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出城
“前面發生什麼了？”阿登·魯賓用手抵在我額頭向左邊張望。
觀望的方向傳來一片小商小販的哀嚎，還有另一幫人含恨的叫罵：
“該死！他們去哪了？去哪了？！”
“別擋道！‘耶夢加得’的人難道只會叫嗎？！”
“你說什麼？”一位“耶夢加得”的專員眼神含怒地瞪着發話的“芬里爾”專員。
“我說……你們誰賠我的橘子呀？”一位小商販無力地插嘴。
“還有我的！賠老娘的茶具！”另一位購物的大媽則更身體力行，蠻橫地拎住一位專員的衣領大吼。
忽然聽到身後傳出的馬嘶聲，魯賓回頭一看，氣沖沖地走上前來：“喂喂！你們兩個！幹什麼呢？”
他怒視着面前的一男一女，男的正動作麻利地解開栓馬的繩子，而女的則毫不客氣，直接登上了魯賓的棕馬撫摸它的鬃毛說著安撫的話語。
盜馬賊？魯賓腦中閃過這樣的猜測，然後自顧自地搖搖頭暗罵了句“狗屎”。
哪裏會有人光天化日之下在集市搶馬的？這不找死嗎？這個想法直到魯賓看到了兩人腰間整齊佩戴的左輪手槍后破滅。
當黑髮青年將目光投向他時，魯賓立馬放下手中試圖教訓兩人的扁擔，隨後高舉起了雙手。
“……”伊恩詫異地看着眼前瘦弱的大叔，注意到腰間的槍械心裏嘀咕着現在克蒙蘇拉格的居民都這麼自覺了嗎？
魯賓看着面前靠近的黑髮青年，頓時感覺對方身上殺氣騰騰，恐怖如斯，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着後退。
“給，馬錢。”
“嗯？”魯賓低頭瞧着手心對方遞來的三格爾淡金色鈔票，顯然對於他這樣生活窮苦的蔬菜農這樣的鈔票就連摸都很少摸過。
但是這筆錢還遠遠不足以買下一匹馬！更何況是他最心愛的小伍！
“我們只是租用……大概十幾分鐘，當然……如果中途發生了什麼意外，造成你的損失你可以到伍德三區查布斯街39號的貝森多百貨店的西姆烏斯報銷，不過這件事情請不要向其他人提起，給……”伊恩又遞給了他一個破碎的指環，“這個也請轉交給他，就當作是信物吧，當然如果對方大發雷霆……”
魯賓一愣一愣地點頭，心裏卻在以日子人的心境盤算這一筆他能賺多少。
只是租用的話……四捨五入……凈掙三格爾！
魯賓此時完全認為這是筆不錯的交易，立馬點頭同意。
“謝謝。”伊恩臉上擠出一份溫和略帶苦意的微笑，將馬上的少女向後一拉，自己挽住韁繩翻身上馬。
望着兩人策馬離去的背影，魯賓這下遲鈍的大腦才想到了一個致命的問題。
對方沒說該去哪裏領回自己的小伍！
“你！”此刻面前突然出現一個面色鐵青的白袍男子。
“額？”魯賓茫然地站在原地。
“竟然敢向兇犯提供幫助！”貝倫咆哮。
啊？兇犯？你說那位富家少爺？魯賓擤了擤鼻涕，亂糟糟的頭髮在風中凌亂，直到一排“耶夢加得”專員將他捆成一團，直接帶走。
但始終……
他的手中還握着那張淡金色的鈔票。
“駕！”伊恩抽動韁繩。
坐下的馬匹狂奔，將集市弄得一片混亂，沒多久他們就出了伍德區，直接向西直門進發。
“站住！”
坐在後排的佐伊回身扣動扳機，左輪手槍里的子彈已不再是御術師眼中只能唬人的麻醉彈而是完全能要人命的鐵芯實彈！
追逐的專員也不得不小心躲避或者防禦，
不想就此被打爆了腦袋，丟了小命。
“節省子彈，離出城還有半個街區的距離！”在佐伊再次打退攻上來的專員們后，伊恩冷靜提醒。
其實是心裏不想造成不必要的傷亡，那樣只會徹底激怒“芬里爾”的專員，至於”耶夢加得”的專員.……
沖在最前頭的男子已經表明了態度…
“別跑！你個挨千刀的惡魔！卑鄙的小偷！褻瀆聖物的下水道臭蟲！我要把你拖去審判教庭！活活弔死你！赤裸裸地弔死你！阿瑟！！！”在空中首當其衝的貝倫尖聲叫罵。
伊恩對此只是默默地嘆息，用力牽動韁繩調整馬身閃過襲向他們的火球。
“那個白痴是在說你嗎？”佐伊連開三槍后捂着耳朵受不了這種歇斯底里，皺眉詢問。
“大概……是的。”伊恩語氣里透着一絲哭笑不得，“解釋起來有點複雜。”
佐伊在馬上穩住身體重新更換子彈，正要朝後射擊突然大吼：“趴下！”
什麼？一直專註前方路況的伊恩這次的反應倒慢了半拍，背後的佐伊直接伸手按下了他的腦袋。
天降的火流掃過他的頭髮，被地面反濺出的火星是撩到坐下馬匹的眼睛，馬匹受到驚嚇前蹄離地高高抬起。
伊恩和佐伸差點給掀翻下去，伊恩拉緊韁繩努力安撫馬的情緒，但馬匹上竄下跳即將脫離他的控制。
關鍵時刻，佐伊朝地射擊，子彈崩起的碎石子打在馬匹的屁股上，讓出生到五分鐘前沒經過什麼大風大浪的可憐馬兒知道自己馱着的主可能下一槍不再崩石子了而是直接崩掉自己！
可憐的馬兒只能豁出命地穿過炎流造成的塵煙，飛躍焦黑一片的大坑，在遭到轟炸般坑坑窪窪的街道……
就差自己死得再早點了……
“你到底對那白痴，啊不……瘋子！做了什麼？！他現在可是一個勁地讓人轟炸我們！”佐伊俯低身子大聲問。
“那就是我前面提到的‘耶夢加得’頭目！”伊恩們側偏着頭，確保能看清前方的路，在時不時響起的爆炸聲中他只能咆哮着說話。
“女神啊！你確定只是揍了他？而不是當他的面對諾恩神像做了什麼？”佐伊滿眼驚愕地看着天空雨點一般密集的火焰攻勢。
“不知道！”伊恩拔動韁繩，拐進左動直走下坡路的大道，讓天空降下的大雨全部等於放空。“你不也是諾恩信徒嗎？猜猜看！”
“我追隨的是詩寇蒂女神大人！又不是他姐姐！我們信奉的神偏激，我們又不偏激！”佐伊有條有理地說，然後看到又重新逼近的專員表情犯難。“子彈打光了，想想辦法！”
“看見前面橋上的木桶沒？打斷固定它們的繩子！”伊恩吼道。
馬匹沿着下坡奔跑，佐伊抬頭，望着上方連接兩側，即將橫架於他們頭頂鐵鑄的長十米左右的橋。
佐伊抬槍瞄準，在長橋的陰影掠過他們的臉龐時，佐伊恰好時機開槍，射出的子彈精準命中綁住鐵錐釘的連接繩。
被網繩罩住的木桶由於鬆動和大網的拖拽成堆地傾倒，在橋頭搬運工人的一陣驚呼聲中整排整排地翻滾墜落。
大功告成，佐伊狠狠地把打空彈夾砸在逼近的貝倫臉上，後者捂住半張臉雖受到了傷害不大但感覺到十足的恥辱！
貝倫正要再中他們發動一輪術式轟炸，就看到頭頂降下的飛桶朝自己直直襲來，他無奈只能後撤抬升高度，不然就得連着水桶在着陸的瞬間不不得四分五裂。
貝倫望着遠去的兩名兇犯，氣得牙根痒痒喝令下方的手下抬升高度繼續跟他追時，才發現手下一個個已經氣喘吁吁。
先不提在這之前的一番追逐折騰，剛才的一輪輪轟擊也讓絕大部分人的靈力產生了巨額消耗，能繼續維持飛行狀態並趕上馬匹的速度已十分勉強。
而相比較之下神色頗為輕鬆但剛才的追捕根本沒有出多力的“魔瞳”專員……
一個個面色陰沉，臉拉得老長，讓貝倫不由詫異思考自己是不是什麼時候欠了他們幾萬格爾。
他暗嘖了一聲，命令手下找近路率先趕往西直門隨後轉身對“魔瞳”專員詢問有什麼事。
“貝倫先生就剛才的轟擊而言，認為是誰應該買單？”
貝倫聽后滿臉黑線，會意了與他對話員的意思，心裏暗罵自己帶人拼死拼活地抓兇犯，你們辦事不得力現在不幫忙就算了，還要把修復街道的條款扣在自己頭上。
雖然貌似也沒有什麼問題……但做事要講究時間！現在都什麼時候了？！
不過這些情緒貝倫並沒有表露，臉上溫和地表示“耶夢加得”方面會對已方人員造成的損毀負責，並語氣微沉頗有警告意味地提醒他們如果放跑了兇犯，可能會對“魔瞳”團部上下造成的不良影響。
“我們會謹遵團長的指示。”專員低頭致意，向兇犯逃離的方向追去。
但願如此……貝倫心裏嘀咕，不知為何覺得專員的話有些微妙。
嗯，說起微妙的話，自踏入這座城中就有所展開的一系列巧合，讓貝倫總有種討厭的感覺。
一舉一動被多雙眼睛注視的感覺……
看到城門了！
佐伊的心裏閃過短暫的欣喜，但隨後湧入心頭更是緊張，因為到了最後關頭，更要拿出十二分的注意。
伊恩望着不遠處敞開的城門，吆喝一聲，策馬長驅打算直接衝過哨卡出城。
呼！呼！
兩團散發出冰冷寒意的球體從兩側射出，劃過修長的曲線砸在地面上，在短瞬間極寒的術式釋放，鋒利的冰棱拔地而起，這座半米高的屏障直接攔住了伊恩制定的出逃大道，無法繞開也無法越過。
“關閉城門！”身後的專員沖哨卡的守衛咆哮。
起初負責管控城門的城防警衛還沒弄清楚怎麼回事，看到是空中身穿白袍的“耶夢加得”專員在下令，要是放任平常他們肯定愛搭不理，不過在看見朝他們疾馳而來的兩人後臉色立即嚴肅起來。
“關閉城門！”為首的警長喝令手下，並帶頭率眾架起手槍攔在路中央。“前面的不明人員！立刻停下！下馬接受檢查！我數三聲！”
伊恩眉頭緊鎖，面對眼中前堵后追，進退兩難的局面，他沉着思考着對策。
“你來駕馬。”伊恩側低身體，將韁繩控制權交給佐伊。
“呃？”佐伊忙拽過韁繩，詫異地看着低俯身子的伊恩掏出一個小型圓頸瓶魔葯，嘴裏叼着裝有紅色沸騰液體的試管，勉強控制住手抖小心添加黑火藥使兩者在圓頸瓶中混合。
瓶中立刻產生了反應，黑紅兩色像是蛇一樣撕咬着對方，充斥着瓶中的空間，一切完成後，伊恩直接把紅色試管高高拋了出去。
為首的警長還沒有開始倒數就立即把槍口對準朝他們飛來的圓頸瓶，不過在準備扣動板機前憑藉多年來搜編管控禁品的經驗看出瓶中裝着的東西……
是A級管控魔葯！“腥紅之淚”！
“見鬼……別開槍！都趴下！”警長驚恐地大吼，率先做出示範。
簇擁他的警員們也立即效仿，全員卧倒看着魔藥瓶劃過高高的孤線穿過尚未完全合攏的城門門縫，着陸在城門外的橋體上。
轟隆！
巨大的火焰陡然釋放，產生的衝擊波彷彿有巨人以他的偉力撞擊城門，一扇大門被直接轟飛躍過怯縮縮顫抖的警員，砸碎了伊恩面前擋住去路的冰棱，重新開出了一條道路！
好……計算成功！
伊恩從佐伊手裏接回韁繩的控制權，駕馬直行衝破爆炸的餘波穿越哨卡來到城門外的橋上，在即將行至橋中央時身後追逐的“耶夢加得”專員用最後的餘力施展術式。
坐下的馬匹前蹄凌空，不安驚慌地嘶鳴，伊恩和佐伊看清了橋面飛速蔓延的裂痕，認清了橋體開始逐漸瓦解的現狀。
“深呼吸！”伊恩大吼。
“嗯？”佐伊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就被伊恩摟住腰一起從馬上跳了下來。
與此同時，橋體崩塌，兩人一馬墜入橋下湍急的水流中，一會兒功夫，沒入水中的氣泡冒出。
站在斷掉橋面邊緣的警員和“耶夢加得”專員立即警惕地將長槍和御術聚陣對準冒出氣泡的地方……
直到一匹棕色的馬把頭探出水面，打着哆嗦邁動四肢，划水到岸上抖抖毛髮，噴出一口熱氣。
“呼，精彩。”塔樓上的人影含笑着說，隨後低頭看看街上一輛飛馳的豪華馬車又故作嘆息。“這下有的忙咯。”
他揮手打開了扇光影陸離的“門”，-伸了個懶腰進入“門”中，與“門”一併消失離去。
而就在離他三個街區的一座屋頂傾斜的陰影下，一直在暗中同樣觀望的黑影悄然離開，開始了行動……
“呃……咳！”
佐伊又猛嗆了幾口水，在涌動的急流中努力忍住胃裏翻騰想嘔吐的衝動，老實說她的水性並不出色，一直在隨波逐流或是狗刨式地撲騰雙手雙腿，具體地控制方向拐進哪條支流都是在身邊同游的伊恩的輔助幫助下才能完成。
在繼續順流遊了二十多分鐘后，兩人在一處水勢尚緩的淺灘準備上岸。佐伊竭盡全力支梭起雙腿，衣服浸滿了水沉重有所增加，加上身體上的疲憊，令她還沒穩住腳步就又無力一屁股裁坐回水裏。
“來。”
佐伊抬起頭，對上伊恩掛着淡淡微笑的臉龐，她這次不再倔強把手放在對方遞過來手的手心掙扎着重新起身。
嗯？佐伊詫異地盯着自己剛站起身就突然把視線別向另一邊的伊恩，低頭打量自己一番后立即覺察到了原因……
由於短袖黑袍內的白襯衫被浸濕，單薄的衣物緊貼着素白的肌膚，完全失去了遮擋作用，不能說是隱約可見但能說佐伊的內衣暴露無遺……
佐伊頓時滿面潮紅地看着眼前裝沒看見的伊恩，對這種試圖矇混過關的行為立即將羞恥轉為憤慨，她雙手抱住胸口，滿臉鄙夷的同時下殺傷力十足地說道：
“變態。”
“……”伊恩毫無還嘴的餘地。
一招完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