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遲來的禮物
“唔?”
馬修將煙蒂按死在煙灰缸,側頭看着艾莉兒,示意她說下去。
「諾頓子爵的爵位並不是承襲於父親,而且通過迎娶沒落貴族獲得的,因此他對於自己那個又老又丑的新婚妻子毫無興趣。
他也對恪守紳士十分不屑,聲色犬馬才是他人生的主題,於上月,在溫柔鄉中迎來了他人生的終點。
他的妻子早早亡故,唯一的孩子也於幼時夭折。
不過好在,管家整理遺物時,發現子爵半生的努力還是有些成效,他與幫廚有一個私生子....」
艾莉兒清了清嗓子,“他們之間常有書信來往,二人言語親密但子爵似乎從都避諱承認他的身份。自兩個月前,二人聯繫徹底中斷了。”
當然,如果不是因為這種尷尬局面,沒人會在意他的死活。
“只有這個,連張照片都沒有?”
馬修捏着那張剛剛被打印出來,還有些發燙的羊皮紙。
這個私生子寫給子爵的最後一封信。
整張信紙佈滿膏狀斑點,字跡十分潦草而且語序混亂,像是人酒後的胡言,其大體記敘了三件事情。
一、身體不適。
二、一直致力於完成某幅畫。
三、抱怨居住地沒有郵件投遞點。
信的中沒有明確的地址,不過至少能從信戳得知,發件地是中城的西區。
貌似是個畫家?
生活在工業區的畫家,那他的生活恐怕有些不盡如人意,沒有投遞點,那多半是在靠近下城的舊街。
馬修皺起眉頭,走向艾莉兒身後那幅老式地圖,這還是上一任房主留下的。
如果不是因為鬧鬼的原因,他也不能以極其低廉的價格買到這棟帶花園的二層小樓。
馬修續上一根香煙,五月沒有再聯繫自己,而且這段時間他確實需要避避風頭,前往上城的計劃也只能暫時擱置。
“全當消遣吧。”
馬修將信揣進懷裏,他準備去西區的畫廊砰砰運氣,不然就是工人碼頭,那傢伙總得吃飯吧。
從衣架取下風衣,風衣肩膀醒目的破洞讓他微微一怔。
“算了。”
馬修換上一件燈芯絨短夾克,並將衣領翻起,遮蔽脖頸處,那道還沒癒合的猙獰疤痕——剃刀留給他的禮物。
“今天就先到這吧,艾莉兒。”
帶上一頂黑色細毛呢氈帽,馬修擰開把手,“祝你考試..”
“等等,老闆。”
艾莉兒指了指辦公桌,“前幾天收到的包裹我幫你放到柜子裏了。”
……
拆開層疊浸油的羊皮紙,長條狀的紅木盒出現在眼前,艾莉兒在一旁伸着脖子,眼中滿是期待。
“啪。”
黃銅卡扣發出悅耳的聲音。
一柄黑色左輪手槍躺在絲綢軟墊上,黑檀木槍柄,象牙貼片,周身被美麗的枝葉燙金紋路包裹。
誇張的口徑昭示它迷惑外表下的本質——絕佳的殺人利器。
“這就是五月的禮物?”
馬修有些失望,他對槍械並不感冒,早在教廷的時候,他的弓箭技術便是有目共睹的差勁。
他更善於在對方搭弓引弦的時候,飛身結果對方的性命。
算了,比沒有強。
“老闆,還有一層,還有一層呢!”
艾莉兒使勁晃動馬修的肩膀。
拉開第二層抽屜,少有的激動情緒出現在馬修臉上。
一位絕美的可人!
劍身修長,雙面開刃,通體呈銀灰色,握劍處有三角形護手,一顆顆鯊魚狀鋸齒,自劍刃至劍尖環繞,細細看去每顆鋸齒上都有微雕煉金矩陣。
一張方形卡片放在劍柄,上面是五月銳利的筆鋒。
「盡情揮舞吧,我的朋友。」
......
馬修將瀕死的男人抱進盥洗室,鎖上門,這是馬修能給予他的最大關懷——平靜等待死亡的降臨。
“好了。”
他活動着僵硬的頸椎,右手伸向風衣暗夾,肩膀破碎處,不知何時被修補齊整,並縫上了一朵可愛的小花。
“艾莉兒。”
馬修嘴角帶着笑意,也許是該換一台差分機了。
不過,現在......
馬修的新朋友在月光下閃爍着金屬的寒芒。
“轟!”
不堪重負的屋門轟然倒地,數不清的慘白軀體如潮水般湧來,然而迎接他們的不再是那個掙扎求生的男人。
而是叼着捲煙,微笑着的死神。
“嗖!”
刀鋒一閃,靠到近前到傢伙瞬間被斬成兩段,然而並沒有血液噴濺,只有一堆乾癟的臟器灑落一地。
鏈鋸劍內的微型引擎將馬修揮砍的勢能轉化成動能,引擎輕聲嗡鳴,鋒利的鋸齒開始轉動。
人偶繼續奔涌,不給馬修繼續品味的時間,本就狹小的房間充斥着一張張慘白面容,有的還算完好,有的出現紫紅的屍斑,更甚者已經變成蛆蟲涌動的骷髏。
可馬修來者不拒。
梟首,斷肢,腰斬!
鏈鋸劍在馬修手中起舞,將這些可憐的傢伙通通送歸聖母的懷抱。
但他的劍還是出現了一瞬的停頓,中分捲髮,消瘦面容,因為跌倒的緣故,下半身已被繼來的腳步踩的血肉模糊,卻仍伸着那雙慘白的手在地上蠕動。
夢想、期許、對未來的憧憬,通通煙消雲散。
只剩一具等到腐爛的軀殼,殘留世間。
馬修將其拽至身後,手中鏈鋸劍已預熱完畢,引擎發出興奮的轟鳴,鋸齒飛速旋轉,化作模糊的光弧。
“願聖母保佑你們。”
......
整整43具,除了畫家,全被馬修斬於腳下,碎裂的肢體散落一地,全然一副地獄景象。
“呼!”
吐出一口濁氣,舊傷隱隱作痛。
就在他走向盥洗室,準備查看那個陌生男人是否還有搶救的必要,神經卻突然緊繃。
那是危險的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