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欽差大臣
“你們！一個個不省心的！你們父母大人才剛走！
“就捅出了這麼大簍子！唔！簡直是在往他們臉上抹灰！
“喂！說話啊！別一個個頭低着！”
卡洛斯氣憤地盯着面前的兩人，兄妹兩人尷尬地沉默着，但大腦都在高速運轉，思考如何度過眼前這關。
最後還是“咕咕咕”三聲打破了僵局，是伊恩的肚子叫起來，這時他才想起又差不多一天沒有進食，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卡洛斯嘆了口氣：“謝菲塔，去醫院食堂想辦法給這小子找點東西吃。”
“你也別閑着！”她又忽然對鬆了口氣為即將開飯砸砸嘴的伊恩說，把紙筆丟在他的床單上。“事情的起因經過！寫！”
“啊，張嘴。”佐伊溫柔地舀了一勺麥粥遞到伊恩的嘴邊。
“啊……”伊恩心情複雜地吃下。
粥香清淡，嘗起來也不咸不淡，再加上有漂亮妹妹的伺候，按理說心情也不應該感到如此彆扭，但只要稍微拉長視野，就能發現伊恩彆扭的原因。
灰發男子鐵灰色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
“從我寫口供算起，你已經盯了我快一個小時了，我是欠你錢了嗎？馬修團長。”伊恩看着面前的馬修忍不住嘟噥。
“沒辦法，誰讓咱馬修耿直呢，森那傢伙離開前對登門請罪的他表示只要他保證你在克蒙蘇拉格市內的安全，就咎往不咎。”卡洛斯坐在木椅上和謝菲塔研究起伊恩剛上交的口供。
“那我真謝謝森團長了。”伊恩撫額。
“別太在意，這也是為了你好，畢竟你可是我方找‘耶夢加得’麻煩的重要人證。唉，之前懸井遺迹的事件上我們吃了大虧，這下剛好可以在他們得意的嘴臉上狠狠地踩上幾腳咯。”卡洛斯壞笑。
“而且無法保證‘耶夢加得’和‘天啟’方面不會對你進行打擊報復。”謝菲塔補充。
“感謝你提醒我，我現在雖不是通輯犯但還是得擔心能不能明天的太陽。”伊恩鬱悶地說。
“這不用太擔心，‘耶夢加得’那傢伙就算有這個心也應該集中火力在我跟馬修身上，你一個小小的調查員，並在沒必要浪費精力去針對。至於‘天啟’那群瘋子……”卡洛斯摸了摸下巴。“就只能先觀望一陣了，那幫瘋子的行動無法預料，不過如果短期內未發生報復行為你的小命應該就算保住了”
“你就一點也不擔心自己嗎？說不定他們會賄賂你的隊友在你執行任務的時候，朝身後放冷槍哦。”伊恩說。
“哼，你姐姐我幹活的時候未越來獨往，還有你媽媽就沒告訴過你我很能打嗎？”卡洛斯聳聳肩。
“只提到過你喝酒很厲害。”佐伊說。
“洛娜真過分吶……”卡洛斯嘆息，放下了伊恩的口供。“不僅說好友的壞話，還藏了個這麼大的秘密。”
她放下口供，站起身看着病床上的伊恩：“情況我大概了解了，希望你沒有隱瞞什麼。”
“你很清楚我沒有這麼做的必要。”伊恩攤手，“我知道你們手頭上有相關序列物判斷我有沒有說謊。”
伊恩嘴上這麼說，心裏面只是單純的懶得繼續撒謊，反正他已經決定跟空想石板什麼的徹底撇清關係，什麼”諸神的謊言”，什麼“各界勢力都覬覦的聖物”都給他滾！
從今往後跟他……跟伊恩·澤奧爾屁關係都沒有！
自己剛繼承這具身體先是大逃殺，
又是和佐伊被弄死，以後要是再這麼折騰，他可吃不消，現在他只想安安穩穩地過日子，順便找到回自己世界的方法!
“聰明，那麼我就直說了，關於你口中提到的一些細節和我本人猜測，想跟你核實探討一下。”卡洛斯微笑
“我拒絕。”伊恩果斷地說，“我現在只想平平安安活着。”
“也是……但別急着拒絕嘛，你想啊就算你打算撇清關係，總有些人會我上你家門從你嘴上撬出這些事，所以你還不如增加幾位為你有效分攤火力。”卡洛斯進行着詭辯。
按正常人的邏輯也更樂意挑我這個軟柿子捏，不會有不少白痴迎難而上去撬“鐵血”團部副團長的嘴吧？伊恩腹誹，為之後可能我上門的麻煩有點頭疼。
見伊恩沒有開口，卡洛斯認為得到默許便開始了提問。
“根據口供，你說艾文森的留聲碟中提到他與洛娜進行着1級序到物的研究對嗎？”
“沒錯，應該一直斷斷續續進行了六年，之後由於懸井遺迹的“變數”出現中止，爸爸讓我選擇是平安度日還是取回他的成果繼續調查。”
伊恩說到這裏有些驚訝，他通過回憶想到艾文森和洛娜已死的時候，心裏不由萌生一絲悲傷，想來自己繼承這具身體時，儘管保持了“葉晴嵐”的意識人格，但記憶碎片滲透出的“感情”還是對他產了影響。
這就是毫無波瀾叫一個自己“實際”上一眼都沒見過的人爸爸的原因嗎？
“結果你選了後者，嘖嘖嘖，年輕人就這麼樂意追求刺激嗎？”卡洛斯搖頭挖苦道。
伊恩無言以對……
“嘛，艾文森沒有表明只有他和洛娜兩個在研究1級序列物吧。”
伊恩聽到這裏，警覺地抬頭：“你是什麼意思？”
“看來我說對了。”卡洛斯嘆息。
看到伊恩露出的困惑謝菲塔解釋道：“據我們所知，關於1級序列物的研究，如果沒有相應的‘觀痕者’，研究的進度為零，因為這無異於讓魔物開口說出‘諾恩在上’。”
奇妙的比喻……伊恩腹誹的同時會意了卡洛斯的意思，開口道：“我不清楚我父母是不是“觀痕者”，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身的“觀痕者”的朋友。”
“那麼依你看來，哪種可能性會大一點呢？”卡洛斯問。
伊恩略微沉思：“‘觀痕者’有什麼樣的特徵嗎？”
“對語言學方面敏感，槍械射擊上有驚人的天賦，但記性或動手能力較差，喜好甜食因為‘觀痕’會消耗身體中的大量糖分。”聰明如謝菲塔解釋道。“另外，最明顯的特徵是對事物發展有驚人的直覺。”
前面的描述並不怎麼清楚啊，還有最後的那個……是女人的第六感嗎？伊恩心裏嘀咕，調動腦中涌動的記憶平段，對於父母的語言學成績他自然無從了解，也沒聽到過他們使用外語，判斷不了外語水平。
並且父母也不用槍，常用的武器是用於近身搏鬥的刀劍……
記性的話，每當艾文森犯錯時，洛娜總能拎住一大堆陳年舊賬懟得艾文森乖乖去跪衣板，而艾文森既然能自制那麼么操作難度高的魔葯，動手能力也能算不差，至於洛娜……
毛手毛腳應該不等同於動手能力差，但她貌似很喜歡甜食……嗯，草莓蛋糖，草莓雪糕之類的。
“後者。”伊恩語氣略有幾分肯定。
“好的，那麼下一個問題關於襲擊你的‘透明人’。他帶走了艾文森，也就是你父親的研究筆記對嗎？”
伊恩點點頭。
“但在將你打昏后，那個人卻沒有帶走1級序列物。”卡洛斯手抵下巴沉默了片刻。“我推測的理由可能有3種，第一，筆記中有和1級序列物重合的價值，比如解讀下的內容……
“但爸爸明顯表明研究是被迫中止的，就算有解讀也不會是完整的。”伊恩說。
卡洛斯點頭肯定了伊恩的說法，然後繼續說：“第二，栽贓嫁禍。”
這也是原來的伊恩·澤奧爾猜測到的最可能結果，如果自己被偏激的“芬里爾”或”耶夢加得”成員幹掉，筆記的線索就算是徹底被抹除乾淨了。
“第三，他已擁有或根本不在乎1級序列物的價值。”
“聽起來的可能性比第一種還低。”佐伊插嘴。
“是啊，但不能排除這種可能。”卡洛斯聳聳肩，“因為那個透明的傢伙在你哥哥去調查那座地下石室是之前就已經知道了艾文森的事，具體是原本就知道，還是在你們進入克蒙蘇拉格市之後知道，我們無從考究。
“不過能碰巧遇到這種事的概率應該很低吧，假設那個人原本就知道了這件事，蹲守在目的地，守株待兔……”
“與父母合作的‘觀痕者’？”伊恩詢問。
卡洛斯搖搖頭：“除這之外，你們還忽略了另一種可能。”
“什麼？”佐伊困惑地看向她。
卡洛斯抬起頭注視着兩人，隨後緩緩地吐出一個名字：“查爾斯·繆南。”
查爾斯·繆南……這個名字在伊恩的腦海里聲聲迴響……
是啊，艾文森在懸井遺迹調查任務開始前接到他的來信……
聖康斯學院的校長……一個活了700年左右的怪物……“芬里爾”上層一直懷疑的“海拉”的真正幕後主使……
不安的因素……
【他希望我能退出，但又有希望我能陷進去的期待。】
回想起父親留聲中的話，伊恩心中更加篤定查爾斯·繆南知道些什麼……
“好了，問題就問到這裏吧。”卡洛斯的拍手聲打斷了伊恩思緒，“剩下的內容，艾文森整的跟個謎語人似的，我想你也大概明白不了多少，現在我們來談談條件。”
伊恩剛鬆了口氣，又突然緊張起來，雖說自己被稱為伊恩·澤奧爾調查員，但那完全是個虛銜，完全是為了對‘耶夢加德’那幫人連耍帶騙編造的謊言。自己在卡洛斯等人眼中照樣還是盜取1級序列物的小偷，直接導致克蒙蘇拉格混亂的兇犯，間接導致西直門被崩塌和街區遭到轟炸的罪魁禍首……
以及惡有惡報，差點被“天啟”成員幹掉的小丑……
“首先，我想你們已經深刻意識到你們給我們惹了多大的麻煩……”卡洛斯緩緩地說。
“萬分抱歉！我也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伊恩趕緊低頭道歉。
“對不起，卡洛斯團長……”佐伊也趕緊效仿哥哥的姿態點頭哈腰地致歉。
“其次，盜取1級序列物無論放在哪裏都是死罪……”謝菲塔補充。
“額……”伊恩感覺心情重新跌入冰冷的谷底。
“不過你很幸運。”卡洛斯攤手，“為了我方針對‘耶夢加得’，我們只能把假戲進行到底。”
“啊嘞？”伊恩抬起頭似乎看到了事情即將出現轉機。
“從現在起記牢你的身份，你現在是‘芬里爾’協會‘鐵血’團部的准調查員，不能做出任何出賣協會利益的事。”謝菲塔說。“你清楚我指的是哪一方面。”
“哦！明白！”伊恩點頭，“之前的任務，我從始至終都是遵從卡洛斯團長的命令。”
“嗯，非常好。”卡洛斯點頭，隨後將目光投向一旁的馬修。“馬修團長的意下如何？”
“我只是來彌補自己原先的過失，其他的我什麼都沒聽見。”馬修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那就來談談下一步吧。”卡洛斯把目光轉回伊恩的身上，“關於賠款，你倒是不用擔心，‘耶夢加得’那幫倒霉蛋會給你補償的。
“就算他們嘴很硬不認，被我討伐掉的‘天啟’成員無面人約翰·戈洛西格斯的賞金也足足有1200格爾，完全可以替你補一下窟窿。”
不瞞你說，我父母死掉的不多好處之一就是讓我繼承了9730格爾的資產……嗯，不過要自己支付那麼一大筆賠款，也算的上是大放血了……
伊恩暗暗鬆了口氣，畢竟自己目前沒有工作能省則省，他可不想一下子就敗光自己家裏1/3的錢……
“不過‘鐵血’的入團標準至少是21歲，除非你獲得團長的特批證書……但森團長貌似不願意配合呢。”卡洛斯嘆氣。
“其實我不加入貴部平常度日，我還是可以接受的。”伊恩說。
“‘平常度日’？”卡洛斯冷哼了一聲，“也不是不可以，唯一的風險是之後你可能被激進教徒或恐怖分子打爆腦袋。
“而且不管怎麼說，你是接觸過1級序列物的人，別有心思的傢伙總希望從你這得到什麼或者乾脆讓你去死，不選擇一個協會進行庇護，你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呃……”伊恩又感覺胸口中了一箭，卡洛斯三言兩語就道出了他身上錯綜複雜的利害關係。
“平常度日”這個概念，-貌似對現在的他有些遙遠……
“呼，你們打算怎麼辦？”伊恩無力地嘆息。
“我們得明確一點，比起佐伊，他們通常會認為你的價值更高。”卡洛斯說，“對此，由我可以充當你們的監護人但這隻停留於形式，我的主要職責是保證你小子的安全。
“雖然我知道你小子已經成年，但你竟然能惹出這種荒唐事，實在是證明你的心智完全沒有成熟。
“當然，你們依舊享有你父母給你留下的一切權益，同意嗎？”
伊恩深思了片刻：“但這樣對你也沒有什麼收益？”
“你們不惹事，對我來說就是最大的收益。”卡洛斯撇撇嘴，說的是真心話。
伊恩和佐伊交換了個眼神，然後點點頭，異口同聲道：“同意。”
能有一位“芬里爾”協會的副會長，“千藏”級的高手這樣有權有位，又有實力的存在當自己的監護人，並且不用付任何代價，那是再好不過的事。
“哈，那先叫聲媽媽聽聽。”卡洛斯臉上重新洋溢賤兮兮的笑容。
“額……”伊恩和佐伊滿臉黑線。
“開個玩笑。”卡洛斯重新坐回椅子上，雙手交握抵住下巴打量着他們。“那麼，少爺小姐們，作為監護人我們得規劃一下未來的計劃，首先佐伊小姐得回派蘭克特的學校繼續上學。”
佐伊臉色一動，又立馬毫不掩飾地顯出失望。
“至於伊恩你……既然還要等幾年時間……”卡洛斯扭頭看向身邊的謝菲塔輕笑，“那就麻煩你給他找家大學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