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大詔府
嚴峻站穩時,杜成平和另一人已經毫無聲息的落在他前面河邊的石頭上,看着已經不見雲若水蹤影的河面嘆息。嚴峻立馬拱手拜道:“是下官魯莽,誤了大事!請兩位指揮使大人責罰!”
“不能怪你,這個小孩在這般年紀就有如此真氣修為,實屬罕見,而且攻擊如此犀利,到是我們大意了!是吧,北指揮使?”和杜成平一起的那位修道者說完,看着杜成平,話中似是責難他為什麼不早出手。
“是下官大意,杜指揮使之前已經再三提醒在下,只是沒有想到幾日不見,這個小鬼居然會有如此進步!請王指揮使按律處置,下官絕無怨言!”嚴峻拱手再拜,將這次失手全部歸為自己的失誤。
“東指揮使說的沒錯,確實是我們大意了,小鬼是他的後人,這幾日又可能受到了那位季靈子的指導,實力肯定提升不少。這樣,先讓兵士們沿河尋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這次的行動回去后,我會向鎮扶使大人請罪,所有罪責由我一人承擔。這樣可好,東指揮使大人。”杜成平攔住嚴峻,對那位東指揮使說道。
“只有暫時如此啦!”東指揮使答道。
大周朝大詔府,是防禦魔族幽都城的軍事重鎮,大周朝共有二十四府,太守為一府的最高行政長官,鎮扶使為最高軍事長官直接聽命於大周朝廷軍部,但是無權干涉地方內政,而因大詔府的特殊軍事地位,鎮扶使可以參與地方政事,加之有軍權在手,整個大詔府最有權勢的人,就是這位鎮扶使大人啦!
大詔府鎮扶使沈辭,年近七旬,身體依然孔武有力,也是修真之人,多年前跟隨人皇姬天啟,率軍阻擊趕赴閬古山支援炎邪魔君的魔族大軍,為人皇贏得閬古山之戰立下汗馬功勞,被封為武淵侯,當時他就已經到了完人之境六重的實力,現在坐鎮大詔府,就連太守都忌他三分,大小政事都要徵求他的意見,可謂大詔府第一人。
沈辭手下有東南西北四大指揮使,杜成平雖然實力不弱,但因為年紀最輕位列最末,為北指揮使,與他一起去緝拿雲若水的是排名最高的東指揮使王戰,實力也最高,達到君子之境七重,卻始終無法突破君子之境的聖途之障,現已年近八旬,看來在有生之年也是突破無望了,他也是閬古山之戰的元老。還有南指揮使陸無明,年紀五十開外,精於戰事,實力為君子之境三重。最後一個是西指揮使陳敦,與王戰是閬古山之戰的老哥們,也是七十多歲,實力到君子之境五重。
因為杜成平上次行動,未能將雲維正全家帶回,又得知有一位到達完人之境的季靈子在,所以沈辭專門讓四大指揮使中,實力最強的王戰與杜成平一同前往,靠兩人實力應該能應付,結果卻還是未能將雲若水抓回,王戰本來就覺得杜成平年紀輕輕就任命為指揮使,心中大不願意,只是礙於他是老將軍沈辭近來頗為倚重的心腹,不好發作,這回剛好藉機在鎮扶使大人面前,讓杜成平受個失職之罪,以解心頭之氣。兩人與嚴峻一同來到大詔府鎮扶使官邸,覲見沈辭。
鎮扶使官邸位於大詔府南側,臨近幻海,在大詔府設置在幻海上的軍事防禦碼頭後方,是大詔府最高的建築,頂部塔樓可以將幻海盡收眼底,也是觀察魔族是否進攻的前哨戰,沈辭辦公的地方是下方的一個大殿,杜成平三人來到大殿前,向沈辭彙報了這次緝拿行動的始末。
“你們沿河搜索了也沒有見到他的屍首嗎?”一個雄渾威嚴的聲音問道。
“是的,侯爺,這小子真氣修為極高,讓嚴峻猝不及防,最終無意間將他擊入湖中,尋不見蹤影,但是應該生機渺茫了。”王戰搶先說道。
“成平,之前沒有聽你說他的兩個孩子有此等修為啊?”沈辭看着杜成平疑惑的問道。
“稟鎮扶使大人,是下官疏忽,未察覺此子有如此修為,造成行動失敗,未能將他帶回,請大人責罰!”杜成平拱手單膝跪地回道。
“雲家小子是在下官手下丟失,與北指揮使無關,請鎮扶使大人責罰!”嚴峻也跪倒回道。
“嚴將軍,緝拿雲家小子的計劃是杜大人一手謀划的,如果我們早點出手就不會有此失敗,你不要亂擔責任。”王戰厲聲說道,他擔心罪責被嚴峻一人抗下,壞了自己的計劃。
“行啦,事已至此,責罰已無意義,嚴峻,你派兩隊人馬,一隊在河的下游打撈,另一隊在下游海邊漁村巡查,如有發現,立馬報與北指揮使!”沈辭說道。
“可是侯爺,行動失敗,不賞罰分明不足以服眾啊!”王戰再次進言道。
“我的話還要再說一遍嗎?”沈辭站起身來,望着王戰厲聲道。
“下官不敢!”王戰連忙躬身回道。
“你們都下去吧!成平,你留一下。”沈辭擺手讓王戰和嚴峻先行退下了。
“還是沒有雲維正的消息嗎?”沈辭問道。
“還沒有,我已經將柳義如和他的孩子被我們緝拿的消息四處散佈,包括我們在幽都的密探,但是到現在還沒有一點消息。”杜成平回道。
“嗯,繼續擴大消息散佈的範圍,這回加上他的小兒子身亡的消息一起散佈出去,看看他能忍到什麼時候才肯露面。”
“遵命,我馬上去辦。”
“她們母子兩人情況如何?”
“我已經將她們母子關押於我的北指揮使府衙大牢之中,沒有虧待她們!”杜成平低聲道。
“嗯……,這樣吧,你下去準備一下,把她們從你的大牢押到我這裏來,我在鎮扶使府衙專門安排一間屋子給她們,讓專人看管。”沈辭略微思考了一會說道。
“是,還是鎮扶使大人想的周到,這樣既可以引起眾人關注,可讓消息散佈的快一些,畢竟柳義如她們一直住在世外之村,無人知曉其人;又可以試驗雲維正是否真的與魔人勾結,這樣大張旗鼓的轉押,如果到時有魔人出現相救,那雲維正勾結魔人這個罪名也就坐實了。當然人在您眼皮底下也更加安全一些,就算魔人想救也是徒然。”杜成平說道。
“嗯,你下去儘快安排吧!務必做到萬無一失!”沈辭微微點頭,對杜成平的一點就透顯然相當滿意。
“遵命!”
雲若水緩緩睜開雙眼,發現自己正在一間木屋裏的床上,四周的牆上掛着幾張漁網,門背後斜着兩根魚竿,牆角蹲着一個女孩,正在那裏熬着什麼東西,咕咚咕咚作響。小女孩聽見了響動,轉過頭來看見雲若水醒了過來,激動的叫道:“爺爺,爺爺,他醒了,他醒了!”一邊叫一邊跑過來,噗呲噗呲閃着一雙大大的眼睛問道:“你醒了?你叫什麼名字啊?你怎麼會落水的?你家人在哪裏啊?”
雲若水看着這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突然像放鞭炮似的問出那麼多問題,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是下意識的問了一句:“我這是在哪裏?”
這時一位老人家走進門來,看見雲若水醒了,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走到熬東西的鍋邊,盛了一碗來到雲若水身邊,說道:“醒了就好,漂了一夜一定凍壞了,這是熱魚湯,快趁熱喝了!”老人吹了吹魚湯,將它遞給了雲若水。
雲若水接過魚湯,問道:“老爺爺,這是在哪裏?我怎麼會在這裏?”
“這裏是上詔村,爺爺昨天早上出海打魚的時候發現你的,你當時爬在一根枯樹榦上,爺爺本來以為你死了,把你弄上船來發現你還有氣,就把你救回來啦!你叫什麼名字啊?”小姑娘搶在爺爺前面答道。
“呃……,我叫王二狗!”雲若水想着官兵要抓自己,名字自然不能告訴他人,但是自己又想不出什麼好名字,索性用了村子裏那些小叔們經常罵人的名字。
“王二狗,還有人用這種名字,你家住哪裏啊?父母親呢?”小姑娘疑惑的看了看爺爺,繼續追問到。
“這……”雲若水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
“嫚兒,不要為難他了,他才醒過來,需要休息!我們不要打擾他了!”老人家看着雲若水為難的樣子,拉着自己的孫女出了門,讓雲若水繼續休息,沒有再追問下去了。
後來的幾天,老人家也沒有再問他的身世,小姑娘嫚兒可能因為爺爺叮囑過,也不再追問。雲若水經過幾天的休息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他恢復的比常人要快的多,在與老人家和嫚兒的聊天中,雲若水知道了救自己的老人家姓趙,小姑娘是他的孫女,叫趙嫚兒,父母在一次出海打魚時遇到暴風雨失蹤了。雲若水被嚴峻擊落河中后,順河流一路往下漂去,因他不會游泳,落水后四處亂抓,恰巧旁邊漂來一根枯樹榦,他情急之下一把死死抱住,因傷勢和驚嚇暈了過去,被一路衝到了無名河下游幻海邊的一個村落附近,這個村落叫上詔村,是位於大詔府東城邊的一個小漁村,村民們主要靠打魚為生,恰巧趙漁夫那天上午出海打魚,發現了漂在水上一夜的雲若水,將他救了回來。雲若水非常感激趙漁夫和嫚兒,他們都對他很好,打魚人家本就不富裕,而且趙漁夫年紀也大了,嫚兒又小,生活就更加困難一些,但是善良的他們依然收留了雲若水,並沒有因為來歷不明而嫌棄他。
住了幾天後,雲若水覺得自己身體大好,恢復的差不多了,為了不連累嫚兒他們爺孫倆,也希望能早日到點蒼山找到宥玄前輩學藝,雲若水決定及早離開村子去點蒼山,準備去跟趙漁夫辭行。這個時候趙漁夫正在幻海邊織漁網,雲若水來到他身邊說道:“趙爺爺,謝謝你們救了我,我的命是你們救下的,以後等我長大了,我一定報答你們,但是我現在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這就向您來辭行來啦!”雲若水為感救命之恩,跪倒在地,向趙漁夫拜了下去,趙漁夫見狀,趕忙上前扶起雲若水說道:“孩子,我們是時代的漁民,雖然沒有讀過什麼書,但是救死扶傷的道理是懂的,你一個那麼小的孩子落水,我怎麼能見死不救,不必這樣。只是你年紀還小,大人也不在身旁,能去哪裏呢?”
“我要去點蒼山中找人,我雖然是個孩子,但是能自己照顧自己,您放心吧!謝謝您和嫚兒這幾天的照顧,我這就去了!”雲若水堅定的說道。
就在雲若水準備轉身離去之時,突然聽見後面傳來嫚兒的叫聲:“二狗,二狗”,叫了兩聲她突然不叫了,跑到雲若水面前喘着粗氣低聲說道:“二狗,快躲起來,快躲起來,有官兵在到處找你呢!看他們的樣子肯定不是好事!你快躲起來!”
趙漁夫聽后,趕忙叫雲若水躲在旁邊一艘破敗的船下面,那艘船反扣在幻海邊,下面有一條縫,剛夠孩子鑽進去,雲若水聽趙漁夫的躲了進去,不一會,一群官兵沿着村子挨家挨戶的拿着一張畫像來問,幸得雲若水醒來后,因為身體還沒有復原,沒有與村子其他人接觸過,無人認識。一隊官兵來到趙漁夫他們面前,拿着畫像問道:“喂,老頭,你見過這個小孩嗎?”
“沒有,官爺,這是誰家孩子啊?是走丟了嗎?”趙漁夫問道。
“沒有就沒有,是誰家的管你屁事,不要多問,如果發現,不管是死是活必須上報,聽見沒?”一個官兵衝著他呵斥道。
“是的,是的,官爺,我知道了!”趙漁夫唯唯諾諾的答應着。看着全部官兵一無所獲,全部撤出了村子后,嫚兒和爺爺才來到破船邊,叫雲若水出來。
“謝謝你,趙爺爺,您又救了我一次!”雲若水才爬出來,就又向趙漁夫拜謝道。
“沒事,孩子,快起來!”趙漁夫扶起雲若水說道。
“您不問為什麼官兵要抓我嗎?您不怕我是壞人嗎?”雲若水疑惑的問道。
“官兵才沒有好人呢,他們經常來要我們捕的魚,而且從不給錢,如果不給有時還會被他們打!”嫚兒嘟着小嘴,衝著官兵離去的方向罵道。
“孩子,你那麼小的一個孩子,一個人落水至此,怎麼可能是壞人,這些官兵現在仗着大詔府鎮扶使的勢,到處欺行霸市,附近幾個村子的老百姓都怨聲載道啊!”趙漁夫哀嘆道。
“官兵果然都是壞人!”雲若水在梨園從來沒有見過官兵,也不知道他們是幹什麼的,第一次見就抓走了母親和哥哥,再加上趙漁夫和嫚兒的描述,在他心裏已經認定了官兵都是壞人。
“本來也不全是,以前我們村子的百姓能活下來,都是多虧了鎮扶使大人帶領將士們力抗魔人,我們才免於被魔人抓去當奴隸,能好好在自己的家園生活,但是現在也不知道怎麼啦,魔人多年沒有侵擾,官兵們卻開始欺壓百姓,到處搜刮錢財,一開始還有百姓去告官,但是太守和那些官員們怕得罪鎮扶使大人,都不了了之,讓他們更加肆無忌憚經常來人所要錢財,說是充當軍餉,大家的日子真是苦不堪言!”趙漁夫邊說邊嘆氣。
“現在他們肯定還在附近,你還是暫時不要走了,像你那麼俊俏的孩子,別人一眼就能認得!”趙漁夫擔心的說道。
“可是我不能一直待在這裏啊!怎麼辦才好!”雲若水想起自己還要去找人,還要救自己的母親,急的發慌。
“這樣吧,我幫你,保准讓官兵認不出你!”趙嫚兒突然看着雲若水壞笑着說道。
“什麼辦法?”雲若水疑惑的看着一臉壞笑的趙嫚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