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天闕秘聞
光陰眨眼即去,時如逝水不回,四季輪迴間,數十年光景已過。
時過境遷,去舊迎新,但楚王府好似沒有受到歲月的侵蝕,依舊矗立在這金陵城中,越發地繁榮了起來。
今日的楚王府內外,顯得格外忙碌,張燈結綵,喜氣洋洋。
只因三日後,乃是楚王常宮龍城的五十大壽。
這來往祝壽之人絡繹不絕,好不熱鬧。
鄭國公尉遲通:沙金五十筐,寶刀一柄。
河東王李敬唐:錦緞二千匹,十隻一品端硯。
姑蘇林夫人:北海夜明珠二十顆。
渤海城主樊榮:書聖真跡一幅,長白山千年人蔘一株。
西涼王薛明庸,恭親王李世廷等等。
隨着一聲聲的報禮呼喚,來的人越來越多,盡都是達官顯貴,無一不是一方呼風喚雨的顯赫人物。
而此刻王府前,兩位相貌英俊的青年正在笑容滿面的迎接着來往的客人。
這兩位不是別人,正是楚王常宮龍城的兩個寶貝兒子。
年長一點的那位叫常宮邊南,今年二十六歲,年紀輕輕便被朝廷冊封為驍騎大將軍,鎮守北疆。
而年紀稍小的那位叫常宮遙,年方十八九歲,雖未入仕途,但長年遊歷於外,倒是三教九流無不精通,加上天資聰穎,備受楚王溺愛。
只見這常宮遙把頭一轉,滿面堆下笑來,對身邊的常宮邊南說道;“哥,你看這人應該也來得差不多了,要不我便先回去換件衣服,你瞧我這髒兮兮的樣子,一會兒若是見了那些個大人物,豈不得落了你和爹爹的面子。”
聽到常宮遙的話,常宮邊南說道;“你小子又打什麼鬼主意?我可與你說清楚,過兩日便是父王大壽,你若敢給惹事,看我不收拾你。”
不過他雖是這樣說,但語氣卻是沒有絲毫責怪的意思,對於這個弟弟,他是既喜愛又無奈。
瞧着常宮邊南應允,常宮遙嘿嘿一笑,抱拳道;“謹遵兄長教誨。”
常宮邊南看着這般模樣的弟弟,食指指節在常宮遙的頭上敲了一下,陪着一位剛到的客人,往王府裏面而去了。
待常宮邊南同剛到的客人一同消失在視線內,常宮遙方才直起身來,嘴角勾起一絲笑容,一溜煙轉過牆角去了。
而一個青衣小廝早已在此恭候多時,正是常宮遙平日院裏的小跟班,喚作小齊全的。
看到常宮遙,小齊全連忙迎上去,
“少爺,您來了”
常宮遙笑着點了點頭,問道;“怎麼樣了?”
小齊全答道;“一切準備就緒,就等少爺您了。”
常宮遙道;“杜浪和岑凱他們兩個來了沒有?”
“已經到許久了,要不是因為大少爺在,小的可攔不住那幾位少爺的駕。”小齊全苦着臉答道。
常宮遙自是知道那幾個傢伙的脾氣,也沒有多說什麼,轉而目射天際,一改嬉笑姿態,
神色堅毅地說道;“後日便是父王壽辰了,我定要取來那龍蟒之角,一則可為父王祝壽,二來那龍蟒之角剛好入葯,也可治好父王身上多年的隱疾。”
沒錯,常宮遙今日就是打算去天闕山,那山中有一條幾百年的龍蟒,龍蟒之角是極品的療傷聖葯,他今日就是要去取來,當作壽禮送給常宮龍城。
一旁的小齊全見自家少爺這般神態言語,順嘴說道;“就沖少爺您這份孝心,咱們這次定然是馬到功成。”
“嗯嗯,必然如此!”常宮遙重重地點了點頭,心情大好。這小齊全雖然沒有武功,但這伶牙俐齒,着實討人喜歡。
主僕二人說話間,便來到了王府後的棲霞山紫竹林中。
看到兩人的身影,早在此處等候的杜浪等人連忙迎了上去。
見到姍姍來遲的常宮遙,杜浪故作埋怨地說道;“遙大少爺,我還以為您不來了呢,我等兄弟幾個,可是等得花兒都謝了呀。”
杜浪此話一出口,眾人紛紛附和,皆是怪常宮遙做事拖沓的。
見狀,常宮遙笑着對杜浪說道;“還不是怪你,到了這許久,也不過去叫我一聲。”
一旁的岑凱聞言,哈哈大笑道;“你指望他去叫你嗎?他怕邊南大哥怕得要死,你又不是不知道。”
聽到岑凱的話,杜浪白了他一眼,“你倒是不怕,那你怎麼不去?”
“呃……!”
被這麼一問,岑凱頓時被噎住了,因為這事他確實反駁不了。
要說這岑凱二人為何會這般怕常宮邊南呢?因為這兩人同常宮遙打小便經常在一起玩,所以也時常受到常宮邊南的管教。
常宮邊南待他們如自己兄弟一般,長兄如父,他們對常宮邊南既是害怕,也是尊敬。
見二人爭論不休,常宮遙也沒有管他們,抱拳對在場眾人說道;“勞煩眾家兄弟在此久等,待此次成功歸來,我請各位兄弟到摘花樓中一醉方休如何?”
“這還差不多,聽說那樓中可是有不少奇珍異寶喲!”
一聽到摘花樓,岑凱這貨那是兩眼放光。
“岑大少,您老說的奇珍異寶,怕不是那新來的幾位小娘子?”
此時說話的乃是房家少爺房石仝,眾人聞聽他這番調侃之語,都哈哈大笑起來。
別看這岑凱年齡不大,對於美色這一塊那可是有相當足夠的火候。畢竟他可是十二三歲便開始留宿青樓的人。
瞧着眾人取笑自己,岑凱連忙擺手岔開話題,
“好了,好了,說說正事吧!再說,哥是那樣的人嗎?”
杜浪打趣道;“不是不是,絕對不是,誰敢要說您是,我們幫您打斷他的狗腿。”
這一出妙語,又是引來一波哄堂大笑。
一眾少年風流,意氣風發,笑意盎然。
然而,正當眾人鬧得歡騰時,只聽人群中有一人說道;“諸兄見諒,非是在下不識情趣,要打擾大家興緻。只是既然時間緊迫,依我看,咱們還是辦正事要緊,至於吃酒玩樂之事,待回來再說也是不遲。”
此人話語一出,引來眾人注目,皆不識得。
然而下一秒,只見一旁的秦明玉忙拉過其人,介紹道;“諸位兄弟,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乃是在下好友馬雲爵。此次小弟自作主張,邀他一同前往,不知遙兄是否介意?”
見秦明玉出來解釋,眾人方才明白,原來此人是他的朋友。
常宮遙聞言,笑道;“明玉你這是哪裏的話!有雲爵兄相助,我自是求之不得,何來介意之說?只是辛苦雲爵兄了。”
馬雲爵也在一旁拱手道:“雲爵不請自來,還望常宮兄勿怪小弟無禮才是,至於小弟需要如何相佐,常宮兄吩咐便是。”
他並沒有像秦明玉一樣稱呼常宮遙為遙兄,因為他知道,他和常宮遙的關係還沒到那個地步。
因事確實從急,常宮遙也未在多言客套,笑着對馬雲爵點了點頭,接著說道;“既如此,人也都到齊了,咱們便出發吧!從此處到天闕山脈最少也要兩個時辰左右,路上咱們邊走邊聊。”
“不過,此次前去,諸位兄弟一定要多加小心。那天闕山下雖然禪聲陣陣,但山上兇猛惡獸極多,龍蟒就藏在其隱龍山內,稍不留神,怕是會有生命之危。”
然而常宮遙雖是如此這般慎重言語,卻見眾人卻並未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他們之中無不是這大祚背景深厚的顯貴名門,什麼場面沒有見過?一座佛山而已,自然不會引起他們太過在意。
只聽秦明玉道;“不就是區區一座山嘛,遙兄何以將其說得如此玄乎?”
“諸位兄弟勿要輕視這天闕山,說起來,此山可謂是大有來頭,小覷不得。”
見眾人並未將自己的話放在心上,常宮遙不得不鄭重其辭地說道。
上次自己為了追殺那兩個人,可是差點把命都交代在裏面了。
“遙兄,您老就別賣關子了,什麼來頭你且說來聽聽,也讓我等寡聞之人增長些見識不是。”
秦明玉雖然是帶有些玩笑的言語,但卻勾起了眾人的好奇心,又都圍了過來。
聞言,常宮遙也沒有推辭,雖說是他們自己要求過來幫忙的,但這些人中有些是自己從小玩到大的兄弟,
有些則是隨家中長輩前來為父親祝壽的,無一不是有身份地位之人,他們之中那個但凡出點事,都是能令這金陵城抖三抖的存在。
更何況現在是非常時期,若是有人出事,怕是會累及楚王府。所以雖然時間匆促,也定然要與他們言明個中情況。
這天闕山又名牛角山,位於金陵南郊一百八十里處,由天闕山、祖堂山、碧羅山、隱龍山,東天幕嶺、西天幕嶺等諸多大小山組成。因東西雙峰對峙形似牛角而得名。
大興年間,東晉元帝想在都城的宣陽門外建立雙闕,以示皇權至尊。丞相王導認為,朝廷政權初創,財力不足,實在不宜建立雙闕。一日,他陪元帝乘輿出宣陽門,朝南眺望,見牛首山雙峰對峙,景色壯觀,
便遙指山峰曰;“此天闕也,豈煩改作。”
元帝明白王導的苦心,聽從了他的意見,取消建立雙闕的計劃,但“天闕山”的美名也因此一直流傳了下來。
傳言,南朝劉宋孝武帝大明五年,高僧辟支曾在此地立地苦修,最後成佛西去,因此留下了辟支佛洞。幾百年來,無數人想要去尋找辟支留下來的傳承,但無不是乘興而去,掃興而歸。”
說到此處時,常宮遙停了下來,後面之事,他不想再說,因為此事實在有些聳人聽聞。
豈料一旁的馬雲爵卻接過話去,說道;“其實也可以說是找到了辟支佛洞,只是沒有人見過裏面到底有什麼,所以又有人稱辟支佛洞為魔窟。”
“為什麼,不是都找到佛洞了嗎,難道就沒人進去過嗎?“李謂青問出一句。
馬雲爵道;“進去過。“
“進去過為何會不知洞內有什麼,難不成那些人找到了傳承,也飛升成佛了嗎?”
李謂青又是不解,同時眾人也都眉頭微鎖,面面相覷。
馬雲爵繼續解釋道;“這倒沒有,飛升成佛談何容易?那辟支高僧都不知用了多少時光,受了多少因果,才得以飛升,凡夫俗子又豈能隨意得道。”
“那為什麼進去的人都消失了?”眾人十分不解。
馬雲爵道;“因為每一批去尋傳承的人都死了,他們進山的第三天,就有人在寺廟各處發現了他們的屍體,所以才說沒有人知道裏面有什麼。”
“啊!怎麼會這樣?”眾人驚呼出聲。
“不僅如此,那些進洞的人死後,屍體都殘碎不全,有的頭顱不見了,有的肢體不見了,反正極其血腥恐怖。”聽到此處,常宮遙補充了一句。
他倒是沒想到,這馬雲爵知道的倒是挺多。
他所知皆是他在外闖蕩這許多年得來,而馬雲爵這個世家公子。卻不知,又是從何處知曉這些秘聞的?
不過也沒什麼奇怪的,京都馬家,本來就不是一般的豪門貴族。
“那會不會是寺中的僧人殺了他們,繼而造成佛洞殺人的假象,以此來保護辟支傳承,或者達到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此刻,秦明玉做了一個大膽的假設。
馬雲爵解釋道;“剛開始也有人有此懷疑,所以從第一起事件發生了以後,後來只要有人進山,山下僧人全部會聚在寺內佛堂念經,可是每一批進山的人還是會莫名其妙的死去。”
“那官府為何不管?”秦明玉問道。
馬雲爵搖了搖頭,笑道;“你覺得一般的衙門能管住這些江湖人士嗎?”
而聽聞這天闕山如此恐怖,岑凱連忙說道;“我滴個乖乖,阿遙,如此這般恐怖之地,你還帶我們前去啊,我家那萬貫家財可還未花完呢,這如何死得?”
魯國公府那可是出了名的有錢,不過這貨邊說還邊打哆嗦,儼然一副驚慌失措怕死鬼的樣子。
看得岑凱做出這般模樣,房石仝在一旁操着怪聲道;“岑少爺,若是怕,您老這就掉頭回去唄,我想,在場的諸位兄弟以後絕不會將你貪生怕死的大名傳遍京都的。”
“各位兄弟,你們說對吧?”
自己取笑便罷了,奈何房石仝這傢伙還帶着大家一起起鬨。
眾人也極為配合,紛紛保證,絕對不會將岑凱膽小如鼠的消息外傳。
看着房石仝那一臉鄙夷得意的樣子,再加上旁邊眾人玩味的笑容,岑凱頓時不悅了,一掌朝旁邊一棵碗口般大小的樹拍去,冷哼道;“怕?本大爺我三歲習文,五歲習武,到如今,尚不知怕這字如何寫?我怎麼會怕?”
瞧着眾人拿岑凱玩笑,常宮遙也沒制止,他知道房石仝這倆人平日就愛互相抬杠鬥嘴。
但令人沒想到的是,他們走出不過十米,剛剛被岑凱劈了一掌的那顆樹木竟轟然斷做兩截。
這讓在場眾人皆是吃了一驚,對岑凱也是刮目相看起來。
一行人又急行了半響,眼看離天闕山越來越近,
常宮遙又開口道;“那山有佛寺乃肇始於南朝初年。現如今,有一法融大師在此講經說法,這位大師乃是一位得道高僧,佛法精深。
我們此次前去,切勿失了禮數,眾位兄弟行事勿要莽撞,且都聽我安排。”
聞言,眾人皆應了聲“是”,一行八騎又朝天闕山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