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與鬼同居
()“道長有所不知,”趙文翙臉sèyīn晴不定的看向南天道長,你這個道長是怎麼當的,居然連“鬼仙”二字沒聽說過。多少有些無奈,又拿幾人沒辦法道:“所謂鬼仙,就是yīn間脫,神象不明,鬼關無姓,三山無名。雖不輪迴,又難返蓬瀛。終無所歸,止於投胎就舍而已。實際上就是俗稱的鬼,凡不害人的鬼,統稱為鬼仙,即使害人的鬼,也是冤有頭,債有主,不會憑白無故地害人,人只要凡事做到問心無愧,鬼永遠不會來害你,所謂;‘沒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
“做了鬼仙,還可以去陽間?”許大平裝出了一副吃驚的聲sè。趙文翙的解釋,他許大平不是沒聽明白。
“做了鬼仙,還去陽間幹什麼?”趙文翙故意眉頭皺了起來看看許大平,疑惑的問道:“鬼若修行成鬼仙,起碼是五百年的時間,五百年以後的陽間,與你還有什麼關連?鬼若修行成鬼仙,jīng靈不滅,能夠長久通靈而存在於yīn間的世界中。”
“施主,嘉言善狀,”南天道長嘴角抽搐了一下,沒好氣的看着許大平:“人是上天所造,生命是地獄所賜。一些人在犯罪之後才出現了死亡,最關心的莫過於此事。道經中,有很多關於人的死亡與靈魂的話語。給我們這些相信道經的人指出了生與死的奧秘。現在談到靈魂的問題,各教派對此有種種不同的認識,當然有很多是對道經的誤解,所以我們有必要就道經中關於靈魂的問題給人世間做一個交待,使人世間對鬼仙這個詞有正確的觀念。”
“難訝,”趙文翙聳了聳了肩膀,一臉萎靡不振的無聊困樣:“這些事情只有到了地獄,才能明白。即使是世間道、佛兩教,在這個問題上同樣有爭議。”
南天道長差點被趙文翙的話噎死,暗忖這傢伙真是無恥。在這裏成了鬼仙,居然還知道道、佛兩教對地獄各自不同的看法。緩緩搖了搖頭,繼續盯着前方。神sè平靜道:“是的,道教徒和佛教徒死後不同歸宿和去向。我們道教教旨,人死後為鬼,生前的修行道行仍然累計延續,所以死後成鬼后,仍然可以繼續修真,成為鬼仙。也可以選擇投胎。而佛教講究輪迴之說,人死後,會進入來生即輪迴,但是,來生的他和今生的他,存在着【記憶斷滅】這一問題,記憶不存在連續xìng,繼承xìng。導致投生后,今生他和前生他互不認識,互不相干,實質上是兩個不同的人了。【記憶斷滅】就等於靈魂的死亡,在這個世界上,苦也罷,樂也罷,誰願意記憶斷滅,除非他的確想自殺,的確想忘卻過去。所以,佛教徒面臨【記憶斷滅】【靈魂死亡】的悲劇。”
“道長來這裏,還有什麼感嘆?”趙文翙微微訝然,略微疑惑的盯着南天道長看。似乎想從他臉上看出些什麼,然而,以他這麼多年來的閱歷。竟然無法透過他目前的真實想法。若不是注意力集中的觀察,只會看到一雙平淡如水的眼睛。
被趙文翙這句話一說,南天道長立即從遐想中回過神來。眼神遊離的掩飾笑道:“無論什麼人生前都應潛心專研道法,然奉行十善,樂善好施,為世間之大善人,百年之後,亦得瞬間投生天堂。若生前作jian犯科,燒殺擄掠,瞋恨恚怨,強取豪奪,此等極惡之徒,命終直入地獄。至於貪念重者則墮鬼道。”
“道長這話不會是在責怪與趙某人吧?”做賊心虛的趙文翙木然在了當場,頓了一下,臉sè大變道。
南天道長還真是第一次見到趙文翙這種表情,一開始這人說個話,都要慢吞吞地好像憋出來一樣。若非真逼急了,該不會如此失態。猶豫了一下,只好低着頭怯聲道:“施主此言差矣,貧道豈能知道施主生前何許人也。”
“鬼仙,我死的時候,為什麼會是明明白白的呢?”一旁的許阿姨怯聲顫道。她豈能看不出,這個趙文翙要比南天道長懂得多。有事,還不如問問這趙文翙。
臉sè忽明忽暗的趙文翙,過得好長一段時間,才重重的嘆了口氣。聲音撕裂般的沙啞,艱難的吐出了他所知道的:“很多人死後,魂依舊生活在yīn陽兩界間,但不在人的視力範圍內,所以可稱為無形,實際上,鬼自己感覺不到自己是無形的,就像陽間科學界探索的瀕臨死亡現象中那些活生生的例子,那些暫時死去,也就是靈魂離體后的人,你們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的軀體被醫生和親人們圍着,而自己則飄了起來,覺得自己的五官軀體毛一件也不少,所以,魂的無形只是相對於人的視覺範疇而言,並不是實際上的無形。”
“對……對,我死的時候也有這種感覺,”許阿姨頓時有些納悶,但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好繼續去聽趙文翙的解說。
“這只是一種,”趙文翙見許阿姨臉sè突然難堪了起來,神sè舒緩了許多,略有慌張又對許大平道:“一些正值體魄健壯時不尋常死亡的人,他們因為還沒有做好充分地準備,還處在強烈地留戀物質世界的過程中,突然讓他們去往另一個地方,他們十分不情願,他們想不通,他們的有些願望還沒有實現,他們不願離開物質世界,但他們的**已經死亡,靈體又沒有了物質載體,只有在yīn陽兩界間衝撞漫遊一段時間。有些靈魂附體現像就是由他們的靈體導致的。死不瞑目的人也容易在這個空間中逗留。”
許大平凝聚在了當場,眼眸中閃過一絲濃郁的哀傷無奈。抬頭正sè看着趙文翙,眼睛眯了起來:“你比我們道長知道的還多,我死時時候也有這種感覺。”
“我哪能與道長相比,”趙文翙臉上的嫉妒頓時消失,回過頭來露出了一臉的jian笑,撓頭道:“對了道長,不知道長在陽間,為亡者念誦聖經咒語時是否有少文缺字之時?”
一說起這事,南天道長心中也是隱約有些後悔。不過事到如今,也不能這小子輩的小看自己,尤其是這許大平。想到這,南天道長摸着鼻子,一臉乾笑強詞奪理道:“為亡者念誦聖經咒語,通是長篇大論,豈有不少文缺字之時?”
對於南天道長這種回答,幾個年輕人卻不在意。南天道長剛把話說了一半,趙文翙頓時反應了過來。戈然而止,眼神獃獃的看着南天道長道:“地獄中有個“補經殿”,據說是專門為傳經講道的和尚、道士開設的。”
“我知道,那叫誦經漏脫字句之罪刑,”南天道長強憋着怒氣,眼珠子骨碌碌直盯着趙文翙看。片刻后越看越是憋不住的南天道長,忍不住丟了個白眼過去道:“凡是出家人、道士、拿人的錢,為人拜誦經懺,遺漏字句、或面卷的,進補經所。各人送入內藏經懺黑暗的小房間內,所有他所遺漏的字句之處,一概都簽寫明白,補誦清楚。”
察言觀sè的許大平,先是見趙文翙說話說得開心,又偷偷瞥了一眼身後很不愉快的南天道長。便故意輕笑道:“原來道長也是,知法犯法者?”
還沒能南天道長開口說話。心下暗自冷笑的趙文翙,輕笑着看了南天道長一眼道:“道長,據我所知“補經殿”設有油燈,貯存數十斤的油。但只用一根細線點,有時明亮,有時黑暗,很難一口氣就將遺漏的字句,補寫完成。凡補寫不完者或者寫錯者,均以數十倍的補寫,以似懲罰。”
“這你不用擔心貧道補寫遺漏字句的能力,在說了,貧道誠心修行,能否受到這一懲罰還很難說,”南天道長絲毫沒有在趙文翙的注視下有什麼不自在,淡然一笑聳了聳肩膀。坦然自若笑道:“道經宗旨,凡弘揚道、佛法者之,利益一般修持的善男信女。比丘、比丘尼,十分誠心,心口一如地拜念一切、咒、佛號。即使有錯誤、遺漏;然而重在誠心,而不重在字句。類此誠心修持之人,佛降旨不用補經,每月初一,並將其功德記載於善籍之中。
世間之人,若能經常面向西方至誠地禮拜,稱念阿彌陀佛名號學習阿彌陀佛廣度有情,利益一切眾生的莊嚴萬德。將平常憶念佛德,及誦經、持咒、嚴守戒律的一切功德,大念力,祈願今生得以往生極樂世界。並且誓進去修持,儘力地宏揚佛法,利益一切眾生。那麼壽終之後,立即蒙佛接引,往生極樂。能於每年二月初一,造諸善行,功德更大。所有地獄眾生,若能於受苦之時,之前,之後,憶念起阿彌陀佛的名號,大聲稱念十聲,至誠呼喚,即可解脫地獄之苦,蒙佛接引往生極樂。”
“慢着道長,你是不是說錯了,”許大平看了看眾人,又是偷偷瞟了南天道長一眼,輕輕蹙着眉頭道:“佛門廟堂我不是沒去過。經常看見道士見面打招呼說無量壽佛,阿彌陀佛應該是和尚常用的口頭禪吧。”
“貧道所稱的阿彌陀佛,只是講給你們聽的。無量壽佛,你知其一,不知其二,”南天道長知道這是許大平在有意為難自己,也情知這個託詞過不了關,索xìng又輕笑着補充道:“年輕人有所不知,無量壽佛就是阿彌陀佛。佛、同了釋迦牟尼、阿彌陀,都是梵語。梵語,是印度國的話,翻譯中國文,佛:是一個覺字,就是覺悟的意思。釋迦:是能仁兩字,就是能夠大慈大悲,救度一切眾生的意思。牟尼:是寂默兩個字;寂:是寂靜不動的意思,默:是同了本xìng相合的意思。阿彌陀:是無量兩字;無:是沒有的意思,量:是限量的意思。因為這一尊佛身上的光明,同了他的壽命,都是沒有限量的,所以道家稱無量壽佛。
無相之光,常寂光是母光,自己本身的光明。子母光明會合而產生這個光。譬如眼睛所見的電燈光是子光,電的功能是母光,為無相之光。所以阿彌陀佛是無量的壽命,又翻成無量壽佛。道士看到和尚念“阿彌陀佛”,道士也念,他們念「無量壽佛」。無量壽是真命,眾生找不到自己的無量壽,都在生死中,念念被生滅牽留了,換句話說,被生滅的流注迷糊了,找不到流注本來的功能,找到本來的功能才是我們真正的生命。
所以道士念“無量壽佛”和和尚念“阿彌陀佛”一樣,都是對眾生的提醒,勸其早rì皈依,尋找到“本來的功能”,探索生命的真義。這樣來看,出家人的這兩句話還不止是問候的作用,實際上是想直指人心的。”
“原來如此……”輕輕甩了甩頭,上前為南天道長鞠了躬趙文翙,很快將那些又惱又羞的雜念驅除了出去。對於南天道長的解釋,竟然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急忙苦笑認錯道:“若不是南天道長提醒,老朽險些將此混為一談。”
哭笑不得的許大平,暗忖這是什麼世道啊?比他更鬱悶的。怕是要數趙文翙了,整張臉漲成了豬肝sè……
現場的氣氛,驟然變得極為詭異。幾人都是沒有在說話,各自低着頭揣摩着心事。尤其是許大平,自己辛辛苦苦的營造機會,好不容易能讓南天道長出上一回丑。卻沒想到這南天道長,竟然口誅筆伐地批了自己一頓。讓他胸中一口氣喘不上來的是,這趙文翙居然甘拜下風地給南天道長認了錯。
知錯能改的趙文翙,眼神中蘊含著一抹net意。呼了一口氣他,真誠輕聲邀請道:“道長若不嫌棄老朽地獄生活習xìng,今夜小住老朽家中一夜,老朽也好與道長暢懷痛飲一翻,可好?”
“不可,不可,”南天道長怔了一怔,面sè沉凝的思索了會兒。神sè略微嚴肅道:“地府規矩還是要尊守的,畢竟我等是地府轉世投胎之人,豈能閒遊地府之中?”
“好吧,”趙文翙一拱手,露出了一副驚訝而又親佩的神sè。抬手給眾人指了指前邊一座山口道:“道長,出了前邊那座山口,向西行一百里,就到yīn陽界。老朽在此告別就不遠送了。那個前面……”
走出百米后,許大平神sè複雜的看着南天道長,又是徐徐轉過頭去看着遠離他們的村落,自嘲的輕笑了一聲:“道長,天快黑了,那趙文翙誠心誠意留我們在他家小住一夜,有吃有喝的,道長為何不肯?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店了。用房住,總比睡在荒郊野地強吧?”
“你懂個屁,睡他家,就等於與鬼同居,”南天道長她可以很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腎上腺素正在快分泌,頭腦之中傳來陣陣飄飄然的恐懼感。搖了搖頭后,神sè更是冷峻道:“那趙文翙的家房前屋后,就連屋檐上都是鬼魂,只是我不明白像趙文翙這種鬼仙,為什麼會跟鬼魂在一起?”
“我咋沒看見趙文翙家中有鬼魂?”簡直不敢相信南天道長這翻鬼話的許大平,雖然心中存在着一份恐懼,但仔細一想,這簡直太荒謬了。明明沒鬼,這南天道長為什麼會說那趙文翙的家房前屋后,就連屋檐上都是鬼魂?許大平詫異的看着南天道長,又對着董青他們吃驚道:“你們誰看見了?”
“你們誰也看不見,沒有yīn陽眼的人,是看不見鬼魂的,”還沒等幾人回過神來,南天道長故作嚴肅,瞪大了銅鈴眼看着許大平道:“進入地獄七七四十九天後,投胎人陽氣全部喪失時,你們就什麼都能看見了。”
一旁攙扶南天道長的胡麗,被南天道長的臉sè一時嚇到了,愣在了當場。似乎從和南天道長認識到現在,還是第一次見到平常,什麼都不在乎的他出現這副怒然面孔。頓時眼神也黯,鼻子微微皺起,一張可愛而漂亮的小臉儘是委屈之sè。
一路走過來。簡直就沒有南天道長不懂的,彷彿曾經在地獄裏生活過一段時間。而且在這裏有些動物,幾個人都叫不上名來,平生從未見過,南天道長卻都能說出來,這是什麼什麼動物,在什麼什麼環境裏生活,以什麼什麼為食,用什麼辦法可以捉到它們,董青跟許大平聽得大眼瞪小眼,只能說兩個字:服了。
終於到達了趙文翙所說的山口,山口的森林密度之大難以形容,深處幾乎沒有可以立足的地方,全是紅松,落葉松,樺樹,白楊等耐寒樹種,地上的枯枝敗葉一層蓋一層,走一步陷一下。經常陷住了動不了,幾人只好使出吃nai的力氣相互推拉,就這麼走一段推一段的蹭着前進。
也不知最下面的有多少年月了,腐爛的枝葉和陷在裏面而死的野獸,出一陣陣腐臭的味道。這種惡臭又混合著紅松和野花的香味,聞起來怪怪的,不太好聞,但是聞多了之後讓人感覺還有點上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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