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劍拔弩張
東寺寺卿官署。
司馬賢坐於一微胖的中年男子對面。
“言誠,客部如今如何了?”
這名中年男子,正是東寺原來兩名寺丞中的一位,名為尚言誠,被司馬賢派去打理客部。
只見他正襟危坐,慈眉善目,微眯着雙眼抱拳說道:
“寺卿放心,范葭萱雖然有些手段,但也過不了我這一關。”
“這裏就你我二人,何必如此多禮。言誠你的本事我還是了解的,等她吃些苦頭就知道這客部是誰說了算的。”
“只不過是些上不得檯面的小伎倆罷了,比起你和大宗正,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言誠你也知道,如今大宗正如同狂風暴雨中的一葉孤舟,正是需要我們為他撐桿之時。”
“願為大宗正效犬馬之勞,我大秦祖制不可違,祖宗之法不可變,陛下這是在火上澆油,終將引火自焚。”
“這一日不會太晚的。”
司馬賢摸着自己的八字鬍堅定地說道。
尚言誠認可的點了點頭。
“如今范葭萱陷入你為她準備的泥沼無暇他顧,寺獄如今又全在我手,不日便能完成大宗正的囑託。”
說到這裏司馬賢不禁拍手,
“原本我還質疑大宗正為何會同意讓林氏子入我東寺,看來還是我目光短淺,未看清大宗正這步妙棋。”
“確實如此。不知寺卿可聽說了這兩日寺內流傳的謠言?”
“你是說關於那林氏子的?”
“不錯,說他軟弱無能,有負其才子之名。”
原來自打林幼安將寺獄完全交於王新甫后,便整日是在自己的小院內尋歡作樂。
可謂是徹徹底底的躺平了。
他不是邀請烏青道來小院喝酒,就是去客部與張賈兩個老頭閑聊。
還搞出一把奇怪的扇子,一張奇特的椅子,凈整一些與東寺無關的事情。
眼看今天便是三日之期的最後一天,依舊沒見他有任何動作。
寺內流言四起,說他只是靠着祖輩遺澤才當上的寺丞,還想讓司馬賢上書免了他的職務。
“寺卿可是要遵守民願上書?”
尚言誠開玩笑說道。
當然他們都知道,留下林幼安比將其趕出靖安司要有用的多。
司馬賢也是笑而不語。
他倒是也都聽說了,如今在這寺內傳的沸沸揚揚。
所有人都看不起他,說他只配與歸降的異族和兩個老翁結交。
可是司馬賢心中卻還有一個大的計劃,或許還能將范葭萱及其背後的將門拉下水。
“世上多是你我范葭萱這般聰明人,像是林幼安這種稚子還是太少,莫讓人寒心。”
“寺卿教訓的是,少了他我們如何這麼快的將寺獄奪回。”
尚言誠也是順着司馬賢的話說,哈哈大笑道。
“至於烏青道和那兩名三等客卿也不要區別對待,一如往日便可。”
尚言誠也是點頭應是,他確實沒必要去找這麼幾個小人物麻煩。
客部客卿分為三等,張仲和賈銘因為年紀太大都被分為了末等。
如果不是張仲還有幾名弟子醫術不錯,他當初也不會邀請張仲加入靖安司。
至於烏青道,更是無人看得起他。
雖然他掌握着不少黑衣衛,但是他畢竟是一名降將,妻子也都在咸陽當人質。
不怕他能翻起天來,平日也就乾乾看守寶庫這類吃力不討好的事。
雖然如果只論職級,烏青道的裨將不比他的寺丞小。
但是因為身份的原因,就連一名小廝都敢對其吆五喝六的。
然而就在兩人閑聊之時,一名小廝匆匆忙忙地跑了進來。
“發生什麼事了,竟然這般慌張。”
“回稟寺卿的話,林寺丞把王獄長給關起來了。”
“什麼?”
……
原來就在司馬賢與尚言誠交談之際,林幼安帶着鐵牛來到了寺獄。
他叫住前面的一位獄卒問道:
“王獄長呢?”
聽到聲音,獄卒扭頭才發現來人正是林幼安。
雖然背地裏大家都將林幼安當做笑談,但是當著他的面可不敢大放厥詞,於是恭恭敬敬道:
“正在審訊室。”
林幼安點了點頭表示感謝,領着鐵牛朝着審訊室而去。
審訊室中,王新甫氣喘吁吁地坐在一旁,讓人將眼前那個人不人鬼不鬼的賊子拖走。
經過兩日半的時間,他將自己掌握的十幾種酷刑在這些人身上用了個遍。
可是不曾想他們嘴硬的要死,命都快沒了竟然還不肯透露一點風聲。
就在王新甫為該如何撬開他們的嘴發愁時,就見林幼安與鐵牛闖了進來。
王新甫皺着眉頭,也不看林幼安一眼,而是對着他身後的幾名獄卒說道:
“我不是說了在我審訊期間任何人不得入內,你們全當做是耳旁風嗎?”
幾名獄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天也沒有一句解釋。
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王獄長倒是好大的官威。”
林幼安見王新甫拿幾名獄卒出氣,也是不由地嘲諷道。
“我當是誰呢?這不是林寺丞嗎,怎麼有空來我這裏做客了。”
若是幾日之前,王新甫未必會有這麼大的膽子與林幼安叫板。
可是這幾日林幼安軟弱無能的名頭傳得沸沸揚揚,不知不覺間王興福便轉變了自己的心態。
在他看來,有司馬賢給自己撐腰,他真不用在乎這麼一個走後門進來的寺丞。
“我之前與你說過兩日半要做好口供,不知王獄長可否完成?”
“這就不麻煩林寺丞你過問了,我已經彙報給司馬寺卿了。”
“哦,這麼說王獄長已經完成了審訊,不知寺卿有什麼新的指示?”
“此乃我東寺的秘密,就不勞寺丞費心了。”
說完王新甫便哈哈大笑起來,一副“就將你拒之門外,你奈我何”的表情。
“有些人,真是傻的可愛。”
林幼安有些忍俊不禁。
如果他們但凡知道一點兵法,就知道林幼安此乃以退為進,驕兵之策。
可惜,這王新甫真的當真了。
與這種蠢人多說一句廢話,他都覺得自己會被傳染。
搖了搖頭,林幼安給了鐵牛一個眼色。
鐵牛立馬心領神會,上前一把抓住王新甫將他摁倒在地。
“林幼安你敢對我動手,是誰給你的膽子,你可知道你這麼做的後果?”
“是誰給我的膽子?”
林幼安重複了一句,隨即便哈哈大笑起來。
“是大秦給我的膽子,是陛下給我的膽子,是靖安司給我的膽子,是我自己給我的膽子。”
“今天我和你說,別人敢做的事情我敢做,別人不敢做的事情我還敢做。”
王新甫臉色一變,強扭着身子想要脫離鐵牛的掌控。
見自己掙脫不了,他大吼大叫道:
“你們幾個還愣着幹什麼,還不趕緊給我把他抓起來。”
看着蠢蠢欲動的幾人,林幼安噌的一聲拔出青銅劍,指着幾人道:
“此乃陛下御賜的青銅寶劍,我看你們哪個敢上前一步。”
這裏的動靜也驚動了寺獄中的其他人,所有人都慢慢聚集過來。
林幼安看着躲在眾人身後的一個黑臉青年問道:
“你便是黑夫?”
黑夫微微一愣,-點了點頭回道:
“正是小的。”
“你點幾個獄卒給我將王新甫關進寺獄。”
范葭萱管理寺獄時,並沒有設立獄長。
黑夫作為三大牢頭之一,手底下自然也有幾個心腹。
此時他經歷一陣天人交戰後,還是決定投靠林幼安冒一冒險。
反正如今他已經被王新甫按在了井底,今天有可能就是他的翻身之日。
當即黑夫站到林幼安的身邊,指着幾個新上任的牢頭說道:
“林寺丞,便是他們幾個勾結王新甫,想要陷害寺丞。”
“此話當真?”
林幼安自然知道黑夫的意思,也是非常配合。
“屬下願意性命作保。”
林幼安一臉震驚,痛心疾首道:
“枉我之前那麼信任你們,讓你們管理寺獄,你們就是這麼報答我的?”
“黑夫,從現在開始你就是代理獄長,給我將他們全部關押起來審問。”
“沒有我的命令,不要放了他們中的任何人,聽到了嗎?”
“聽到了。”
“待此事完成,我便正式任命你為獄長,好好把握這次機會。”
黑夫強忍着激動點了點頭,當即便帶着自己的人將王新甫幾人押了下去。
王新甫他們幾個倒是很好處理,關鍵還是那幾個無闕賊子。
那可是連秦帝都十分關注的事情。
就在林幼安皺着眉思索辦法時,黑夫急匆匆地跑來。
“林寺丞,司馬寺卿帶着幾十個黑衣衛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