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意外發生
第763行武紀。
龜型彗星帶。
編號216宇宙指揮站。
舷窗外的夜幕經歷了5次忽明忽暗，那是彗星在空間站附近劃過造成的亮度變化。
指揮站底層，員工宿舍外忽然響起腳步聲，接着是一陣清脆的敲門聲。
“牧風，有任務。”
牧風聽出來那人是通傳任務的，只是這個時間段出任務倒是少見。
“好，知道了，馬上來。”
牧風原本是21世紀地球上一個平平無奇的小混混，爸媽相繼去世后，他被親戚踢皮球了一段時間，後面索性自己去了孤兒院。
成年後，也是一事無成，能混一天是一天。
直到導師把他從時空長廊里挑選出來，帶他去了未來，並訓練他擔任時空遠行人，主要任務是尋找各個時空點的資源。
在這個時代，時空總覽局掌握了時間，因而掌握了一切。
時空遠行人這個職務，相當於21世紀地球上一個不大不小的公務員，生存完全不是問題，只是要時刻待命。
倒霉的是，牧風的導師一年前不知道發了什麼瘋，居然跑到一個犄角旮旯的星球上去建大樓，害得他還沒出師就加重了一倍的任務量。
現在，拜那個老傢伙所賜，他已經快速成為是一個老油條了。
工作的地方就在宿舍的上方，他乘電梯很快就到了。
來參加任務的時空遠行人排成一列，在進入時空隧道前做最後的準備。
“牧風！”
執行員搜索腦海中傳來的人員名單，喊出最後一個名字。
“到！”
牧風站得筆直，眼睛直視着前方。
指揮站的掃描儀又一次發出機械的聲音：“人員吻合，時空遠行人就位。”
時空遠行人的隊伍里有幾個人挑了挑眉，他們對於方才響起的稚嫩聲音有些詫異。
“牧風，最初歸屬地？”
執行員按照慣例問出問題。
“21世紀，太陽系，地球，中國。”
到了第763行武紀，由於時空旅行技能的掌握，家鄉的概念已經在空間層面的基礎上又增加了一個時間層面。
當然，除非有聯合星際局的官方認定，任何時空穿梭行為都是違反星球法的。
在所有關於時空遠行資源查找的任務中，他沒有出過一次錯。
除了上次，他的豬隊友把時空定位數據看錯個0，讓他們一隊差點變成史前爬行動物的飯後甜點。
“牧風，以你的資歷，任務名單上本不該出現你的名字，但鑒於你從前的任務記錄和任務目的地的時空吻合度，總局決定破例一次，希望你能珍惜這次機會。”
執行員身量矮小，卻以居高臨下的上位者姿態和牧風說話，即便事實上他連時空隧道都沒進過，只會動動手指頭，開關時空隧道的按鈕。
“明白。”
牧風應答了一聲。
執行員一愣，驚異於牧風的鎮定，他原本以為這小子就算不會表現地受寵若驚，至少也應該表現出適當的高興。
“人員核對完畢，請入隧道。”
時空隧道的端口在牧風的眼中和地球上的山洞口差不多，只是小了點，裏頭黑漆漆的，給人唯一的感覺便是——未知。
牧風第一次進入時空隧道的情景彷彿還在他的眼前，那時候他還是個菜鳥，和初次嘗試極限運動之人的心境沒什麼兩樣。
現如今，
時過境遷，對他來說，進入時空隧道已經和回家沒什麼兩樣了。
每個時空遠行人在能夠正式接任務的那一刻起都會植入時空晶片，確保與時空總覽局保持聯繫。
牧風選擇的時空晶片是嵌入對話型，晶片會直接保存在腦海中，及時回答一系列任務目的地的紀年問題。
換言之，就是機械時空導遊和通話媒介的結合體。
時空隧道里，牧風平靜地看着時間被扭曲，在自己眼前變得畸形，又重新恢復原來的樣子。
一開始，什麼都很正常，和從前那幾次進入時空隧道的感受差不多，牧風閉上雙眼，大腦快速分析着，感受流淌過皮膚的每一寸氣化的時間，計算着扭轉時空的契機點。
按照往常，牧風總能很快掌握規律，迅速完成穿梭，可這一次，他努力了很久，卻還是一無所獲。
更奇怪的是，時間流淌地越來越雜亂無章，隧道里的壓強越來越大，壓的牧風喘不過氣來。
可就在一瞬間，所有的壓力都消失了，那些氣化了的時間彷彿在向真空轉移，讓他有一種缺氧的感覺。
遭了！時間？沒有了！
牧風有些驚詫於自己大膽的想像，可除了這個解釋，他沒辦法想到第二個。
“難道這就是他們所說的拋屍狀態？”牧風想着，感覺心跳停了半拍，但其實心跳早就停了，被時間拋棄的人，何來心跳。
拋屍狀態對於時空遠行人而言是比死亡更可怕的存在。
“拋屍狀態”一詞彷彿是為他們量身定製的，在時空隧道中一旦被時間拋棄，就等於肉體和神識同時踏入死亡，連一秒緩衝的餘地都不會留。
進入“拋屍狀態”的人，等於在原本存在的世界完全消失，連從前留過的痕迹也被一併抹去。簡言之：你從未存在過。
時間在某一處慢慢鬆動……
“牧風？”
牧風好像聽見有人喊他的名字，在經歷了拋屍狀態之後？
對於“拋屍狀態”的定義僅僅是猜想，沒有人能驗證其準確性，就像沒人能印證對於死後的一切幻想一樣。
或許，自己還沒有消失。
“牧風？你已經醒了吧？”
又來了！牧風有些惱怒這個聲音的出現，這打亂了他的回味，他睜開了眼。
光亮沒有刺痛他的眼睛，他這才回想起來，剛剛閉着眼睛的時候並沒有感知到光的存在，外界還是一片漆黑。
“為什麼這麼黑？誰在和我說話？”
“我叫禾眠，是個時空技師，你應該知道自己剛剛經歷了拋屍狀態。”
“我在哪？”
牧風想欠起身子，卻發現自己虛弱無力。
“其實，我也不知道你在哪。”
“什麼意思？”
“我只是建立了與你的聯繫，但我不清楚你的具體位置，你可能被卡在了哪個時空夾縫裏面。”
牧風感覺禾眠的聲音好像很遠，可又覺得他是湊在自己耳邊說的。
“我想告訴你一件事。”禾眠說。
“和我有關嗎？”
“有點關係，和你們時空遠行人有關。”
“那就是和我本人沒多大關係嘍，我現在這個樣子，會在意’一件事’嗎？”
“不，你先聽我說完，反正你也沒事幹。”
“是呀，我是沒事幹。”
這還真是個會為人着想的傢伙！牧風真想揍他！
“時空總局最近派出了很多時空遠行人去尋找熾精，但那些被派去的人都沒有回來，所以總局對外宣稱已經放棄了熾精的搜尋，但其實並沒有，你這次去就是尋找熾精的，他們說的原油資源只是個幌子。”
“熾精？總局為什麼大費周章地找這東西？”
“據說它能解開永生之謎。”
“永生？呵呵，他們可真無聊。”
牧風又表現出類似於嘲諷的神情，那是他成為時空遠行人之後臉上除了冷漠，出現的最多的表情。
“那是你覺得，他們可不這麼想，已經有很多時空遠行人為此失蹤了，將來一定會更多。”
“你告訴我這件事，想幹什麼？”
“我想讓你幫我找到那些遠行人，我搜集過那些失蹤的遠行人的記錄，記錄都指向一個時空。”
“你想讓我去那個從未有時空遠行人踏足過的時空，幫你救人？”
“沒錯，我發現只有經歷過拋屍狀態的人才能在那個時空和現在的智能保持聯繫，所以我想讓你幫我找出那個時空到底有什麼古怪之處。”
“你想救那些遠行人，首要的不是應該阻止總局進一步的計劃？”
“那有另外的人干，我只負責這一塊。”
“如果我不同意，是不是得永遠留在這個夾縫裏了？”
“不，我現在掌握的技術只能讓拋屍狀態的人掉落在另一個時空裏，你可以接受這個任務，我能把你傳送到剛剛說的那個時空，或者隨意掉落在過去的時空裏，至於那個時空是如何的，我也不能保證。”
“好吧，看來我沒得選了，你有可能掌握把我傳送回去的技術嗎？聽起來你是個天才人物呢。”
“這……還是個未知。”
“好吧，我接受。”
牧風突然有種感覺，自己進入拋屍狀態說不定是這傢伙搞的鬼，不過這事可不能說破。
“那真是……太好了！”
牧風感覺對方的聲音有些顫抖，好像很高興的樣子。
“你好像很高興。”
“那是自然，能找到一個進入拋屍狀態的人，可是業界的重大突破，要是這事讓外界知道，我說不定能得卡洛獎。”
“卡洛獎？”
“沒錯，是時空技師最高獎項，能轟動世界的那種，不過我可不能說。”
聽着禾眠沾沾自喜的聲音，牧風撤銷了剛才對他的邪惡猜忌，不過他也知道這傢伙為啥只負責這塊技術上的事了，要是跑到外面，他說不定早就被人給賣了。
“好吧，轟動世界的時空技師天才，我能出發了嗎？這裏真的很黑。”
“哦哦，可以，不過到了那個時空可能要斷一會聯繫，我得調試傳輸路線。”
“等等！你不會失手把我弄到蠻荒地帶或者什麼原始森林吧？”
“不會，而且那種地方比我說的那個時空好調試多了，就算傳送錯誤，我也能很快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