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人
他們越走越近,顧清源的呼嚕聲就越來越大,凌霄子給隨行的小道士使了下眼色,小道士趕忙走上台階,一頓猛敲顧清源的房門,邊敲邊喊,可是顧清源就是不醒,呼嚕聲反而越來越大,小道士只好退去無奈的對凌霄子說:“師祖,我實在是叫不醒師叔。”
“你們幾個去把門給我撞開。”五六個小道士一同走到顧清源的門前,用肩膀使勁的撞擊,顧清源還是不醒。
“一二三。一二三。”小道士們喊着口號撞着顧清源的門。突然一聲門閂發出斷裂的聲音,小道士們一使勁,他們幾個都摔倒在了顧清源的房間內。
就這般巨響都沒把顧清源吵醒,他只是咂咂嘴,又繼續打起了呼嚕。
凌霄子吩咐沄舟去取盆水來,沄舟只好照做,端着水站住顧清源的面前,他知道師父讓他做什麼,遲遲不肯下手。
小道士們平日裏與顧清源關係都是極好的,最好的還是沄舟,顧清源經常給沄舟講外面的世界,沄舟也喜歡聽顧清源講故事。
沄舟是個棄嬰,是顧清源八歲那年撿來的,雖說輩份上是師叔與師侄,可顧清源一直把他當作自己的親弟弟。
凌霄道長對沄舟的管教十分嚴格,不允許他踏出道觀半步,不允許他打聽外面的世界,彷彿外面的世界有洪水猛獸要把沄舟給吞噬。可他卻對顧清源的管教十分的寬鬆,允許顧清源外出遊盪,唯一的禁令就是不允許顧清源在道觀喝酒,只要按時回道觀報平安就行。
除了沄舟明白道長為何生氣,其他人根本想不到,顧清源只是睡了懶覺道長便要責怪他。
沄舟端着水盆左搖右擺的站着,始終下不去手,可是顧清源的呼嚕聲越來越響,彷彿是要把屋頂給掀開。
“你在等什麼,趕快潑上去。”凌霄道長似乎有些怒氣,沄舟很是無奈不舍,可是平日裏脾氣溫和的師祖今日確實如此的生氣,他也不知為何,迫於師祖的壓力,只好破了上去。
“咳……咳咳……顧清源嗆了一口水終於醒了,只看到沄舟端着水盆戰戰兢兢的樣子,卻沒發現凌霄子和小道士們也都正站在門外看着他。”小道士們竊竊私語,覺得好笑卻不敢笑出聲,一個個憋得臉通紅。
顧清源抬手做出打人的手勢正要好好嚇唬沄舟,他知道清源師叔不會打他的,沄舟連後退都沒退,往門外撇了下眼睛,示意顧清源外面的情況。
顧清源好像明白了定是師父來了。
“清源,你要作甚!”凌霄子沖顧清源喊道。
顧清源抬起的手似乎是定住了一樣,十分僵硬,頭也不敢回,始終不敢看門外。
凌霄子走進顧清源的房間看了看桌上的書和打濕的不知道寫的什麼的紙,十分凝重的看了看顧清源對他說:“還不把你的手放下。“顧清源這才回過神了,終於把自己舉了老半天的手緩緩的放下。
“師父,你怎麼來了,師父你看我昨日太用功了,沒發覺是沄舟和您。“顧清源十分狡猾的跟凌霄子說道。
凌霄子更是長嘆一口氣,因為以前的顧清源在他面前是放蕩不羈,不拘泥於規矩之中,對他雖是畢恭畢敬,卻從來沒有過像今天這樣的懼怕,即使他做錯了事,也會無所謂的承認,他覺得顧清源已經不是往日之清源了。
“你們幾個先退下,我有話要對清源說,沄舟你也留下等我說完再回去歇息。”凌霄子吩咐眾人退下,只留下顧清源和沄舟他們兩個。
顧清源和沄舟二人相顧而視,不知所措,空氣瞬間凝結,此時就連地板上的木風擠壓吱吱的聲音對於他們來說都是巨響。
凌霄子看着他們卻哈哈大笑起來:“真是稀奇,清源也有害怕的時候嗎?你們可記得我閉關前安排你們事嗎?”
“不敢忘”沄舟趕忙回答道,顧清源卻是什麼也沒說,眼神瞬間空洞,他也不知道怎麼了,放浪慣了的他竟然對師父有了畏懼之心,甚至還有一絲自責。
“清源,你呢?我安排你的事你可做到了,你這幾日讀的什麼書,寫的什麼字?”
顧清源此時再也按捺不住悲傷的心情,抬眼望了望房頂,生怕師父和沄舟看到他眼角的一絲淚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