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放火燒山 水庫炸魚

它們來了。

遠方的地平線上，水花開始浮現，水花越濺越高，最終在視線中成長為滔天的浪潮。

浪潮之中遊盪着灰暗的綠色，帶鱗的高脊劈開水波，洶湧的波濤中依稀能看到那些散播死亡的影子。

蝦人首領收回視線，看着眼前空蕩蕩的房間。

邪惡的異邦人越來越狡猾了，蝦人首領沉默的思考着，長久的戰爭不僅給雙方留下了足夠的屍體，也加深了雙方對彼此的了解，這從對方沒有選擇可以長驅直入的谷口而選擇直接驅動波濤圍城這一點便可以看出。

預先做好的準備失算了，對方並沒有沾小便宜的意思，而是準備以最簡單粗暴的方式來達到自己的目的，看似有勇無謀的進攻卻正好打在了火的子民的軟肋上。

火的子民並沒有做好迎接戰爭的準備……蝦人首領強壯的節肢無意識的輕點着自己的甲殼。

廣場上，神明在那次享用了祭品之後陷入了沉睡，蝦人們依舊在日夜不息的祈禱與祭祀，他們認為只要求助於神明，一切問題都將迎刃而解。

蝦人首領知道事情並不是蝦人們想的那樣，神明很是慷慨，但那是在通過神明的試煉之後。而將一切的希望寄托在神明身上的蝦人們……蝦人首領已經沒有辦法對他們發出什麼命令了。火焰的傳承者又能怎樣？比得過眼前活生生的山嶽般的神明？

戰士不願意再去通過戰鬥淬鍊自己，符文的力量也並沒有得到傳承——即使在蝦人首領展現出符文的力量之後，蝦人們依舊認為自己能從神明那裏獲得更多，為戰爭儲備的物資被大量消耗在祭祀與生活上，而食物的收成卻越來越少。

這不正常，這一切都不正常，神明不會因為什麼祭祀而給予額外的幫助的，在神明作出“海”的神諭的時候蝦人首領便明白了這一點，這是火的子民的試煉，如果不能通過，神明也只會看着他們走向滅亡。

而現在，蝦人首領看着眼前空蕩蕩的房間。

曾經在這裏一同發誓要恢復火的榮光的十三位傳火者，現在只剩自己一個了。

“偉大的腹神啊，這一切難道又是您的另一個試煉？”

然而時間已經容不得蝦人首領繼續領悟神的深意了。

浪潮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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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陌是被水沖醒的。

放眼望去，曾經種滿了樹木的山谷已經被大水淹沒，山谷的岩壁上，那些看起來像是蝦人住所的山洞中，有水從裏面汩汩的流出來，自己所處的廣場也被水漫過，只剩廣場中央矗立着的祭壇上的火焰還在熊熊燃燒。

水中到處都漂着屍體，有蝦人的，還有一種有着類似蛙的皮膚長着魚頭的奇怪生物，這些生物個頭不大，大概只有三分之一個蝦人的大小，有着兩條腿和兩隻手臂——這讓九陌聯想到了恐怖直立猿，奇怪的生物手腳上都長着蹼，無一例外。

到處都是刺耳而嘶啞的尖叫聲，九陌看到了一些還活着的蝦人，他們正在和這些魚頭生物戰鬥，相對這些魚頭生物高大太多的蝦人們揮舞着前肢，蝦人前肢上的尖刺是最銳利的刀鋒，閉合尖刺之後他們的前肢便又會化為最有力的重鎚，身上覆蓋的硬殼是他們天生的護甲，給了他們最為有效的防護，他們是天生的重甲戰士，前肢每一次揮擊便會有一個魚頭怪物被劈成兩截。

然而這一切並沒有什麼什麼作用，魚頭怪物的數量太多了，蝦人們被魚頭怪物分割開，每一個蝦人都在遭受着十幾個魚頭怪物的攻擊，魚頭怪物們的手中握持着不知名的金屬製成的長矛、三叉戟還有重鎚，略顯鏽蝕的武器卻有着不俗的威力，蝦人們很快便被打碎甲殼，刺穿肉體，成為了水中漂流着的屍體中的一員。

而廣場中央的九陌還沒明白髮生了什麼狀況——事實上他的意識是不是真的清醒了都很難說，畢竟他才剛睡醒不到一分鐘。

而就在九陌的意識還處在朦朧中的時候，山谷內的水面在緩慢而堅定的上漲着，慢慢的，慢慢的。

沒過了祭壇。

滋————

火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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揮動前肢直接把一個魚頭怪物的上半身打成一篷血霧，緊接着彈出尖刺腰斬了下一個，蝦人首領放空了自己的思想，任憑自己的身體沉浸在戰鬥中。

防線只抵擋了一次浪潮就被摧毀了，先賢們留下的遺產終於不堪負荷了，三基石的力量早已消耗殆盡——新的符文的力量還沒來得及投入使用，戰士們面對死亡的威脅奮勇的廝殺着，然而這並不能改變什麼，倉促成軍的戰士們在經驗和技巧上有着太多的不足，很快便被敵人分割開來逐個擊破，洶湧的浪潮拍打着防線並深入其中，最後從岩壁上流出來，匯聚成**。

然後熄滅火焰。

一切都將無處可逃。

蝦人首領向著祭壇衝去，更多的魚頭怪物包圍過來。

和大多數蝦人不同，身為經歷過嚴苛修行的傳火者，蝦人首領並不畏懼在水中進行戰鬥，前肢或擊或掃，一個個魚頭怪物變成了殘破的屍體，很快，蝦人首領便衝到了祭壇上。

雕刻着雲紋的祭壇上，火焰不再燃燒。

火焰熄滅了。

蝦人首領抬起自己的前肢。

記得自己當年還是個普通的戰士的時候，也想過要成為火焰的傳承者，當然那時候的想法沒有什麼崇高的地方，只是因為覺得當了火焰的傳承者之後自己應該就能多吃一些祭祀時候才會做的那種烤肉了。

“直接憑空打出火來？”剛作為下一代傳火者被徵召的他一臉疑惑的看着自己的導師，揮舞着節肢，“這怎麼可能做的到。”

“這麼久以來，先祖們都是這麼點燃火焰的。”導師抬起前肢，蓄力，在空氣中打出大蓬的火焰，“即使在使用着符文之力的先賢的年代，這種方式依舊沒有被放棄。”

“因為這不止是一種點火的方式，更是一種精神的傳承。”導師盯着他的眼睛，“就是因為難以做到，所以通過刻苦的修行從而掌握這種技藝的傳火者才會被敬仰。”

“日夜輪轉的力量如此強大，即使符文的力量也會慢慢消散，但是只要還有一個傳火者可以點燃火焰，火焰就還沒有熄滅。”

火還沒滅嗎？

“嘭！”

劇烈的空爆聲響起，前肢的甲殼與空氣摩擦，爆出大團的火焰。

祭壇並沒有被點燃。

火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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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陌還沒醒，或者說還處在一種半醒的狀態中。

在他還是恐怖直立猿的時候，也有過類似的時候，睡覺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就醒了一下，然後迷迷糊糊的抬起頭，之後翻身再接着睡。

身處戰場並不能讓九陌有什麼感覺——那些對他來說都是無害的東西，周圍的水也並沒有讓他感覺有什麼不適——皮皮蝦本來就是水產品……

但是祭壇那裏傳來的動靜還是吸引了一下他的注意。

“哦，打火出來啊，我也會啊。”

九陌抬起掠肢，蓄力。

“轟隆————！！！”

如九天之上的雷霆於地上炸響，烈焰滔天。

世界安靜了。

祭壇之上，火焰再次燃起。

九陌收起掠肢，繼續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