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念若水印影，終無空中明
遊船靠岸，路小雨拽着姐姐下船，嬴政與慕雪道別，相互預祝旅途愉快。
“姐，這個大叔不會對你有意思吧？”
“哪有的事。說來也太巧了，他就是我和你說大學時候在圖書館遇到的男孩，我當時都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後來看話劇表演的時候才知道他是法學院的，叫嬴政。”
“都這麼多年了，你們不就見過一面么？還能記這麼多年啊。”
慕雪但笑不語。
“你倆真的沒什麼嗎？我咋感覺你們有那麼一絲絲……”
“真沒什麼，他又不認識我。”
“可是你認識他啊，你不是偷偷去看人家話劇表演么？”
“哪有偷偷去看，碰巧了而已。回去以後，你可別和你姐夫說這事，他能跳醋缸里淹死。”
“我給你保守秘密，不過你得給我講講到底是怎麼回事。我這好奇心呀，又蹦蹦亂跳起來了。”路小雨瞪大眼睛看着慕雪。
“好奇害死貓，知道不？再說了，本來也沒有什麼故事。”
“快說嘛，剛才你還回憶了大半天。這見到本人了，反倒是不想說了？怕夢想照進現實么？”
“你這小傢伙，就知道胡說，什麼夢想照進現實啊！”慕雪先是給了俏皮的路小雨一個冷眼，然後若有所思道：“當時見到他的時候吧，還真是感覺不錯，但是要說喜歡呢，也算不上，我又不認識他，更不了解他，要說不喜歡吧，對他還真有那麼點心心念的感覺。”
“那你怎麼沒有主動出擊啊，你不是知道他是法學院的么？以姐姐你這形象，還怕拿不下他么？”
慕雪笑着說，“就你會說話，哄姐姐開心呢？”
路小雨恍然大悟的樣子：“奧……我知道了，肯定是這個大叔當時有女朋友。”
“額……我當時也是這麼以為的。所以……”
“看來，姐姐還真是動過心，曉得啦，這是咱倆的秘密。要說真的，這大叔好像確實比姐夫帥，看上去挺正氣的那種帥。”
“他大學時候是風風光光的那種，估計身邊也不缺女孩子吧。”
“姐姐可是咱們家最漂亮最美的，我還真好奇這大叔大學時候到底有什麼魅力竟然會讓姐姐動心。”
“姐姐可不是咱家最漂亮的。咱家最漂亮的是小雨，姐姐可沒法和你比。”
“哪有啊，姐姐。”
“現在也不知道他個人什麼情況，就是比妹妹大太多了，要不姐姐還真想把他介紹給你。”
“我可不找大叔，我這還在上學呢，你忘了我爸媽管我管得有多嚴啊。我要是找了這樣的大叔，他們能打斷我的腿。再說了，這大叔說不定都有娃了。”
“應該不會吧，他這都隻身出國來玩的。”
“姐姐你是鬼迷心竅了吧。這老男人啊，都浪蕩得狠，不顧家，沒責任感。這年紀還單身的話，說不定離婚了呢。”
慕雪聽到路小雨這麼一說，也覺得奇怪，嬴政怎麼會隻身出國旅行，莫非真如路小雨所說？
嬴政正坐在大巴車上望着窗外發獃，貓貓像往常一樣坐在前排介紹着巴黎的風土民情。
“喂，你是做什麼工作的啊？怎麼一個人出來旅行啊？”坐在嬴政前排的青年男子突然搭訕。
嬴政心想，哪壺不開提哪壺，“我？沒人陪，不就一個人出來了啊。我在隆城市政府部門工作。”
“吆，領導啊？我也是公務員，不過我沒你那麼厲害，我在縣直部門工作。這是我媳婦，在我們那的鄉鎮工作。”身邊那女人連忙打招呼：“你好，你好。”
“你們這個組合好啊，小兩口子都是公務員，不怕沒有共同語言了，知己知彼，哈哈。”
“她是事業編。在小縣城，日子過得踏實就行，我們也沒啥大志向。肯定沒有你們這種在大城市的生活精彩。”
“精彩？哪裏都一樣，看別人的生活，都會覺得精彩吧。”嬴政意味深長地說道。
“那你是不知道我們在基層工作的難處啊，特別是鄉鎮，每天一堆雜七雜八的事兒，鎮上領導部署的沒有條理，干起活來也沒條理，東一榔頭，西一棒槌，成天到晚忙忙活活，也沒有啥成就感可言。上級以來檢查，就得拆東牆補西牆，哪裏任務緊急忙哪裏。”一肚子苦水吐得行雲流水。
“鄉鎮那些事，我是知道的，深有感觸。”
“你這市領導還經常下基層？”
“哪來的市領導啊？同是打工人。我來市裡之前，也在鄉鎮工作過的。2010年畢業那年，我直接報考了我們那龍潭鎮的公務員，一呆就是兩年。不曉得你們那的鄉鎮如何，我那個鎮子可是讓我開了眼，窮得超乎我的想像。”
“龍潭？這鎮的名字不錯啊，乍聽上去像個旅遊勝地。”
“那倒是，有山有水，鎮上一共31個村子，村村有泉，整個小鎮山水環繞，自然風光沒得說，就是太偏僻了，說白了也就是窮山僻壤，離隆城市區120公里。一般也不會有人想去那開發投資，好不容易有人想投資了，但村民又固執保守，想藉機賺一筆，所以最終也就不了了之了”
“那倒是可惜了。”
“說到底，還是景緻不過硬，雖然比下有餘，但比上卻不足，處在一個尷尬境地。瞧瞧這幾天路上風土民情，確實讓人大開眼界，不一樣的文化和生活體驗。”
“一看就不一樣，這說話都文縐縐的。你是怎麼去市裏的啊？調到市直部門那可不是一般的有難度啊，多少人努力了半輩子都沒去成。看來你背景不小啊？”
“哪裏有什麼背景啊，就是通過考試唄。在鄉鎮工作了兩年，恰好有遴選，就考到市裡來的。”
“你這也太厲害了，我們好多同事遴選考了好多年，連面試都沒進。”
“運氣好，真的是運氣。”這話在別人聽來或有幾分謙虛的意思，但對他自己來說卻是實話，他總是想如果再考一次，恐怕他的運氣就沒有這麼好了，然而現實就是這樣，命運也不會重來，這一步註定屬於他。
“真羨慕啊。算了算了，都出國來了，好好享受這美好時光，看看國外地理人文，開開眼界。
“是啊，出來了就是散散心，也是開拓視野，視野寬了，心境都大了。出來這幾天，確實感覺不一樣，古話怎麼說的來，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啊。”
“今晚除夕奧，咱們在巴黎過春節奧，貓貓帶着咱們一起熱鬧熱鬧，大家應該都會來，晚上咱們好好喝一杯。”
此時，新冠疫情已經開始在歐洲悄無聲息地蔓延，武漢已進入封城狀態，隆城也進入空前戒備時期。這一行人與家人的通話無不是“國內口罩都斷供了，多買點口罩”“國外也有疫情了，要注意安全，出門玩也要戴好口罩”，而這些叮囑絲毫沒有引起他們的重視，直到疫情的消息點燃巴黎。巴黎街頭的葯妝店裏排着長龍，哄搶口罩成了一道獨特的風景，排隊的大多都是中國人。讓嬴政一行人大為意外的是，所有的葯妝店都有了每人限購十個的要求，但價格絲毫沒有因為供不應求而被哄抬。接下來的幾日行程中增加了一項艱巨任務，那就是搶購口罩，旅行團所到之處，如蝗蟲過境，寸草不剩。
除夕當天，貓貓率領一眾人馬洗劫了一家便利店，採購回來各式各樣的啤酒、紅酒，還有一些看不懂的洋酒，整整擺滿了一間客房。大家有肉的出肉、有菜的出菜，簇擁在客房裏共度春節。
酒不至三巡，各個酩酊大醉、前仰後合。恰有英勇鄰居反覆向前台投訴多次，欲報警前來聲討，這才讓大家熱情退卻，紛紛回房。貓貓點名欲留下因購買江詩丹頓、勞力士而得名的江哥、勞哥以及啥也不買的嬴政繼續買醉，然而江哥、勞哥忌憚家室責罵，有賊心卻不敢造次，匆匆打道回府，臨行前叮囑嬴政幫忙把狼藉一片屋內復原如初。
嬴政礙於情面只好答應，忙前忙后正收拾得起勁，只見貓貓已經醉態顯現，飛撲而來，幸好嬴政躲閃及時，否則定要惹火燒身。“來，來，嬴政，陪姐再喝兩杯。”貓貓拿起紅酒杯，晃晃悠悠又折回床邊，噗通躺了下去。
嬴政哪見過這等場面，想來也只是在電視裏看過，腦海中不禁浮想聯翩。未等其回過神來，貓貓已開始在床上打起滾來，透過寬鬆低垂的衣領，豐碩的胸部若隱若現。嬴政呆坐在沙發上，茫然不知所措。忽又傳來“嬴政，來啊……”只見嬴政一個鯉魚打挺，飛身而出，拔腿就跑。
江哥和勞哥第二天一早一見嬴政，便八卦道：“昨晚如何，我們走後有沒有艷遇？”
嬴政俏皮一笑，說：“完美錯過！”
兩人異口同聲：“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