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葉子古牌

霜紫是賭場上的常客，她們的賭資並不大，莊家每次的輸贏都是三文錢，閑家每局只有一文錢的輸贏。

一文錢就是一個銅板，可以買到十顆紅棗，一個大肉包子。

她們都是小戶人家的女人，沒有太多的賭資，一天輸上幾十個銅板，兩三斤大肉就沒啦。

有時候，三缺一，她們也會拉上匡胤玩幾牌。

匡胤是一個毛頭小夥子，身上又沒有一文錢，不願意和那些女人們玩牌。可這是生意，奶奶可不敢得罪這些老主顧。

為了拉攏老主顧，奶奶給了匡胤十幾個銅板，讓匡胤陪她們玩。

霜紫坐在匡胤的對家，玩的仍然是葉子牌。

匡胤偷偷地瞄了一眼霜紫，覺得她只是素顏，並沒有抹脂擦粉，但臉龐極其白凈，肌膚光滑細膩。雖說沒有雙眼皮，但長長的睫毛又掩蓋了這點瑕疵。

對於葉子牌，匡胤並不陌生。這是一種最古老的紙牌，在隋唐時代就很流行，如今在京師開封仍然流行，不過，只是女眷們在家裏玩的遊戲，並不賭錢，男人們在賭坊常用骰子來賭錢。

一副葉子牌共有40張，有六種花色，其中黃色牌面一張，上面印着“萬萬貫”。紫色牌面兩張，一張印着“千萬貫”，另一張印着百萬貫。紅色牌8張，分別印着從二到九不同的數字，分別代表二十萬貫、三十萬貫，直到九十萬貫。蘭色為萬貫，印的數字從一到九，分別代表一至九萬貫。綠色牌面稱為索子，也有九張，分別代表一至九貫，白色牌面也有九張，代表一文至九文錢，另外一張白色牌面，上面什麼字也沒印，稱作“沒文”，還有一張白色牌面，上面印着半文。

這種牌一般由四人來打，每人輪流取牌九張，留下最後四張作底牌，歸莊家所有，取到黃色牌面的玩家為莊家，取到“沒文”的玩家先出牌，但必須先出“沒文”。四人輪流出牌、取牌，出牌以大擊小。同種牌面的牌如果序號相連，三張或三張以上稱為“順子”，可以同出。“沒文”和“半文”雖為白色，卻不能和其它白色牌面同出，只能單出。

匡胤今天運氣好，抓得一手好牌，他有九張牌，其有一張千萬貫，是第二大牌，最大的牌萬萬貫在上家手上。匡胤的上家是一位老婦人，她抓到了最大牌萬萬貫。抓到最大牌的玩家是莊家，同時，四張底牌也歸了老婦人。

匡胤和霜紫都是閑家，匡胤的下家是一位中年婦人，略黑的皮膚，不過看上去也端莊秀麗，她手裏有張“沒文”，第一手必須出“沒文”。

中年婦女按規矩出了張“沒文”，霜紫順了張“九文”，莊家一下子出了張“九十萬貫”，這張牌是第四大牌。最大牌“萬萬貫”在莊家手上，這是明牌，第二大牌“千萬貫”在匡胤手上，匡胤把這張牌出了出去，他的目的很明顯，把莊家的最大牌引下來。下家和對家都是閑家，自然也不壓匡胤的牌，當然她們手中也沒有比“千萬貫”更大的牌，那張牌在莊家手中，莊家是位老狐狸，她看出了匡胤的意圖，她不出牌。

匡胤繼續出牌，他出了最小的順子，從“一文”至“三文”，共三張牌，兩個閑家不出牌，莊家出了三張牌，分別是“六貫”、“七貫”、“八貫”。

匡胤打出三張順子，分別是“二十萬貫”、“三十萬貫”、“四十萬貫”，另外兩個閑家還是不出牌，如果莊家有更大的順子出牌，那匡胤就死定了，因為他的手上還有兩張牌，一張“半文”，另一張是“九貫”，“半文”是第二小的牌，“九貫”也不是大牌。

還好，莊家手中沒有更大的順子，不能出牌，匡胤出了張“半文”，手中只剩下一張“九貫”，兩位閑家仍然不出牌，莊家手中還有兩張小牌，一張“五文”，另一張是“七文”，她只好順了張“五文”，匡胤把“九貫”又順了下去。

匡胤出完了牌，三位閑家都算贏。

第一局，莊家輸了三文錢，匡胤和另外兩位閑家各贏了一文錢。

匡胤贏了錢，有點沾沾自喜，偷偷去看對家霜紫，霜紫抿着小嘴正在起牌，她的小嘴巴靈巧可人，雙唇如玫瑰花瓣嬌嫩欲滴。

匡胤心裏想，霜紫可是自己未來的老婆，他真的想走過去抿上一口。

在接下來的幾局裏，匡胤也是輸少贏多，他和霜紫都做閑家的時候，似乎心有靈犀，出牌非常默契。

有時，匡胤做了莊家，霜紫也不壓匡胤的牌。

此時，又來了一位中年女客，匡胤起身讓：中年女人去玩牌。

匡胤的心裏仍然在惦記着他的追風駒，他要去山上尋找他的馬兒。

滿山的野花芬芳，一個牧童正騎在牛背上放牛。

匡胤找不到馬兒，心裏有些悶悶不樂。

馬兒會跑到哪兒呢？

不過，他馬上又安慰自己，馬兒有腳，很快就會跑回來的。

今天，卻實是值得慶幸，千里尋妻，原來預計至少也要尋個一年二載吧，可是誰也想不到這麼快就尋上了。

只是，這事可不能性急，娶媳婦的事，八字還沒一撇呢，就算霜紫同意，身無分文，憑什麼娶她。

奶奶的賭場，一天只有幾十文錢的收入，她又年老體衰，除去生活費，頂多夠吃藥的費用。

怎麼辦？

必須想法弄錢。

把奶奶的賭場擴大規模，賭客多了，收入自然也就多起來。

可是，開賭場的人一般可是在黑道上混過的，還必須有一定的人脈關係，雖說自己也經常去賭場上轉悠，可說實話，自己有幾斤幾兩能不知道嗎。

男人養家，必須有掙錢的門路。

多賺點錢，才能把霜紫風風光光地娶過來。

匡胤心裏想着，肚子裏卻咕嚕、咕嚕地叫個不停。

早上，喝了一碗稀粥，又夾了幾筷頭鹼蘿蔔絲，頂個屁用。

哎，有兩根油條吃才好呢？

可是，身上一文錢也沒有，雖說剛才贏了十幾文錢，可匡胤沒裝進自己的口袋，又悄悄地放進奶奶的錢罐子裏去。

就說手裏有錢，在這裏也買不到油條。就說中原，也只有京師開封僅僅老李家賣這東西，那生意火得沒法說。

口味不同，也不知道這裏的人愛不愛吃油條。

不過，這事也說不準。

油條，這東西味道鮮美，香酥可口，說不定蜀人也愛吃。

對頭，先開個早餐店，賣油條賺點本錢。

匡胤拿定了主意，扭頭就往家走。

奶奶是上了年紀的人，見過的事多，凡事和奶奶商量一下，才穩妥。

匡胤到家的時候，賭客們已經走光了，奶奶正在劈柴，準備做飯。

匡胤說：“這劈柴的活，你以後就別幹了，我劈柴還能活動筋骨長身體呢？”

奶奶笑着說：“娃子有力氣，奶奶老了，不中用。”

奶奶放下了斧子，坐在凳子上喘氣。

劈柴這活，沒啥技術含量，只要有氣力就行。

半個時辰左右，匡胤就劈了一大堆木柴。

奶奶準備去做飯，匡胤說：“奶奶，先等下，我有件事和你商量。”

匡胤說：“奶奶，賭場利潤小，我想做點生意。”

奶奶朝匡胤瞪了瞪眼睛說：“娃兒，你剛從中原過來，不了解我們這裏的行情，你想做什麼生意。”

匡胤一邊把剛劈的木柴摞成小摞，一邊說：“我在中原的時候，喜歡吃早餐店裏的油條，混熟了早餐店的老闆，後來賭博輸了錢，欠下了賭債，只得去早餐店裏做夥計，學會了炸油條的手藝。”

奶奶雖然沒吃過油條，不知道油條是啥東西，不過她也不願意讓匡胤不高興。

她用手摸了摸匡胤的頭說：“娃兒，你先做些油條，先讓賭客們嘗嘗，她們喜歡吃的話，咱就做油條的生意。”

“好，我這就去做。”匡胤說。

匡胤看了看廚房裏的麵缸，只有差不多兩升面。他用升子裝了半升面放在盆子裏，摻了些水，

問奶奶要了一點酵子放進盆里，再用勺子攪了幾下，攪成麵糊狀，最後用蓋子蓋在盆子上。

然後，兩個時辰后，匡胤揭開蓋子，麵糊發酵了，膨脹起來，呈蜂窩狀。匡胤把麵缸里剩下的面全倒進盆子裏，在溫水裏又放了一些鹽巴，然後動手提面。

匡胤知道，油條有沒有筋骨，與提面有很大的關係，他盡量把面提得柔軟一些，多提了幾遍。

午飯後，賭客們又上班了，她們一個接一個走進賭房。霜紫來了，他見匡胤在廚房裏忙碌着，就走進了廚房，摸了摸匡胤的頭說：“匡娃子，在幹什麼？”

匡胤神秘地說：“姐姐，聞着香味的時候，來到廚房裏，你就知道了。”

又過了一個時辰，匡胤把上等的芝麻油放進鍋里，奶奶來幫忙燒火。

油溫在慢慢地上升，匡胤把發酵過的面用手搓成長條，一根一根地放進油鍋里。

哇塞！油鍋里翻開了油花。

一股油香飄出了廚房，飄進了賭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