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病美人

林肆吃飯的時候，有些魂不守舍。這狀態自然是逃不過一起吃飯的小姐妹。蘇心慧把自己碗裏的雞肉給林肆夾過去一塊兒，關切的問道:

“林肆，是考試沒考好嗎？“

“怎麼可能？咱們林哥兒什麼時候操心過考試這種東西？雖然階段第一有點難度吧，但是班級第一可從來沒缺席過啊！“聶應聲腆着臉坐過來，把蘇心慧夾給林肆的肉肉，瞬間夾到自己嘴裏。

林肆壓根兒沒注意到旁邊人的動靜，還是兀自有一筷兒沒一筷兒的往嘴裏塞着米飯。

她眼神兒聚焦在食堂一處的空椅子上。腦海里浮現的是，落日餘暉下，彷彿鍍了一層金邊兒似的周明月。他丰神俊朗，他風度翩翩。縱是冷清雙眼也因有了橙黃色的光芒而顯得如水溫柔，看向林肆的眼神也恰似含情脈脈。

更何況，他在問她:“你願意么？“

“操，真是見鬼了…“林肆不由自主的重複了一遍，當時的台詞。

“見什麼鬼了？真見鬼了？難道是去年暑假鎮上傳的真的不能再真的水鬼？“聶應聲不愧是林肆的喇叭之一，小嘴叭叭叭的夠快，夠響。蘇心慧她們都看了過來。

“吃個飯，你怎麼這麼多話？“林肆回過神兒，懟聶應聲一句。

“我這不是關心你嘛，你看你這人，真是不識好人心…“

張靜看着兩人，忽然笑道:“聶應聲，你該不會是喜歡林肆，跟她告白了吧？說不定，林肆現在苦惱的就是你啊！“

此話一出，在場的人都是一驚。林肆直接放下筷子，一副我吃不下我不吃了的樣子。聶應聲慌得一逼，幾乎結結巴巴:

“不不不…不是，我…我才不敢喜歡阿肆。不對，我…我和阿肆是親兄弟，不能亂倫的！“

“會不會說話？是親兄妹，不是親兄弟，我他媽是女的，你個憨子！“林肆沒好氣的瞪聶應聲一眼，對張靜的話不以為意。

其實，張靜也就是活躍下氣氛。畢竟，誰都知道，聶應聲和林肆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也是林肆從小罩到大的。他們之間壓根沒正視過對方性別，而林肆更是從小到大一路統領聶應聲的。

他們會喜歡上彼此？

就算太陽從西邊出來，那也是不可能的！

想了一頓飯的時間，林肆坐在班裏等自習鈴聲響的時候，忽然樂的不行。覺得自己因為這件事兒還困惑了，真的是很好笑。

周明月也從家裏吃過飯回來，還給林肆帶了東西。

“我媽可真行，啥東西也敢讓你帶，她跟你很熟嗎？“林肆接過來周明月手上的小包裹，就從裏面扯出來一個暖水袋，然後用熱水壺往裏面灌了熱水后，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春天都來了，還冷嗎？“周明月看着林肆，臉上是不解神情。

“你懂什麼？我這是百年難得一見的陰寒體質，不用練，就有一身冒着冷氣的冰肌玉骨。不信，你摸摸？“林肆不懷好意的把手遞了過去。

周明月無視掉。

實際上，是林肆快要來大姨媽了，不用暖水袋捂肚子，可能真的要疼死。這不，還沒到點呢，林肆的小腹已經有了沉沉的墜感，時不時的還有一陣絞痛。

於是，她少見的安靜下來，整堂自習課都沒有嘻嘻哈哈。而前桌的張曉飛竟然缺席了第一次模擬考，還沒來校，那更是清凈。不過，林肆覺得耳邊清凈的時間有點長，雖然很舒服，但是還是覺得有點少了什麼。

“哎，這孫子，估計怕出個慘淡成績，能躲過一場考試就躲過一場考試…“

這樣也好，他還沒來，就不會跟周明月起衝突，對兩人都好。思及此，林肆又看了一眼周明月。少年坐的端莊筆直，手下筆是不停的在刷刷刷。林肆挑了個眉，覺得很是意外，但是因為肚子不舒服，並沒有好奇去問。

自習課之後的時間，林肆幾乎慢慢進入生不如死階段。她的痛經太過嚴重，如果不是她忍痛能力強，怕不是每回都要送進醫院了。

清楚這一點的，只有一個蘇心慧。往常都是她幫林肆倒紅糖水，但是今晚上她吃過飯後就突然請假回家了。哎，沒轍。

林肆趴在桌子上，痛的虛汗淋漓，可偏偏毫無力氣，連開口都不能。

但她真的好想喝口滾燙的紅糖生薑水啊…

身體到處都是冷入骨髓的感覺，兩隻腳已經冰涼的忍不住動動腳指頭。腳腕，手腕，腰部，腹部，每一處的疼痛都讓林肆無法忽略，輕輕一動，痛感加重，幾乎讓林肆想錘暈自己，好躲開這艱難的幾天。

林肆的異樣，沒有逃過周明月的眼睛。

心細如髮又聰慧如他，略微一思索，就知道原因在哪兒了。

周明月放下筆，看了看林肆。她趴在桌子上，整個人焉不拉嘰的，比霜打的茄子還慘。想了想，周明月伸手去拿了林肆抽屜的小布兜，正是林肆媽媽托他帶過來那個。

打開一看，果然是有紅糖，還有一個小盒子，裝的是乾薑絲。

周明月輕手輕腳的去拿林肆放在靠牆一側的熱水瓶，在她杯子裏放好紅糖和薑絲之後，倒水泡開，用勺子攪了兩下，放在林肆的桌子上。

“林肆，喝水。“他兩隻手指輕輕碰了碰女孩。

林肆疼的動都不想動，她壓根也沒聽清楚周明月說什麼，就沒動，沒回話。

“不是冷水，是紅糖水。“周明月無奈的湊近了一點，在林肆耳邊兒說道。然後，他坐直了身體，忍不住舒了一口氣。

耳朵微妙的紅了一些，有些不好意思…

好在林肆什麼也沒說，慢慢動了兩下，抱着水杯慢慢的喝起紅糖水了。周明月聽着她喝水的聲音，很慢很慢，於是，看了她一眼。

少女蒼白着一張臉，素日那雙靈動雙眼，此時也是沉沉痛苦。眉頭緊鎖，額頭點點汗水，唇色微紅但有一些干皮，看着就很難受。

但意外的，讓他心裏浮現出“病美人“三個字。

林肆其實五官很精緻，短髮和性格太強烈，讓人忽略了她本來生的很好看這件事。

周明月晃了晃腦袋，又低頭寫字去。

“謝謝你啊，周明月。“一杯滾燙紅糖水，喝了好幾分鐘才喝完，不過效果也是很好，媽媽晒乾的薑絲作用還是挺大的。於是，林肆有了氣力，便向周明月道謝了一下。

“不用。你還喝嗎？“周明月問道。

“不喝了。“

“需要請假嗎？我去找班長拿請假條。“

“沒事，忍忍就好了。“

“…“周明月沒什麼可說了，兩人就又沉默了下來。

“我想了想，跟你做同桌很好。“林肆忽然說道。她轉過頭來，對着周明月，嘴角牽起小小的微笑:“所以，我很願意繼續當你的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