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傷人扎心,諷人刺骨

第二十二章 傷人扎心,諷人刺骨

蘇錦猜想過顧瑀對顧妮兒如此忍讓的原因可能是什麼。

但是她沒想到,過往的晦暗竟是如此之深和沉重。

儘管顧瑀沒細說那條人命到底是怎麼丟的,可背負上了人命的事兒,就註定不可能輕鬆。

他會如此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

這樣下去到底不是辦法。

夜色至深,蛙鳴過半。

蘇錦在長久的沉默后試着提出了一個想法。

「你一年到頭拿回家的銀子不少,可是大姐和林茂還是吃不好穿不好,追根究底就是因為這銀子壓根就沒到他們的手裏,無論你給多少好的,最後也是給別人佔了,可要是換個法子就不一樣了。」

「從今往後,不直接給銀子,吃穿用度直接換算成他們母子能用得上的東西給他們,筆墨紙硯,衣裳吃食,全都買了現成的送到他們手裏。」

「另外再每個月單獨給一些足夠他們母子家用的銀錢,若是有病痛或是別的用處,再額外另給,這樣的話就能確保你給的東西都到他們母子手裏,保障基礎生活的同時還能避免有人中間掐架兩頭拿好處。」

省略中間商差價,確保顧妮兒母子可直得顧瑀給的東西,無形中就能省去很多麻煩。

可誰知顧瑀聽完后直接笑了。

他抱着枕頭重新趴了下去,悶悶地說:「你說的這個我試過,行不通的。」

顧妮兒只聽顧老太的,也不敢違背顧老太的意思。

執意如此,只會現狀轉變得更加糟心。

似是猜到蘇錦會不信邪,顧瑀難掩譏誚地彎起眼角露出個淺到難以察覺的笑,唏噓道:「如果不給銀子,買回來的東西會被扔出去,她不讓林茂吃,也不讓林茂用,鬧得最厲害的一次,拉着林茂就要去跳河溺死,還是我去撈起來的。」

「要想看着人不出事兒,我就得時時刻刻在家盯着,可我長久在家的話,就拿不回她們想要的銀子。」

顧妮兒隨時會失控且無法轉圜的情緒,就是緊緊禁錮在顧瑀頭上的魔咒。

他心裏清楚這樣下去是不行的,可是他沒有別的辦法。

聽出顧瑀話中不明顯的譏誚,蘇錦忍不住在他後腦上拍了一下,理直氣壯地說:「之前你只有兩隻眼睛一雙手,自然是顧不上兩頭一起抓,但是現在咱們不是兩個人么?這有什麼不能行的?」

「跳水我就給她撈起來,想上房梁弔死我把房梁撅了,麻繩給她掰了,鬧得厲害了,我往門前一堵保准她一步都出不去,在我眼皮底下,想死可沒那麼容易。」

「別的暫且不說,林茂是她十月懷胎辛苦生下來,好不容易才養了這麼大的娃,她就算是為了這個孩子着想,她也不可能真的一心想求死。」

真正想一死了之的人是不會這麼聲勢浩大的折騰的。

顧妮兒會來來回回的用死來要挾顧瑀逼着他拿出銀錢,無非就是拿捏住了顧瑀對自己的愧疚,也篤定了他不會真的讓自己去死。

可蘇錦不一樣。

這人要是敢作,她就敢抱着胳膊看戲。

但凡是真的瀕臨死線一次兩次,顧妮兒的心裏自然會生出后怕。

有了懼怕,才能學會什麼叫做分寸。

顧瑀若有所思地歪頭看她,不是很確定地說:「她肯定要鬧,連帶着老太太和顧雲他們也消停不了,你能應付?」

蘇錦被氣笑了。

「這有什麼不能應付的?」

「你會心軟,那是有原因的,我跟他們非親非故還有前怨,我可沒什麼心慈手軟的必要。」

「我跟你說,為了銀子口口聲聲鬧着要死的人,其實才是最怕死的,因為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只要拿得出手腕,這天兒就變不了色兒。」

蘇錦說得信誓旦旦,無形中打消了顧瑀心裏所有未能說出口的顧慮。

相視無言半晌,顧瑀認輸似的緩緩呼出一口氣,腦袋耷拉到枕頭上,聽不出喜怒地說:「好,聽你的。」

「試試吧。」

蘇錦是個行動派,說干就干。

在跟顧瑀暫時確定方向後,第二天一大早起來,她就動作很迅速地盤算了手頭所有的銀錢,並且還作出了長期可行的計劃。

顧瑀早上被身上的刺痛驚醒,看到盤腿坐在椅子上拿着針線的蘇錦,想起自己昨晚回來時看到的情形,愣了愣忍不住問:「你這是在做什麼?」

蘇錦飛快穿過手裏的最後一針,頭也不抬地說:「掙錢啊。」

「掙錢?」

聽出顧瑀話中詫異,蘇錦好笑地嘖了一聲,悠悠地說:「這你就不知道了吧?」

「縣城裏的成衣鋪子沒有自己專用的綉娘,都是相熟的綉娘去拿了料子回來,按各自的花樣做好了再送過去,一來一回就能從中賺個綉活兒的工錢,只是稍微有點兒費時間。」

刺繡是個精細活兒,看似誰都會一些,可仔細講究起來,其中的門道卻不少。

蘇錦出身於隱世大族,長輩們大都各有才藝傍身,其中有一個更是精通各種古法綉技。

她自小跟着耳濡目染得了真傳,綉這麼幾塊小小的帕子對她而言不在話下。

說幾句話的工夫,蘇錦手指一轉把多餘的線頭扯斷,拿起帕子對準漏入屋內的陽光對了一眼,滿意點頭。

「還行,能湊合。」

顧瑀在肩上披了件衣裳走到邊上,只側頭看了一眼帕子上精緻的圖案,就撐不住笑出了聲兒。

「你管這個叫湊合?」

藍與白的絲線順着布料紋路層疊綻放,顏色由淡轉濃,中間綴以顏色相對更淡雅些的嫩黃為花蕊,花瓣上似還有水珠閃爍,活靈活現。

儘管只是在手帕一角,也只是打眼一看。

可哪怕顧瑀是個不通綉法的男子,他也能看出蘇錦手裏的這個成品遠比外頭買的精巧許多。

得了誇讚蘇錦有點兒開心,食指頂起手帕在空中轉了一個圓潤的圈,笑眯眯地說:「你覺得還行?」

顧瑀誠懇點頭。

「比我見過的絕大多數好看。」

「那我就放心了。」

她把手帕疊好放在一個小小的盒子裏,慢悠悠地說:「我第一次去跟成衣鋪的老闆談合作,所以拿了這幾個小東西來試手,過兩日都弄好了送過去,就能開始做衣裳了。」

一塊小手帕賺不了幾個錢,這種小東西也不值得多費心。

可積少成多,有了這些小東西開路,再找機會做整件的衣裳炫炫技,名頭打出去,這裏頭能賺的好處可不少。

注意到蘇錦眼裏的愉悅,顧瑀腦中恍然一瞬想起她之前說過的話,啞然之下露出了意外的神情。

「你打算做綉活兒掙錢?」

「對啊,有問題?」

顧瑀默了片刻,無奈道:「我能掙,其實你不必……」

「不必什麼?」

蘇錦把盒子蓋上在椅子上轉了一圈,似笑非笑地打量着顧瑀因傷口反覆開裂而慘白的臉色,微妙地說:「你現在身強體壯,還抗揍命大,你當然是能掙的,可萬一你以後不能再去拿命換錢了呢?」

顧瑀默默抿唇,眼中晦色一閃而過,面色淡淡地說:「那就回家種地。」

蘇錦樂了。

「顧家有你名下的地么?」

顧瑀……

傷人扎心,諷人刺骨。

蘇錦果真是個好樣的。

蘇錦成功把顧瑀懟到閉嘴,看到他那張一言難盡的臉,忍住笑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懶洋洋地說:「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你那活兒不是什麼好差事,能找到別的活路還是換一個的好,不然我怕會餓死。」

「對了,你最近不出去了吧?」

顧瑀情緒不是很高地點頭。

「在家養養傷。」

蘇錦滿臉唏噓:「真難得,銅皮鐵骨不知道疼的鐵人今兒終於想起來自己是個傷患了。」

接連被懟顧瑀實在是忍不住了。

他哭笑不得地說:「小丫頭,一大早就嗆我,是在記昨晚燒雞沒吃上的仇嗎?」新筆趣閣

說起那隻沒能入口的燒雞蘇錦就一肚子的窩火氣,她朝着房梁翻了兩個糟心的白眼,嘆氣說:「昨兒個就餓了一天的肚子,今天吃啥還沒着落呢。」

顧雲天不亮就吵吵着要出去以詩會友,咣咣噹噹收拾了半天。

顧老太心疼兒子,怕他吃不上早飯餓肚子,扯上了胡翠芬一大早就在廚房裏叮叮噹噹地做早飯,吃完抹凈幾個人一鬨而散,人不知所蹤,什麼也沒剩下。

就連顧妮兒和林茂也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不見人影。

總之就是,啥也沒有。

蘇錦在廚房轉悠了一圈沒找到可下手的地方,愁得滿肚子都是怨氣。

看出她眉眼間的愁雲不散,顧瑀眼底深處泛起一抹玩味的淺笑,挽了挽袖子走出去說:「油餅配粥?」

蘇錦眼裏發亮:「油餅?」

「你昨兒個的不是沒吃上嗎?今兒給你補上。」

蘇錦緊跟在顧瑀身後,滿是期待地搓了搓手。

「你做?」

顧瑀被她這表情逗笑了,攤手玩笑地說:「不然你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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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農家克夫命,暴力錦鯉開掛旺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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