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道(一)
是發生在後面的一個小外傳。心昀與衡鈞再見面,得知哥哥的所做的一系列事情,感到痛心,並質問他原因。
“鑫樂國的那些宮人,是不是你殺的?”
“是。”
“暑會聯盟的副署長許清然,零藏隊副總隊長李清,也是你設計陷害的?”
“是。”
“陸琰的手臂,譚思曄的命,楚羚的反叛,楚曦……”
“是的,都是我做的。”
陸衡鈞從容地望着陸心昀,那雙如墨的眼眸里只有平靜,就像晴朗天空下毫無波痕的湖水。陸心昀先是笑了起來,笑着笑着眼邊就溢出了淚水,很快順着面頰簌簌滑落,和寒冷的雨水混雜在了一起。
“陸衡鈞,”
他的劍突然往前進了兩寸,鋒口的位置直刺到陸衡鈞皮膚處,鮮紅的血珠立時冒了出來。陸衡鈞也不避不閃,任由陸心昀刺在脖頸上,眸里仍然和剛才一樣平靜。
“你告訴我為什麼要害修逸!”
陸心昀第一次沖他大吼了起來,淚水剋制不住地奪眶而出,“當初是你救了他,是你把生的機會留給了他,怎麼今日會為了自己的利益去殘害別人的生命啊!他做錯了什麼,要受你如此折磨,最後在那種地方..……”
陸心昀因為激動的情緒說不下去,雨水幾乎封住了他的呼吸,讓他產生了一種窒息的感覺。陸衡鈞發現了弟弟的異常,身體本能地往前了好幾步,也不管脖子上的鮮血流了下來,“昀兒,你身上還有傷,不能……”
“別過來。”
陸心昀將劍收回了去了一些,以防繼續划傷哥哥,“我用了三年時間學會喜怒不形於色,隱藏自己的真實情緒,用理智去克制情感……可是,陸衡鈞,你成功讓我所有的努力付諸東流,讓我看清自己其實什麼都沒有學會,無論是表象,還是精髓,都遠遠不如你。”
“……昀兒,我知道你不認同哥哥的做法,但是這些人沒有一個是無辜的。”
陸衡鈞看見陸心昀的臉色已經變得雪白,心裏又急又怕,“所有替你說話的宮人我都放他們離開了,還有李清和許清然,他們雖然受了傷,但總歸還活着,也就是像我一樣靈脈斷了而已,再者是陸琰,他的手實際是安廢掉的,那天你也看見了,而且他的經絡沒有全斷,悉心治療還是有可能康復的,還有……”
陸心昀對陸衡鈞笑了一下,墨色的眼飽含絕望,連一點光彩都沒有了,“你是為了我,所以才去害他們的,對嗎?”
“昀兒……”
陸衡鈞想去扶陸心昀,卻被他迅速躲開,一下撲了個空。他看見陸心昀嘴角隱隱溢出的鮮血,急得額頭都是汗水,忍不住大喊道,“你別和我慪氣了,快點回去,你需要休息!”
“對了……這麼想就對了……那些宮人在世界法庭上誣陷我,李清疏於職守導致我受傷,許清然利用我謀取暑會聯盟的職位,陸琰,陸琰只是為了救弟弟請我幫了個忙,修逸……”
他深吸了一口氣,嘴角漾起凄然的笑,“不過是我為了他做了些事情,就變成十惡不赦地罪過,非要被你剝皮挫骨才行。”
“如果不是林修逸,我也不會變成今天這副模樣。”
陸衡鈞提到這個名字,眼底就流露出一絲寒意,“我替林修逸承受了君莫八年的折磨,回來卻發現他已經替代我站在你的身側,像兄長一樣關心,愛護你,與你結成親人一般的關係。每次和你在一起,昀兒,你都是張口修逸,閉口修逸的,好像他才是你的親哥哥。”
陸衡鈞抬頭望向灰濛濛的天空,眼前浮現出林修逸那張清俊的臉頰,“你為他拚命犧牲多少次,為了他連自己都不管不顧,何曾考慮過我的感受?在你心裏,究竟我是哥哥,還是他是哥哥,你清楚嗎?”
“……”
陸心昀睜眼望着陸衡鈞,一時竟只覺得荒謬絕倫,想笑又想哭。他收起手中的劍,與陸衡鈞面對面站在雨中,輕聲說道,“哥,是我對不起你,讓你變成了今天這副模樣。只是大錯已經築成,你害死了那麼多人,身上早就有還不清的孽障了。”
“昀兒……!”
陸衡鈞見陸心昀神志不太清醒,也顧不得陸心昀會反抗,衝過去猛地抓住了他的手。陸心昀驀地咳出一口黑血,整個人瞬間倒在了陸衡鈞懷中,眼睛只是半睜半閉望着前方。
“我帶你回家,昀兒……我帶你回家……”
陸衡鈞的聲音像魔音一樣,陸心昀聽着聽着便闔上了眼眸,陷入了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