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身後的鐵門仍在絮絮叨叨,沈昱已經走入室內。
室內漆黑一片,門外的火光被大半遮擋,打不進來,沈昱的身軀也擋住了不少光源。
沈昱清晰地記得,剛剛他看到的人影,就在這間密室的正中央。
由於沒有準備火把,沈昱也不敢再出門去取,只能摸着黑尋找黑衣女子。
剛才雖然看得不甚清楚,但是沈昱還是盡量筆直地走到了密室的中央,他一伸手,果然摸到了一塊布料!
是那名女子的衣服?
畢竟男女有別,既然已經摸到衣服沈昱也不便再向上摸,只好小聲地呼叫:
“女俠,女俠,醒醒,我來救你了。”
叫了半天也未曾聽到對方回應,沈昱只好認定是她受傷太重已經昏死過去,無奈只好抬起手,打算溫柔地拍醒她。
“女俠,提前說好啊,如果拍到什麼奇怪的地方,你不能怪我。”
一掌拍空,沈昱又調整方向拍了一掌,竟然再次拍空。
……
這姐門兒可真夠瘦的。
沈昱心說:“你這可不能怪我,打不到胳膊,我只能打你胸口了。”
絕對不是我想輕薄你!
沈昱抬起手一巴掌狠狠拍下,一接觸才發現哪有什麼吹彈可破的嫩滑肌膚,這手感,怎麼像是骨骼?
嘩啦!
骨架散落一地發出清脆的響聲,與此同時室內的火盆突然自行燃起,照亮了室內環境!
陷阱!?
沈昱捂着眼,兩腿發力整個人彈起,向著印象里的角落躲避,雙手擋在身前罡氣激起,防備了半天,卻發現根本沒有任何的襲擊。
他緩緩地放下手掌,室內燈火通明,一副七零八落的骨架凄慘地堆在地上,只剩下一截手臂骨骼孤零零地掛在鐵鏈上。
“不應該啊…”
沈昱走到骨骼旁,自言自語:“我眼神打小兒就准,剛才明明看見的就是人影。”
對自己視力極為自信,沈昱並不認為他會將這麼一副乾枯的骨架錯看成人身。
正當他思索時,身後的鐵門突然快速地關閉,正錯愕時門外傳來一陣欣喜地笑聲:“哈哈,我終於關上啦!”
……
我以後再也不會相信任何一個傻子。
既來之則安之,鐵門已經牢牢關閉,憑沈昱的力氣也根本推不開它,他只好將注意力放回室內,打算另尋出路。
密室很小,三兩眼一覽無餘,除開白骨與鐵鏈,沈昱並沒有發現其他特殊之處。
但是這密室內的火盆又是怎麼突然自行點燃的?
沈昱想了想,湊近中央扒開散落一地的骨架,果然在其正下方發現一塊不易察覺的活板,想來就是骨骼跌落到活板上觸發了機關,進而連接了火石裝置點燃了火盆。
除此之外,他還在活板的下方發現了一行螞蟻大小的文字,所幸比起母語,這裏的文字只是字形有些奇怪,架構相差並不大,沈昱能夠看懂。
“敢對你爹不敬,罰你修鍊太乙拳經,到不了大圓滿你就餓死下來陪我吧哈哈,哈哈哈!”
……
這是什麼鬼畜老爹。
再說了你說的那什麼太乙拳經,我也不會啊!
沈昱氣歪了鼻子,剛想再送骨架兩腳,就注意到每一根骨骼上,竟然都刻印着密密麻麻的小字。
他翻找出顱骨,在顱骨的正中央,相學中講究為“輪點”的地方,赫然寫着四個小字。
“太乙拳經。”
竟然真的有秘籍可學?
沈昱拾起所有的骨骼,將它們按照人類的骨骼形態排列組合,竟然真的能夠順着每一根骨骼順利地閱讀修鍊。
“拳腳一脈,周而復始,陰陽之合,隨其所行,故太乙拳經,三十六式也。”
“精氣神為身之體,身為心之用,勁為身之用。”
“握拳以撐八面,五行者中定樞軸,腳踏勁出,曰,紫氣東來。”
“不離腰頂後進前,依身比肩,如水磨摧急緩,曰,新燕抄水。”
“提上拔高之謂,舍己無離之謂也,提肩環近,曰,二龍戲珠。”
……
沈昱一字一句地朗誦刻印在骨骼上的秘籍內容,本來只是一些晦澀難懂的字眼,竟然漸漸在他腦內展開一卷又一卷生動的畫幅。
畫幅中一名威武十分的中年武人一招一式地拆解演練太乙拳經,細心地教授每一個動作,每一次出拳都會大聲地喊出招式名稱,聲勢屬實驚人。
不知不覺中,沈昱已經盤坐在地上,他的身上泛起陣陣熒光,細一看去,能夠發現是他全身的每一根骨骼都逐漸變得晶瑩剔透,如璞玉般渾然天成,珠圓玉潤。
沈昱正在修鍊太乙拳經的同時,興安城內呂伯畭的家中廂房,被沈昱妥善存放在櫃內的義字經也升起一陣青色光芒。
神奇的事情發生,秘籍無風自動,擠着木櫃的縫隙艱難的攤開,其中紙上的文字竟然漸漸地浮起,飄入半空轉眼間消失不見。
—
唐懷琴疲憊地關閉屋門,因為今天那兩人的關係,剛剛她又被湯婆婆抓過去,好好地訓斥了一頓。
黑衣女子沉默地看着她熟練地褪去身上衣物,幾乎赤裸着上半身,只纏着幾圈扎布,搖晃着胸前的兩團玉脂坐到她面前的椅子上。
“行了,你也別裝了,那一刀我也沒盡全力。”
唐懷琴笑着遞過去一杯熱水,黑衣女子接過後扭過頭,不想讓她看到自己的真正面貌。
“省省吧,趁你昏過去那當會兒,我就差扒了你衣服看看屁股有沒有我圓啦!”
唐懷琴放肆地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後者氣鼓鼓地扯掉面罩。
竟然是韓秋雨?
“你要怎麼處置我?”
韓秋雨喝完一杯水,緩解了乾渴帶來的燥熱感覺。
唐懷琴沒有回答她,而是走到窗邊掀開一絲縫隙,看着閣樓下方仍在嬉笑打鬧的孩子們說:“這位姐姐,我這綠林山寨,你怎麼看?”
韓秋雨本想出口胡謅先譏諷她一通,但是腦海中卻浮現起了之前醒來時,一個偷偷給她送來甘果的可愛女孩,好好思考了一陣才說道:
“終究不是長久之計,等到過幾年朝廷再安穩些,官兵不日就會殺到。”
“是啊…我也知道,但是。”
唐懷琴苦笑着說:“像我們這樣的賊寇,又有何處可去呢?”
“我們不像你們,有正經的營生,有能見光的身份。”
“母親去世之後,父親也在我十一歲時戰死沙場,是,我們輸了。”
“牧野氏贏得了天下,我們這些前朝餘孽自然成了必須誅殺的對象。”
“我……唉,算了。”
唐懷琴沒有期待韓秋雨能做出什麼像樣的回答,她板著臉乾巴巴地,裝出一副兇惡的模樣。
“我會通知你的家人來贖你的。”
話畢,唐懷琴轉身離去,卻在出門前聽到身後傳來韓秋雨的一句話。
“要不,你們跟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