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毛之地
拓合城，是不毛之地的旗府。說是城，但是面積並不大，四周的圍牆也是用大白石堆疊而成，白色成了拓合城的主色調，所以大家也稱之為白城。三處城門，陸續有人進進出出，感覺比內陸草原熱鬧多了。
拓合城的周邊，的確是水草荒蕪，但卻是因人多馬多，環境破壞所致。
一行人進入城內。眼前，人群熙熙攘攘，周邊都是買賣的人群，這景象簡直震驚了納托的眼睛。
納托之前沒有來過拓合城，他本以為這邊就是一個荒原，人們生活難以為繼，想不到居然還是個貿易繁華之地。
納托不禁有些興奮：“阿爸，這不毛之地名不符實，你看這邊人這麼多，一派繁榮啊。”
“笨蛋！人多有什麼用，你看看這邊這麼多南方人，他們不懂得保護大草原，他們有各種方法讓我們的水草消失，使牛羊無法繁衍。他們用這種方式逼走我們，逐步蠶食我們的草原。”烏可善剛來到拓合城，就沒看見有好臉色。
這時候迎來一幫人，正是不毛地的行政長官苛能達和一眾官員。苛能達是一個禿頭的中年男人，身材稍許肥胖，據說有半個南方人的血統。
不毛地是塔塔木可汗的直屬領地，當然就不會像野鶴灘那樣有公候或者旗主了。
“苛能達老爺，這是可汗的諭旨和書信，請查收。”圖圖將信件遞給苛能達。
闊達的北方人，沒有南方人那麼多複雜的禮節，苛能達雙手接上信件，檢查了一番，隨即帶眾人前往官邸，安排食宿問題。
作為款待，晚上眾人吃喝一番......
第二天，納托安排圖圖取來賬簿。檢查一番后，發現不毛之地果然不適合畜牧，上交牛100頭，羊3000頭，這麼大塊土地，每年才這點牛羊的利潤。
納托對了對帶來的總賬，不毛地，牛100頭，羊3000頭------可以對得上。
‘商人上交過路費，及各種經營稅費，年28000銀泰幣。’（銀泰幣：因材質由純銀製造，在大陸框架上都具有流通性。）
不毛地對銀泰幣的收入卻遠遠高於其他旗。
“一頭羊可以賣多少個銀泰幣？”納托問旁邊的圖圖和藍珠。
看見他們同步搖頭......
的確，對於草原人來說，牛羊馬才是硬通貨，不了解銀泰幣的價值也是正常的。
納托放下了賬簿，至少賬簿的項目都是對得上的。他決定先去找找烏可善。
剛到烏可善的住處，卻見他罵罵咧咧地回來：“沒救啦，這裏的草黃羊都不吃，別說養尊處優的家羊啦。”
烏可善看到納托等人，快步過來繼續罵道：“那些南方人簡直會魔法啦，有他們在這裏不會有水草的，應該趕他們走。”
“阿爸，我看了賬簿，這裏每年剩餘100頭牛，3000頭羊。”納托說。
“差不多啦，這邊的情況也就產這麼多，到處的水草都受到破壞啦，黃羊都不來這邊。”烏可善走過來，氣喘吁吁。
“阿爸，多少個銀泰幣能換一頭羊？”
烏可善聽見銀泰幣又暴怒起來，他本來就對南方人和草原以外的其他東西存在偏見：“銀泰幣沒用的啦，我們要的是牛羊，牛羊能養活我們，銀泰幣能吃嗎？只有南方人在看重這些看着好看的，卻一無是處的東西。”
“這裏比前幾年更不濟啦......”烏可善一直說一直往家裏回，估計今天他要借酒消愁了。
納托又問了沉穩的博爾圖關於銀泰幣的事。
博爾圖告知納托，銀泰幣也是龍達徵稅項目之一，每年塔塔木都要上繳銀泰幣數萬。而南方人和牧民交換牛羊，也多用銀針、毛毯、瓷器和香料等以物換物，所以銀泰幣的具體用途未知
納托開始煩惱了，自己和帶來的人，精於畜牧，善於打仗，卻對政治一竅不通，而自己，之所以能辯證地看待不毛地的畜牧狀況，也是因為他喜歡看書，了解過中原和南方的歷史所致。他並不討厭南方人，甚至十分欣賞他們先進的科技和繁榮的貿易，對他們的某些先進理念也十分認同。
他來到不毛地就是想有一番作為，但是烏可善說了，這邊現實情況就只能養這麼多牛羊，但他也不可能將這裏熙熙攘攘的人趕走，開發畜牧業，畢竟銀泰幣也是他們的徵稅項目之一，不能有失。
他也不想去找苛能達，倒不是因為不信任他，只是覺得如果他有好辦法改善收入的話，早就已經行動起來了吧。
納托失去了頭緒，但他決不放棄。搞好不毛地，是他目前的理想信念，只有這樣別人才能承認他的能力，自己才能在草原上慢慢確立自己的地位，他已經受夠了別人蔑視的眼光。
總之，先熟悉一下這個地方吧。他讓博爾圖和烏可善尋找適合放牧之地。而自己，為了熟悉不好地和托合城，數天來都和苛能達一起外出辦事。
這天，他和苛能達來到牧場，發現兩人正戴着枷鎖搬運牛糞。
納托指了指他們，向苛能達問道：“他們犯了什麼事嗎？”
“他們是南方人，前年春過來遊說我們叛變，明顯是間諜，被我們捉住來這做苦力。”
“竟有此事？”
納托策馬上前，靠近這兩個南方人，這兩個南方人，一老一少，老的顯然有點吃不消這高強度的勞作，艱難地搬運着牛糞，年少的南方人則不斷地幫助他，表現得非常關心。
“誰讓你幫他了，做自己的活，搬不完這堆牛糞你們就死定了。”一位看管朝兩個南方人甩來一鞭子。
“讓他們脫下枷鎖幹活吧。”納托說道。
“他們會逃跑的，這類間諜就算殺掉也不能讓他們逃走。”苛能達說。
納托似乎下定了決心：“沒事，他們不會走的。”
納托清楚，這老南方人在沒有幫助的情況下，根本走不出不毛地，而從少年南方人對老南方人的關心可以看出，少年南方人也絕不會丟下對方獨自離開。
“你們不會逃跑吧？”納托還故意問道。
“請長官放過小人吧，我們不是間諜。小人是吳國的太倉，管理國家糧食生產項目。此次前來該國，不過遊歷而已。”老南方人突然對着納托下跪，竭盡全力地喊道。
他明顯看出，這次騎馬的少年地位不一般，他必須博得少年同情，清洗他們的冤屈並釋放他們，這是他們翻身的唯一機會，如果錯過此次機會，他和他的兒子，將戴着枷鎖，一同累死在這異國的牛糞堆上......
註：龍達：西帳大汗國的大汗，塔塔木也是西帳大汗國的藩屬地之一。龍達在位期間嚴征重賦，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而這，只是為了滿足他無盡的征服慾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