頭：“主子身邊從來不讓奴靠近。”說完她又糾正：“不對，主子身邊從來不讓女子靠近三步之內！”
“……”兩步的她。
用過飯，她收拾一下自己，在小蝶的指引下，來找衛璟。
“衛公子。“謝青禾行禮后看向他：”感謝公子出手相救，日後我定會竭盡全力回報。”
衛璟放下手中的書，回視她：“你要走？”
謝青禾抿嘴，這個男子心思很是敏捷。
“是，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做。”
衛璟垂眸：“如今城門戒嚴，五步一崗，你的傷還沒有好，怕是走不了。”
謝青禾眼睛陡然睜大，衛璟已經把她的底細摸清了？
他抬頭，眼中暗光流轉：“小窯村二百六十條人命，羯族二百五十九人殞命，第二百六十個，你，想要誰的命？”
謝青禾握着拳頭，桃花眼直直看向他：“衛公子既然知道我就是兇手，準備作何？”
這個男人從出現到現在，都非常神秘，這三年裏，她有空就會回想歷史，歷史上，似乎沒有衛璟這個人的名字出現。可是，像他這樣長相傾城才思敏捷之人，不應該泯滅於世。所以，他的名字或許是假的！那麼，他究竟是誰？又是哪一方勢力？
“女公子不必惡意揣測我家公子，若是我家公子真想要你的命，就不會費盡心機救你！”柳哺從外面進來，腰間挎着一把黑色長劍，一臉寒霜看向謝青禾。
謝青禾抿嘴不語，柳哺冷哼，看着衛璟行禮：“公子，追蹤的人已經被引出城。”
衛璟點頭，鳳眼抬起看向謝青禾：“女公子，此處暫時還算安全，不如在此多休養兩日，等傷養好了再做打算。”
謝青禾剛剛聽了柳哺的話，自然明白衛璟所做的，她心中感激，連忙行禮：“那我就打擾了，多謝衛公子。”
月下，謝青禾臨窗遠眺，四角屋檐外，什麼都沒有。
忽然，一條纖細的人影從屋檐下掉落，如貓一樣敏捷無聲躥到謝青禾身邊。
“阿姐！”
來人年約十五六歲，長得格外英氣，一身黑衣更顯俊氣。平時看起來不苟言笑，此時卻激動的圍着謝青禾轉悠。
“阿師，你怎麼越來越像男孩子了。”
謝青禾嘴角微勾，打量身前的女子，頭髮高高束起，一身黑衣一把黑劍，除此之外再無多餘的墜飾。
姚師見她臉色很好，高提着的心終於放下，又恢復原先的面無表情。
“阿姐，這次您太任性了。”
“好了，阿師，我又不是故意的。”謝青禾捏捏她的臉頰，姚師抿嘴任她玩，待謝青禾玩夠了又接著說。
“您不是故意的，能跑來這羯族人地盤？您知不知道我們有多擔心！”
謝青禾心中有點愧疚，一雙桃花眼水靈靈看着姚師，讓她都說不下去。
“您，您以後萬不可如此了！”
還真讓羅衣說對了，自己說不了兩句就投降！
話說回來，誰能在阿姐的桃花眼下走兩招啊！
謝青禾連連點頭，問道：“羅衣她們現在怎麼樣？”
姚師道：“一切都按照阿姐的吩咐有序進行，對了，這是鄧掌柜的來信。”
說著從懷裏掏出一封信，遞給謝青禾，謝青禾接了過來，翻閱過後，臉上忽明忽暗。
“阿姐？”
謝青禾回神，嘴角微勾：“是個好消息，鄧掌柜說，咱們的生意在江南做得很好。”
“還有呢？”
“還有，還有就是我想要做的事情有點麻煩。”
……能不麻煩嗎？您想要的可是羯族王的命！
“但是，也是個好機會！”
姚師沉默，半晌。
“阿姐，阿弟還是沒有消息嗎？”
謝青禾捏着手中的信，良久，“沒有。”
三年了，她順着小窯村一路向北，找遍了整個涼國內所有羯族人領地，沒有找到一點兒蛛絲馬跡。
她有時候懷疑是不是弄錯了方向，可是，心裏卻有一個聲音告訴她，沒有錯，只是她沒有找到而已。
如今整個羯族人的土地，只剩下這裏，涼國王庭，所以，無論如何，她都必須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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