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懷疑

第一百四十四章 懷疑

李月嬌閃過個念頭,心忽得往下一沉,陰着表情,扭頭就推門回到了正廳里。

院中,長奉因李月嬌忽來的脾氣而摸不着頭腦,心猜哪兒得罪了他。

廳內,衛鴻剛給鄭小西把好脈,也又軟言開解一番,因此鄭小西安定了許多,二人甚至有一搭沒一搭地開始聊起醫道來。

只是二人剛說兩句,大廳的門忽被推開,李月嬌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

那捲雪帶風的架勢,把屋內的人嚇了一跳。

衛鴻以為她擔心鄭小西,忙起身恭敬道:「夫人,鄭哥兒如今無事……」

可他還沒說完,李月嬌便打斷了他:

「多謝衛大夫,我如今要問衛先生另一件事——世子究竟得了什麼病?」

衛鴻被問懵了,琢磨了一下才道:

「世子?……夫人不是都知道嗎?世子說虧得夫人一路之上照料他,才讓他平安回到了安化郡。」

一路北來,青年將軍身上的傷算是好得七七八八了,但那遍身疤痕現在看着依舊觸目驚心。

尤其是左肩,雖保住筋骨不至於廢了,但今後只怕也難拉弓了。

一個征戰沙場的將軍落到如此境地,令人衛鴻唏噓不已,但薛鎮不很在意,還和他細細說了一路上,李月嬌如何照料他的傷,給他用了什麼葯。

可現在,夫人怎麼這樣問自己?

李月嬌杏兒大的圓眼,忽扇着眨了兩下,仔細觀察衛鴻的神色,判斷他是否瞞着自己:

「當真沒有別的病?」

「着實……」衛鴻是個頗有家傳的大夫,但他並不自負,現在被她問得都不自信了,低頭回憶了一下薛鎮的脈象、臉色等等,才道,「夫人,衛某醫術不精,還請夫人明白告訴。」

是他少看了什麼?那就是真的沒有病咯?

李月嬌呼出一口氣,展顏道:「沒事了,我只是問問。多謝衛大夫了,六哥哥和我家那些病人,還要繼續託付給衛先生。」

旋即她又有些不高興了。

真是的,薛鎮如今怎麼想一出是一出的,忽做什麼送那麼多東西來,害得她以為薛鎮被查出了什麼暗病,命不久矣,乾脆破罐破摔了呢。

她又不是缺錢的人,才犯不上吃他的呢。

李月嬌癟着嘴,不快地轉身出門了,回手再親自將門關上。

衛鴻和鄭小西被李月嬌突如其來的小脾氣整糊塗了,不由對視一眼。

「大妹妹……她很知禮的,從不和人發脾氣,今天必然不是沖衛先生。」鄭小西擔心衛鴻誤會了李月嬌的脾氣,忙替她解釋。

衛鴻笑得含蓄:「之前夫人在安化郡幫過衛某,衛某知道夫人眼中容不得沙子,今日想必是還氣着方才要傷鄭哥兒的人吧。」

「是啊……」鄭小西想起剛才的情景,心有餘悸道,又因着衛鴻對李月嬌恭敬,所以感覺和他熟絡了起來。

*

而門外,李月嬌走到院中,看着薛鎮送來的東西,問道:

「長奉,世子可有什麼讓你交待的?」

長奉覷着李月嬌的臉色,心中嘀咕給她送東西來,她怎麼還不高興?

真不識好歹。

但他的臉上不敢把心思表露,只能垂首道:

「夫人,世子只是讓小的來送東西,說這些是恭賀夫人榮升,以及給秦姑娘的謝禮。」

李月嬌不意薛鎮用了這等借口,抿着嘴想了想,聯想起方才的刺殺,問他:

「東西是你直接從將軍府送過來的嗎?都經過了誰的手?」

「啊?」長奉被問得呆了,「自然是從府中送來的,這……搬東西的人不少,小的說了名字,夫人未必知道。」

李月嬌覺得此話有理,乾脆喊了翠柳、胡榮過來,吩咐人將東西送進庫房,自己跟着進去后,一邊細細地檢查每一樣東西,一邊讓翠柳登記入冊。

「胡大哥,你來幫我看看這些東西是否有異常。」她不但自己細查,還招呼胡榮來看。

長奉見李月嬌竟然如此,臉色都氣白了,當下再藏不住心思,怒道:

「夫人難道是在懷疑這些東西有毒不成?夫人怎麼能如此?」

李月嬌不看他,只邊翻查邊道:「長奉哥兒還是這麼說話,我聽着順耳些,又何必裝着恭敬。」

她心情不好,連說話都刻薄了些。

長奉的臉由白轉紅,結結巴巴地說:「夫人怎麼能如此說話……」

翠柳在家中時,早就慣了這些人對李月嬌不太恭敬的態度,此時不以為意只幹活,但胡榮第一次見這等情況,目光在他們之間迅速一轉,便守口如心,只當沒聽見了。

李月嬌尖刺了一句,便不想再多言語了,只手下不停地翻查,口中道:

「你家世子如今身上不好,你該知道管住自己的嘴,別拿今天的事情回去聒噪他,我明兒自然會和他說。」

長奉頭回見識李月嬌的強勢,頓時不會應對了,好半天才悶聲悶氣地說:

「是,小的知道了。」

待東西都被搬進了庫房,李月嬌東西才清點了一半,將長奉等人打發走了后,才對翠柳和胡榮道:

「這段日子不太平,今後吃的喝的上桌都要注意些,免得讓人鑽了空子。」

「是。」翠柳忙道。

胡榮疑惑起來,問道:「只是夫人,這些東西是將軍府中送來的,不該會有事……」

「越是世子送來的東西,越得當心。」李月嬌淡淡地問,「胡大哥不知道,有些小人最愛挑撥離間。」

尤其是那幕後之人,用了那樣久的時間在自己和薛鎮之間兩邊下藥,使得他們陷入雲山霧罩之中,等着他們兩個人自相殘殺。

毒得很。

胡榮琢磨過來她話中的意思,一驚后垂首道:「是,小的明白了。」..

待他們幾個將東西清點檢查完了,李月嬌只覺一股疲倦湧上心頭,按了按太陽穴道:

「明兒胡大哥和我一起去見將軍一面吧,胡大哥也想想,得再要幾個人來,盯着咱們這院子。」

「是。」

*

長奉憋了好些委屈回到將軍府中,但因為薛鎮的身體,果然沒敢說。

而薛鎮雖然渾身都不舒服,還吐了血,可他沒有白日裏睡眠的習慣,北疆又壓了很多的事情——軍中的,民間的。

因此薛鎮回房后便歪在榻上,烤着炭盆,從長奉去清點東西開始處理政務軍務,一直處理到長奉回來。

已經是華燈初上,準備要吃晚飯的時候。

飲食都擺了上來,薛鎮才放下卷宗,抬頭只看了身邊站着的長奉一眼,便開口問:「夫人那邊,出事了?」

長奉怔了一下,忙垂首道:「回世子,沒有的。」

「說實話。」薛鎮淡淡地說。

長奉在他身邊服侍十多年了,他有點兒什麼心思,都瞞不過薛鎮的。

長奉動動唇,還是將事情細細說了:「世子,夫人竟然懷疑您……」

薛鎮聽完,頓時哭笑不得。

李月嬌怎麼可能是懷疑他下毒?這明顯是出事了啊。

可既然出事了,胡榮胡沐怎麼不來告訴?

緊接着,又聽長奉道:「不過世子,小的去的時候,是胡大哥開的門,我瞧見他手中握了幾支飛箭。」

飛箭?薛鎮眉毛一挑:

「怎樣的飛箭?可看清楚了?」

「小的沒看清楚,但瞧着並非鎮北軍中的東西。」長奉道。

果然出事了。

薛鎮皺起了眉頭。

胡家兄弟最擅長拳腳、匕首與軍中槍術,對弩箭之流並不了解。

他之前決定派胡家兄弟去,也是因覺得胡家兄弟在那院子裏比劃拳腳,指定比比劃刀槍少唬到那一院子女眷。

他有心想要親自去問問,但想她既然和長奉明說了明天親來和他說,那必然是有原因的。

自己貿然去了,怕她又懷疑是他不信她了。

如今局面亂得很,他和她既然起了同樣的疑惑,那便是一陣營的人,自己還是少做些會讓她生氣的事情吧。

可是念頭剛轉,他心底又有個聲音問他:若她真是騙你的,你今天的樣子豈非可笑?

薛鎮按按額頭,苦笑一聲,覺得自己體會到了李月嬌初接到那幾封信時,忐忑難安、自我撕扯時的感受了。

他到底無法完全安心。

「去告訴聞淵行,讓他點兩個身手好些的人,到夫人那院去看護。」薛鎮還是吩咐道,「便裝去,別鬧得人盡皆知的,夫人不喜歡。」

淵行是聞龍的字,之前是他一路護衛李月嬌北來,她熟悉些,排斥心會少很多。

「是。」長奉見薛鎮不生氣,反而還要安排人去,只覺得自家世子都變成怪人了。

恰此時,鎮北軍探兵營的偏將方衍,提了三個鴿子籠進來了,一進門見屋內情狀,停在門口道:

「啊,將軍吃飯呢?那末將在外面侯着。」

薛鎮打發了長奉去,自己則招呼方衍進來:「萬生也沒吃吧?過來一起,來人,添副碗筷來。」

方衍才二十五歲,正是毛躁的年紀,並不推辭,直接進來坐在薛鎮對面,把鴿子籠打開,取出了三個信筒遞給薛鎮:

「將軍算得沒錯,淮王今日確實已經秘密到了北疆,齊、談兩家讓人去接了。還有京中也來了密信,有火漆。」

薛鎮毫不意外地笑了。

打從聖旨到的時候,他便猜到了建隆帝會有怎樣的安排。

否則,他不會那麼果斷地撐着精神,去解決孟、褚二人的事情。

他不能讓這些人落在淮王手中。

但淮王來得這麼快,也是出乎他的意料。

他想着,放下筷子,接過京中信筒,邊打開邊問:

「兩家派誰去接的?」

「談家去的是談舒,齊家去的人是……」方衍壓低了聲音道,「是那位送到廟裏的齊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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