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青雲劍派

寇光醒過來的時候，天色已黑，周圍隱隱傳來一些野獸的低吼聲，但卻沒有一隻敢靠近他百米範圍內，因為那把匕首正懸浮在他身邊，散發著一種詭異的墨綠色的光，看不分明，卻又十分駭人。

寇光伸手去拿匕首，那匕首像以往一樣，直接沒入手掌，就不見了。他又回想起了剛才做的夢，夢裏有個自己完全不是對手的神秘女子，還說自己的夢境，其實是她的無印花海，更是和他說了什麼神仙法術、天道長生這類聽不懂的話。

他還以為自己會有一番奇遇，沒想到只是一個稀奇古怪的夢！

如果真有神仙，有什麼長生的人，能收拾掉盤踞中原的妖怪，那就好了，寇光又想道，假如一開始就有這些神仙，或許自己父母兄妹都不會被妖怪吃掉吧。想到這，他的眼淚噗簌簌地往下掉。在外人眼裏，他是青雲劍派的天之驕子，但只要獨自一人，想起那天的慘事，他就忍不住落淚。

寇光深呼吸一口氣，壓制住心裏的悲痛，起身走到那隻被他一劍切斷喉嚨的黃鼠狼邊上，扛起這價值不菲的獵物，就立馬連夜趕回天目山去。

天目山位於錢塘城以北，方圓近四百里，風景秀麗，地勢險要。

青雲劍派的駐地，就在這天目山的東西兩峰之上，兩峰的峰頂之上各有靈溪匯聚而成的一口天池，池水清冽，常年不枯。當年，祖師爺傅青雲選擇在此開山立派，也正是為了這兩口天池。

寇光回山之後，稍作休息，剛讓門人燒了水，正在泡澡，立馬就有內門弟子過來傳話，說是師祖和掌門等人要見他。

青雲劍派的規矩，掌門一脈居於東峰，號為內門，其餘長老弟子則住在西峰，稱為外門。掌門的弟子一旦晉陞長老，自行收徒，等得新掌門上位，也要移居西峰。

因為寇光的師祖十年前將掌門之位傳給了自己的大弟子，故而寇光現在跟着師傅住在了西峰，一想到要再跑一趟東峰，就有些煩躁。但聽說師祖已然出關，還要見他，也不得不壓一下心裏的火氣，走一遭東峰。

西峰與東峰相距遙遠，若說是走地上的路，以他的輕功，少不得一個時辰才能到。但好在青雲劍派的前輩們在兩峰之間，拉了兩條鐵索，號稱十里飛道，不過也只有輕功了得的高手才敢走這條道。

寇光飛身而上，踏步前行，不過小半時辰，就到了盡頭的東峰，一如往常，剛一靠近，就聽得那邊的內門弟子高呼着“小師弟來了！”

一眾內門弟子紛紛靠近和他打招呼，寇光只是點了點頭就當回應，徑直走向了門中用來議事的閱劍堂。

閱劍堂里，掌門和一眾長老都已在座，看樣子已經議事了好一會。寇光踏入門來，抬頭看到首座上，左邊的是師祖劍盪妖邪王寒江，右邊的是掌門師伯大道劍張博倫。

寇光進門給一眾長輩，一一問好，依慣例站到了自己師傅朱志身後。堂中七人，都是真武級高手，第六代弟子裏，僅有寇光一人而已。

王寒江眼見寇光來了，喜笑顏開，說道：“聽說小光此次下山除妖，抓了一隻百年道行的黃妖？這東西可難抓，難為你了。”

寇光說道：“稟告太師傅，黃妖是大師兄他們找到的，我只不過是湊上去撿了個漏。”

寇光說這話，自然是為了給掌門張博倫一點面子，畢竟大師兄陳震是他門下弟子。自己這兩年武功進步神速，門中已經有人傳謠言，說掌門之位八成要落到他手上，他也就成了掌門張博倫的眼中釘了。

王寒江瞥了眼張博倫，又掃視了一圈自己僅剩的這五個徒弟，說道：“想那妖怪，兇殘狠毒自不必說，個個都還狡詐陰邪。所以這捉妖不但是考驗武功修為，臨機應變也極為重要，稍有不慎，把自己搭進去都不少見。陳震他們練功還算用心，但說到機靈，還是不如你。我以前總是罵老四偷奸耍滑，但沒想到教徒弟，比我強多了。”

朱志趕緊起身拱手，說道：“全憑師尊教誨，小徒豈敢居功，有道是練武最重恆心，寇光這小子雖然天賦異稟，但心浮氣躁，要有所成就還需一番磨練。反倒是掌門師兄座下弟子，個個都心性上佳，他日必定成才。”

張博倫跟着說道：“四師弟所言甚是啊。寇光帶回來的這隻黃妖，那皮子真是一件寶物，正好解了我燃眉之急。下個月就要過年了，到時候，姑蘇城沈都尉的孫子也要大婚，咱們幾個湊了這些天的禮物，一點拿得出手的都沒有，現在有了這張黃妖皮子，咱們青雲劍派的名聲也算保住了。”

二長老洪鎮銅說道：“這黃妖皮子做成了裘皮大衣，不但是上好的禦寒之物，還是件刀槍不入的防身寶貝，價值何止千兩白銀，掌門師兄怎麼說送就送出去了。咱們眼下過冬，物資還不充裕，也要顧及一下底下的門人弟子吧。”

王寒江咳嗽了一聲，說道：“沈握的孫子，娶的是金陵城城主徐厚的千金，過個十年八載的，姑蘇城換了姓沈的，也不是不可能。今天不和他們打好交道，日後恐難立足。”

張博倫也說道：“師尊說的是，更何況，這沈空樓也是真武級的天才，前途不可限量。對了，我聽說，寇光的高祖父和沈握的祖父，還曾是同袍兄弟？”

寇光愣了一下，說道：“也曾聽我伯父說起，我們兩家都是當年徐將軍的子弟兵，祖上自然是認識。不過……”

張博倫沒等寇光說完，就打斷了他的話，說道：“正好正好，臨近年關，門派里事情繁多，我就想請四師弟帶着寇光，代表我和師尊，一起去赴宴吧。”

朱志聞言，眉頭緊皺，說道：“如此重要的喜宴，只我們師徒到場，是不是太失禮了？”其實他心裏都想罵娘了，這年月，出一趟遠門可不是輕易的事，更何況這種場合張博倫不去，讓他去，背後說不定就有什麼問題。

張博倫說道：“此次說是沈家的喜宴，但也是江南的一場盛事，到時江南三十七城的名流齊聚，讓寇光也露露臉，說不得就能謀個一官半職，以後也好給咱們青雲劍派撐撐腰。”

說到這，朱志看了眼王寒江，見王寒江沒有說啥，他也就不說話了。把門派里的優秀弟子，送到城裏當官，一直是青雲劍派這些江湖門派的慣例，一來減少不必要的內鬥，二來各城也需要這些頂級戰力的支持，三來門派與各城的合作也算有個中間人，能順利很多。

眾人又討論了幾件事，直到天色漸晚，張博倫留眾人在東峰用了晚餐，寇光才隨着師傅朱志回去了。

路上，寇光對朱志說道：“師傅，城裏我待不慣，能不去嗎？”

朱志踏上鐵索，只顧自己往前踏步而去，沒有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