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噩夢
游約感覺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噩夢。
但當他回想夢境時,總有一股突如其來的惡寒從後背攀上頭頂,好像自己在窺探什麼不可明說的偉大存在,然後被身體本能地拒絕繼續回想。
“我這是怎麼了?”游約盯着自己的手,虛抓了幾下。他看了看周圍,確定這是自己的家,自己正躺在床上,但床頭柜上多出了一支特殊的筆。
這筆看起來是一支鋼筆的款式,整體呈古銅色,沒有什麼特殊的造型或者配飾,只是在在光線的照耀下,筆身上刻繪的奇異花紋發出淡淡的紅光。而這些花紋看起來好像並不是什麼有規律的線條,也沒有構成一個特殊的符號,這就像是煩躁的人在紙上隨手塗出的發泄產物。
“這是什麼?這支奇怪的筆哪來的?”游約伸手拿起筆,這時一張古舊的有着細碎裂邊的紙張突然出現並展開在他的面前,“這又是什麼,為什麼會突然出現?”
游約嘗試去接觸那張紙,卻發現這是徒勞。這張紙就像是水中月,可望而不可即。不過雖然他無法接觸這張紙,卻不影響他閱讀其上的內容。此紙上用某種黑色的墨水質感的顏料歪歪扭扭地寫着一些字:
契約大意:鬼魂孟瀟康與人類游約訂下契約,孟瀟康不每天恐嚇吸食游約,游約需每天提供十斤新鮮人血或兩個人類作為交換。
在這之後跟着兩個奇怪的印記,一個漆黑如墨,筆畫轉折和構造頗有小篆韻味,透露着種種詭異,游約盯着這個印記看便感覺自己的腦海中慢慢勾畫出某個可怕的形象:紅衣、狂舞的長發……;而另一個印記只是單純的各種多邊圖形的疊加,其中有一個圖形的一條邊已經變成了古銅色,游約一看這個複雜的印記就知道這個印記代表着自己。
“契約?這是什麼契約?如果是契約的話,為何這麼不平等?這個複雜的印記是自己的話,那麼另一個印記就是那個鬼魂孟瀟康嘍。孟瀟康,鬼魂,有點意思。”游約開始轉起了手上的筆,“雖然我沒怎麼系統地學過什麼是合同法,但這麼不平等的契約肯定是強買強賣的,是違背我的意志的。不過這究竟是什麼力量讓我眼前出現這東西而且我自己還摸不到,看來我原來在的這個世界也不簡單啊。”
“按照道理來說,那個鬼不每天嚇我,那就表明它可以隔三岔五來折磨自己,而自己卻得每天準備那些東西。契約上也沒有寫什麼違約懲罰,恐怕自己到時候沒準備這些東西,自己就會成為它的魚肉了。
游約躺下又開始回想自己的夢,夢裏發生的一切自己都不怎麼記得了,他只對一個奇怪的店有點印象,店主是一個看不清長相的人,聽聲音應該挺年輕的。自己在那個店裏喝了酒水后的記憶已經模糊了,之後還有印象的只是自己喝了一杯新的酒水后便離開了那個店,然後自己就醒來了。至於模糊的那段是什麼,自己就徹底想不起來了,當自己努力去回想時,那股剛消退的惡寒突然又攀緣上來。
“吱”,隨着一陣令人厭惡的摩擦聲,游約的廉租房的破門被打開了,進來了一個一臉艷妝、身着拖地鮮紅色長裙的長發女子。
游約冷眼打量着這個女子,自己肯定是不認識她的,而自己的房東只是一個常在籃球場上和年輕人搶地盤的中年大媽。
隨着這個女子的靠近,游約感覺周圍的溫度開始慢慢下降,自己的汗毛不知是因為溫度下降還是什麼原因開始根根豎立。空氣中有一股特殊的氣味開始彌散開,
這似乎是某種花的香味和一種香水、脂粉混合混合的味道,其中還參雜着——血腥味!
游約感覺到危險,近乎是本能般地將蓋在自己身上的被子用盡全力向那個女人扔過去,然後立刻翻身下床打算從那個女人的側身穿過。但被子並未如自己所想那般直接蓋在女人身上,從女人的視角來看只是單純地被游約扔到了地上。
“力量不夠嗎?為什麼我會習慣性覺得我能把我的這床厚重的棉被扔到她的臉上呢?”還沒來得及多想,游約就被突然出現在自己身邊的女人掐住脖子舉到了空中。
“人類,你似乎還沒認清楚自己的定位。”游約看到女人的虹膜像蛇的一樣左右收縮變得細長,她的長發慢慢散開,發梢開始調整朝向,直直地朝着游約游來,其上還滴淌着腥臭的液體;她的指甲慢慢伸長,一點一點地刺進游約的脖子裏,流出的鮮紅液體讓她的頭髮更興奮了;她身上的紅色長裙開始出現液體化,其上翻滾着血液和不知道是什麼生物的殘缺肢體;空氣中的血腥味徹底蓋過原本處在上風的花香和脂粉香。
“我有必要給你一點懲罰讓你記起自己到底應該幹什麼。”女人直接像扔一塊抹布一樣將游約用力甩在地上,手上還殘留一塊被她的尖銳的指甲撕扯下來的血肉。
看着在地上雙手捂着脖子使勁掙扎的游約,女人滿意地舔了舔自己手上的血然後咽下那塊血肉,隨着她的動作,她的頭髮和身上的血衣的翻動變得更加活躍暴躁。
“為……什……么?”游約捂着脖子艱難地問出了問題,“為什麼……是……我?”
“嗯?你什麼意思?你似乎需要更嚴厲的懲罰。”女人身上的血衣中伸出一隻血手。
“我問,為什麼和我簽訂那樣的契約?”游約忍着疼痛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出了自己的疑問。
“你能看到那張契約?”女人語氣中顯出難以置信,伸出的本打算折磨游約的血手直接抓住他的頭髮將他拎到了女人的面前。
“是誰告訴你的?你是什麼人?秩序所?”女人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但游約都沒有回答,他只是面色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脖子。
“是我低估你了,也罷,你沒用了。”話音剛落,女人的血衣中又猛的竄出一隻血手直取游約的心臟。
眼神渙散的游約垂下了雙手,帶着胸口處一個血淋淋的大洞被女人隨手扔在地上。一顆鮮活的心臟在女人手中不斷跳動,她近乎痴狂地盯着手上的心臟,裂開的嘴裏滴淌出黑色的腥臭液體,身上的血衣瘋狂的翻滾着,從中傳出刺耳的尖叫,她的頭髮開始無節制的伸長、扭曲,貪婪地爬滿附上房間裏的一切物品遮蔽住房間中的一切光亮,最後慢慢蠕動回縮將站立原地癲狂的女人完全包裹住,隨着一聲極其刺耳足以讓壯陽殺豬匠都做好幾天噩夢的分不出是尖叫還是尖笑的聲音,女人徹底消失在這個房間裏。
此夜,此地仍是死一般的寂靜,好似什麼都不曾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