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有客到
()那盛康若不是膽識過人,便是個短心眼的,這裏是晏府,且不說她晏亭究竟是個什麼樣的打算,好歹這裏也算得上韓夫人的地盤,盛康就這麼明晃晃的派了人過來,置韓夫人於何處?
冷笑一聲,晏亭揚聲道:“這個時候到,莫不是他西鼎侯府短了食,到我這來混口吃的?”
門外晏忠頓了一下,隨即大笑出聲,“少主人明見!”
晏亭復又莞爾,低頭瞧着手中的捲軸,仰頭略略凝思,轉身便到了這密室的書架前,上次她偶然間現這上頭有一處暗格,這密室本就是外人不知之所,想來這上頭的暗格更是安全,待到放好捲軸,復原書架之後,晏亭看着那暗格所在之處搖頭苦笑,即便心中惱恨了那廝,卻還是要仔細的收好他所贈之物,自己如今也是個短志氣的人了!
輕嘆一聲,轉身走出密室,也就在晏亭開啟密室暗門的一瞬,書架的另一頭牆壁上緩緩移開一個並不起眼的圓形缺口,隨即一隻略顯老態的眼貼了上來,注視着晏亭緩步離開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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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亭與晏忠一前一後的走在長長的廊道上,竟是一路暢通,原本以為韓夫人會派人出來截堵她的,卻沒有出現,這點令晏亭頗有些不解,就要到飯廳之前,晏亭停下腳步輕問晏忠道:“老夫人可是歇下了?”
晏忠抬眼看着晏亭,輕搖頭道:“小人不知。”
晏亭狐疑的轉回頭去,緩步走近膳廳,也就在進了膳廳之後,晏亭才知道這一路上為何沒見了人來攔她,卻原來這韓夫人實不甘寂寞,竟帶着屠夫人一道來膳廳侯着了。
屠夫人見了晏亭忙出聲笑道:“今rì我見夫人心情尚好,想着有些rì子沒和流雲坐在一起用膳了,便求着夫人過來,卻是不知有客到,實在是我做事欠穩妥了。”
晏亭看着笑得一臉尷尬的屠夫人,如此巧合的幾率實在太低,不過也只是斂眉順目片刻,再抬起頭便放柔了臉上的表情,輕笑道:“流雲多謝母親和二娘惦着。”
韓夫人始終沉着一張臉,語調略有些不滿道:“這人都尋到府中來了,可見流雲在朝中定是個八面玲瓏的人物,如此我倒也不必rìrì惦着,怕你壞了你父親的名聲了!”
聽韓夫人如此說法,晏亭復又柔順的垂下了頭,輕緩道:“流雲愧對母親大人厚望。”
韓夫人冷哼一聲,隨即揚手道:“雖不是個正主,好歹也是西鼎侯爺跟前的紅人,總不好怠慢了,你去同他打個招呼,問問他這個時候尋你意yù何為?”
晏亭點頭應着,隨即回身,方才進來的匆忙,隱約之中似乎瞥見了一抹明黃的高大身影,如今回身之後,便見那人抱臂而立,臉上帶着十足的傲慢表情。
細端量,身高大約與蒼雙鶴彷彿,不過見過蒼雙幾次,他都穿着寬大的袍子,稍嫌單薄,眼前之人的身材倒是極佳,挺拔健碩,英武非常。
寬額粗眉,眼亮鼻直,薄唇抿直,頭全部攏成一束垂於腦後,飾以金絲玳瑁,一身黃底綉雲紋的武士華服,黑sè武士靴,整個人給人的感覺本是個乾淨利落,陽剛十足的英俊男子,卻帶着一身邪氣,他的邪與蒼雙鶴的邪氣是全然的兩種感覺,蒼雙鶴邪在骨子裏,這人卻是在現於外在的流氣,晏亭心中冷哼:又是個平白損了一張好麵皮的傢伙!
“扶缺見過晏上大夫。”
本該是恭敬的招呼,被這人微暗的口吻說了出來,也成了別樣的味道,晏亭耷着眼皮,心頭自是譏諷,嘴上卻要繞着彎子,無jīng打采道:“這幾rì上朝,我眼光淺,竟沒留意到這位英武非凡的公子,實在歉然,不知公子現任何職?”
聽晏亭這樣一問,扶缺撇撇嘴,隨即朗聲道:“某並無官職,乃西鼎侯門下食客。”
晏亭伸手拍着額頭,做恍然狀,道:“瞧公子這等不耐的表情,我以為是自己失了禮數,卻原來本就沒見過公子啊!”
扶缺臉上的傲慢表情因晏亭這話打了折,隨即又掛上了那等自信的笑,不過微微有些收斂,聲調還是高揚的,“上大夫高高在上,又怎能留意了我等小民。”
晏亭緩移着步子,眼皮始終不曾抬起,輕聲細語道:“想來扶缺此時來訪,定是有什麼特別之事,莫不是你家侯爺格外吩咐,倒也不對,侯爺若是遣了食客拜訪,又怎會選了這麼個時辰,這都要歇下了的,難不成此番扶缺前來是自己的意思,又或者說,侯爺府中雜事太多,沒我這大夫府清閑養人的……”
這話說得與其看做詢問,莫不如說晏亭是在自言自語分析着扶缺的目的,並不把他放在眼裏說話,自顧自的說得開懷,卻是令立在一邊的扶缺猶如木樁一般杵在原地,是走也不是,不走也難受的。
韓夫人用眼角的餘光斜睨着晏亭,並不做聲,那頭屠夫人揚聲吩咐着章化開始上菜。
聽見屠夫人的聲音,晏亭仿若才醒來一般,有些歉然的看着扶缺,沉聲道:“方才睡醒,腦子昏的,倒是忘記了扶缺還在,對了,你此番尋我,是你家侯爺有什麼吩咐?”
扶缺臉上早已經沒有了方才的傲慢,微撇着嘴角道:“上大夫果真智謀非凡,今rì這個時間拜訪並非侯爺的意思,實乃因扶缺敬仰上大夫,久久未得機會,才拖到這個時候,扶缺一腔熱血,只想着要快些拜見上大夫,倒也未曾細想時辰可是不對,還望上大夫見諒。”
晏亭心中冷哼,那扶缺說這話的時候眼角分明是盯着韓夫人的,這等見風使舵的把戲對扶缺這等武人用,實在不夠活絡,不過韓夫人不置可否,她晏亭也沒必要平白的得罪了這人,韓夫人那話是不錯的,這人總歸是盛康眼皮子底下的紅人,她如今在朝中的地位飄搖,還不宜同盛康那人明擺着撕破臉皮,略一沉吟,便拱手朗笑出聲:“扶缺兄此番說法倒是讓流雲汗顏了,實不敢當啊!”
她笑他也笑,明明各懷心事,卻好像他鄉遇故知的親切,那頭韓夫人見此情景,冷哼一聲,沉聲道:“大人在的時候,家中也常常這般熱絡,如今觸景傷情的,也沒心思吃了,流雲,我在此想必你這朋友也要不適,便先回房去了。”
晏亭躬身順從道:“流雲恭送母親大人。”
見韓夫人起身了,屠夫人也跟着站了起來,韓夫人微微挑着眉梢道:“今晚有妙萏陪着我,你便不必過去后侯着了,流雲這邊也沒個懂事的照應着,你就留下吧,多費些心,畢竟流雲久居山間,別怠慢了客人,丟了我晏府的顏面。”
韓夫人明擺着吩咐了,屠夫人馬上笑着點頭應下,並不推拒,輕緩道:“夫人放心便是,老爺在的時候,我便一直這般侯着,如今定不會損了晏府的顏面的。”
屠夫人笑的自滿,晏亭卻是心中分明了,怨不得屠夫人無嗣卻在晏府地位不倒,且能為心思狠辣善妒的韓夫人所容,絕非是屠夫人圓滑的功夫使得好,純粹因為她是個再方便不過的明眼探子。
韓夫人走了,屠夫人的表現愈加的公瑾,晏亭並不遮攔,端坐與案幾前,伸手對着扶缺道:“此時來訪,想必尚未用膳,便一道過來將就將就吧!”
大概是瞧着韓夫人走了,扶缺也不與晏亭客套,她這頭出聲讓了他,這人完全沒有自己與晏亭身份上懸殊的覺悟,直接坐到了晏亭的對面,抱拳道:“多謝上大夫。”
晏亭面上輕笑,心下卻盤算着良久之前聽過的傳說——即便是西鼎侯府的門房,也抵得上大央王宮的一個尚書郎1,如今見扶缺的架勢,這傳言絕非誇大其詞,不過是個門客罷了,坐在上大夫眼前,竟好像理所當然!
屠夫人面上小心,端坐一邊倒也自然,晏亭睨了一眼屠夫人,隨後笑問扶缺,“今rì扶缺兄來,難不成也只與我說敬仰之事?”
聽晏亭問話,扶缺也自然而然的順着她的視線掃了一邊靜坐着的屠夫人,隨後揚聲道:“明rì大王不上朝,扶缺聞聽上大夫打算去送那個美人校尉出征,扶缺想等上大夫送了那嬌美之人後,到府一敘!”
扶缺提到卿玦之時,口氣竟是嘲諷,晏亭冷笑一聲,看着屠夫人微變的臉sè,心情大好道:“不知府上何處?”
聽晏亭如是問題,扶缺臉上的笑又有些凝滯,半晌沉聲道:“城西。”
晏亭恍然道:“竟是和西鼎侯爺毗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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詞語解釋:古官名,選拔孝廉中有才能者入尚書台,在皇帝左右處理政務,初從尚書台令史中選撥,后從孝廉中選取。初入台稱“守尚書郎中”,滿一年稱“尚書郎”,三年稱“侍郎”。魏晉以後,尚書省分曹,各曹有侍郎、郎中等官,綜理政務,通稱為尚書郎。晉時為清要之職,號為大臣之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