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大難不死
小丫頭沈小白鑽在沈青懷裏，長長的睫毛一顫一顫地，眼睛紅腫，嘴裏「哥哥」，「哥哥」地叫個不停。
陳鏡山坐在一旁的太師椅上，看着郎中給沈青把脈，臉色陰沉，一言不發，倒是看見沈丫頭的目光倒是帶着些許慈愛。
如今已經是千戶的庄大拿坐在門檻上，一言不發。副帥辛思忠給自己下了死命令：「沈青不醒，提頭來見。」
「大夫，如何了？」在一旁照看的曹巧兒馬青青幾人見大夫起身，急切道。
「小將軍不過是失了精血，傷及本源，想必還需調理些日子。」大夫見眾人擔心，摸着鬍子說道。
如今涼州城裏算是真正地變了天，丁正廉被馬天然刺傷，重傷昏迷，隨後辛思忠率大軍來攻，手下各軍各自為戰，還搶掠城中百姓，涼州守備將軍鍾萬慶帶兵阻止不成，索性率兵投降，涼州城就被這麼攻破了。
本來丁家在涼州掌權，涼州大族早就對丁家不滿，對軍中將校更是滲透拉攏，強勢的丁正廉一重傷，大家就是誰也不服誰，等到闖軍攻來，都淪為了階下囚。
辛思忠坐在指揮使衙門裏，臉色紅潤，雖然單岷那侄子沈青重傷昏迷，但是兵不血刃地拿下涼州城，就可是大功一件，自己這副帥的位子算是坐穩了。
兩日後。
沈青睜開眼睛，「好疼啊！」昏睡了接近十日的沈青心裏嘆道。
「要不是自己心臟長在右邊，怕是白壽那一刀自己真就去見爹娘，一家團聚了。」
「哥哥。」懷裏有一個小東西，沈青把頭艱難地挪過來，視線里不是沈丫頭還是誰。
沈青看見丫頭，自然是覺得涼州以及被攻破了，隨機一陣倦意襲來，又睡了過去。
好運來。
「那白壽如何了？」躺在炕上的沈青手裏端着一碗黑糊糊的藥水，問在一旁逗弄沈丫頭的巧姐。
知道那日發生的事情，沈青不得不感嘆這大明真的是氣數將盡，涼州作為甘肅重鎮，主將重傷之後手下將校竟然內鬥了起來，強敵在外竟然也會有搶掠百姓的事情發生。
「那白壽倒是不知所蹤，想必他還來不及殺你，辛帥就已經開始攻城了。曹巧兒看着照常是一身短褂羅裙，練武的手指看不出來有多粗糙，染着豆蔻逗得小丫頭「咯咯」地笑，儘管是在冬日穿的厚實，但還是散發出足夠的魅力。
沈青盯着曹巧兒看，也不知道為什麼，沈青總是喜歡跟曹巧兒待在一起的感覺。
看沈青直勾勾地看着自己，曹巧兒伸手往沈青腦門上點了一下，調笑道：「呦呵，青哥兒也會看女人了，只是你巧兒姐姐人老珠黃，配不上你們這少年郎了。」
聽到曹巧兒的話，沈青漲紅了臉，羞地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曹巧兒如今三十有三，若是算起年齡來，倒也比沈青娘親小不了幾歲。
涼州城，河西大城，治下三萬戶。
城裏雖然大戶雲集，但在涼州城裏，百姓還是佔了大頭。本就缺衣少食的百姓，經受了半日的兵災，日子越發地難過了。
好運來自然也是糟了兵災，可是院裏躺了一地的屍體，前來劫掠的亂軍拿了些銀子就退走了。糧食倒是都還在。
沈青與巧姐帶着丫頭在車馬行門口擺了幾口大鍋，打算為城裏遭災的百姓放粥，倒不是不願意回營歸隊，而是爺爺陳鏡山帶來了單岷的口信，要帶沈青一同去甘州大營。
城中百姓倒也不是不怕闖軍，而是辛思忠治軍嚴謹，闖軍軍紀實在嚴格，巡邏隊十人一隊，城中到處都能見到他們的蹤影，牆上還畫滿了闖軍的標語：
「殺一人如殺我父，辱一人如辱我母。」
城牆上也是貼了告示：「自今日起，城中百姓需前往衙門報備，於明年正月分發田地。」署名涼州府。
但是這個涼州府，可不再是飄着明字大旗的涼州府了。百姓們倒也不以為意。
「能給我田種，給我飯吃的知府就是好知府。」
劉砍刀與甘寧倒是沒被白壽殺死，與沈青一樣，昏迷之後被趕回來的曹巧兒幾人救起。
只是沈青從庄浪帶出來餘人，到如今還活着的只有十三人，這還要加上還在炕上養病的劉砍刀甘寧。
庄大拿與那鄭百戶來車馬行探望。
「你小子可是要走大運了，聽說辛帥給了你一個那叫什麼的職位，手下能有一千人呢。」庄大拿酸溜溜地對沈青說道。
「掌旅。」一旁的鄭百戶乾咳兩聲，小聲提醒道。
「哈哈，老鄭可是要來你手下當差了。」
鄭百戶也不窘迫，朝着沈青抱拳：「沈青兄弟，以後可要承蒙照顧了。」.
沈青見庄大拿大冷天就穿着一件單衣，腰間掛着一柄嶄新的腰刀，在那裏擠眉弄眼，與鄭百戶說著近日軍營里發生的趣事，倒是字字不離那個什麼軍制改革。
沈青聽得好奇，忙問道：「庄大哥，那軍職改革是個什麼內容。」
庄大拿撓頭噎了半天也沒說出來，發脾氣道：「你問老鄭，他打聽的清楚。」
鄭百戶一聽，朝着沈青解釋道：「聽說是闖王覺得我闖軍各軍職之間雜亂無章，各級分不清楚，由一品到九品分別為文武大元帥，權將軍，制將軍，果毅將軍，威武將軍，都尉，掌旅，部總，哨總。辛副帥便就是那四品果毅將軍，而這掌旅對應的就是之前那千戶職位，掌兵一千二百人，設副掌旅一名，負責軍法。」
沈青一聽，心想難怪這鄭百戶跑來問候自己，之前雖有些情誼，原來是為了這副掌旅的職位。
之前就聽庄大拿說等涼州之戰結束，自己就會升任百戶，也就是部總，如今因為造成涼州混亂，輕而易舉拿下涼州，給自己記了大功，才得以升任掌旅。
沈青本以為之後一個百戶的職位是少不了的，沒想到卻是連跳兩級。
送走了庄大拿二人，沈青走去院子跟陳鏡山商議。
陳鏡山如今算是越活越年輕，身在單岷軍中，負責整頓軍紀，殺起人來倒是毫不手軟，雖說單岷只是先鋒營副將，但主將方懷義卻也是對其頗為佩服。
陳鏡山穿着一身麻衣，頭上包着一頂黑色的網巾，面色紅潤，正在教着小丫頭說話。
跟臉蛋紅撲撲，瓷娃娃一般的沈丫頭相處一起，倒是一對羨煞旁人的爺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