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烽煙四起
今日的金陵城,氣氛顯得格外的沉悶,似是老天也察覺到了這人間的冤屈,一時間電閃雷鳴,下起了瓢潑大雨。
而楚王府正大廳中,擺着一樽由沉香木做成的巨大棺槨,裏面靜靜躺着的,正是這金陵城的主人常宮龍城。
此刻楚王府舉府上下皆是披麻戴孝,風聲,雨聲,雷聲,哭聲混合在一起,使得空氣中哀鳴鴻鴻。
棺槨最前面跪着是楚王府的世子常宮邊南和少公子常宮遙。
“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常宮遙紅着眼睛問出一句。
而跪在一旁的常宮邊南此時神情憔悴,雙眼通紅,萎靡不振,凄聲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們楚王府一行人在牡丹亭歇息,卻遭到了刺客的埋伏……”
常宮邊南無比的悲痛,捶胸頓足,“都怪我沒有保護好父王,都怪我!”
父親的身亡,令他的內心無比自責,狠狠的在地上叩着響頭。
“要不是因為自己的粗心大意,要不是因為救自己,父親也許就不會死。”
常宮遙看着常宮邊南額頭上已是鮮血直流,伸手扶住了他。
“哥,你不要這樣,父親大仇未報,你要振作起來,你把事情經過詳細與我說一遍。”
聞言,常宮邊南雖然愧疚自責,但他也知道,常宮遙說得在理,於是重重點了點頭。
接着,他就把他們在京城發生的事,還有如何遇刺,如何逃亡的過程給常宮遙詳細地說了一遍。
“………”
聽完常宮邊南的話,常宮遙眉頭緊鎖,問道;“一點線索都沒有留下嗎?”
常宮邊南搖了搖頭,“那些刺客像是受過專門訓教的,做起事來,極為乾淨利落。”
“那可知他們使用的是何門何派的武功?”常宮遙又問了一句。
憑常宮邊南的描述,按這些人的武功,在江湖人都應該是有名有姓的高手才對,若是知道他們的武功,那麼憑藉常宮遙的本事,找到這些,想來也不是很難。
特別是那個蒙面的白衣書生,打扮獨特,武功極高,按這模樣,在江湖之中也沒有多少才對。
然而,接下來常宮邊南的話卻令常宮遙大失所望。
“不知道,那白衣書生所使用的武功,我從未見過。”常宮邊南搖頭說道。
其實,若是他看到白衣書生殺護衛隊長,肯定能大致猜出其身份。不過與他相鬥時,白衣書生並未使用那一招,而是使用了其他很是奇怪的武功,所以他也不知道出自何處?
常宮遙聽過常宮邊南的話,眉頭緊鎖,陷入了沉思之中,在心中仔細梳理了整件事情的細節,過了許久,他得到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應該是京城那位動的手了。”
不過,這也只是他的猜測,真相還有待他去考查。
如果真的是哪一位動的手,即便是天下至尊,常宮遙也不會放過他。
與此同時,遠方的青陽,一座偌大的府邸之中,青陽王正襟危坐於主位之上,他左側坐的是一位白衣書生和青陽的幾個統軍將領。
右邊則是三位同青陽王一般打扮的中年人,凜凜威風,頗具龍形虎影,上位者的氣勢展現無疑,一眼便知是身份高貴之人。
這些不是別人,正是大祚的燕,蜀,晉陽,這三鎮的藩王。
“不知今日青陽王兄約我等三人前來,所謂何事?”
酒過三巡,晉陽王首先問出一聲,燕,蜀二王也雙眼盯着青陽王,等待他的回答。
見狀,青陽王沉聲道;“今日不遠千里將三位王兄請來,實乃是有一件大事要與三位王兄商量,本王前幾日得到消息,楚王在回金陵的路上,遭遇刺殺,死了。”
這個消息,讓晉陽王三人大驚,同時也皺起了眉頭,他們在金陵也安排了人,為什麼沒有接到消息呢?更奇怪的是,青陽王是十天之前給他們發的請帖,邀他們來青陽一聚,難道青陽王提前知道楚王會遭遇不幸嗎?
不過,他們倒是不懷疑青陽王話語的真假,大家都各自坐鎮一方,青陽王絕不會,也不敢編造假消息來戲弄他們。
“是皇宮裏的那位動的手嗎?”燕王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青陽王搖了搖頭,“本王也不敢確定,不過若不是那位,還有誰敢動楚王?”
青陽王這麼說,三位王爺也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那楚王的意思?”
這三位王爺心裏大概知道青陽王為何會請他們來此了,不過他們卻沒有說破,既然是青陽王邀請他們來此,這層窗戶紙理應由他來捅破。
三王都是老謀深算之人,各自打着算盤,不過,青陽王豈是那種輕易拿捏之人,只見他苦笑道;“本王沒什麼意思,今日將三位請到青陽,只不過是想同三位立個盟約,日後我們四人中若是哪方有難,還望其他三人鼎力相助。”
聽到這話,晉陽王三人皆是暗自罵了一句“老狐狸”,各自在內心敲打了起來。
他們本以為青陽王邀他們前來,必然是要會同他們三方勢力,然後揭竿而起,沒想到卻是要結盟,這就有待思量了。
結盟確實會讓他們更加安全,看似百利而無一害,實則卻是不然。
一旦立定盟約,可以說他們就是綁在一條繩子的螞蚱,只要有一方有事,其他三方必然會跟着背反朝廷,屆時能拿下朝廷還好,拿不下那就是一條絕路。其二,即便合力拿下天下,那屆時誰來當這個皇帝?不用說,肯定是青陽王,畢竟他皇親,合法的繼承人,到時候他們若是爭搶皇位,必被天下民心所不容,這樣一來,他們啥好處沒有,簡直就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再有,這青陽王那可是當今皇帝的親叔叔,雖說皇室無情,但畢竟血濃於水,鬼知道他最後會不會幫助皇帝來對付自己。
晉陽王三人那可都是人精,這等賠本的買賣,他們是萬萬不會做的。
正在三人頗費思量之時,只見青陽王左側靠前的一位將領說起身說道;“諸位王爺,請恕卑職直言,當今聖上受奸臣蒙蔽,執意削藩,殘害忠良,楚王今日之下場,他日難免會發生在諸位王爺身上,依卑職看,此等殘暴不仁之君,又豈能效忠,如今各位王爺皆手握重兵,反了這天下,又如何?”
聽到此話,在座之人皆是一驚,特別是晉陽王三人,沒想到,青陽王手下的人會在這時候提議要造反。
這豈不是正合了他們的心意,長時間的結盟和立刻造反,那可就不能同日而語了。
然而,青陽王聽完這手下的話,臉色陰沉,猛拍椅把,騰身而起,怒喝道;“放肆,王奔,你雖然本王愛將,但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你竟也敢說出口,本王今日饒你不得,來人,給我拉下去砍了。”
青陽王大發雷霆,叫喚兵士就要將王奔拖出去斬了,此刻彷彿他才是最忠君愛國之人。
看到青陽王黑着臉要殺王奔,晉陽王和蜀王心裏暗想道;“果然是心向朝廷,萬不可其結盟。”
可一旁的燕王卻並非這般想法,只因剛剛王奔說話之時,他在青陽王的臉上捕捉到了一絲別樣的神情,
他敢肯定,青陽王今日將他們三人招來,絕對是要合謀起兵,只不過他是當今皇帝的親叔叔,謀反的話他自己不能說。
於是燕王連忙上前制止住了兵士,“王爺且慢,本王覺得,王奔將軍說得在理,若是我等在坐以待斃,恐怕下一個死在牡丹亭的,便會是我們其中之一了。”
蜀王和晉陽王聽到燕王這麼說,微眯鳳目,眉頭生疑,“這傢伙,怎麼現在還敢去觸這個霉頭。”
青陽王聽了燕王的話,也制止住了即將動手的士兵,沉思了好一會兒,嘆道;“哎!本王何嘗不知,只不過要讓本王起兵謀反,本王實乃不願。”
“王兄此言差矣,泰山壓頂之時螻蟻尚且偷生,何況我等,再說本王並未說要起兵謀反,只不過當今陛下身邊,奸臣當道,逼得你我臣子無地存身,咱們起兵,實為清君側,除佞臣。”
燕王繼續勸進,也是在給青陽王台階下。
說著,還給晉陽王和蜀王使了個眼色,
此刻二王哪裏還不明白燕王的意思,也看出了青陽王的惺惺作態,於是連忙順勢說道;“燕王說得在理,咱們並非是要謀反,只為掃除陛下身邊奸臣,還天下公道,百姓太平。”
眼見二王也來勸解自己,青陽王眉頭微蹙,重重嘆了一聲,道;“既然三位王兄已如此說了,本王若再堅持,那便是有違天意了,既然如此,明日就請三位王兄返回各自封地,我在寫信聯合其他諸王,咱們一併起兵剿逆勤王。”
見青陽王允應,晉陽王三人自然是喜笑顏開,紛紛說道;“正當如此!”
幾人達成一致,剩下的不必多說,自是商量謀划,
他們的一言一行,決定了當今天下的走向,亦決定了無數人的生死。
然而,對於他們來說,蒼生狗苟,與他們何干?他們所在意的,只不過是自己的王圖霸業,利祿功名。
這,就是上天賦予上位者的權利。
天道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自古便是時勢所趨也。
七日後,青陽,蜀,燕,晉陽等各鎮藩王一齊起兵。
打着誅奸臣,清君側的名義,幾十萬大軍浩浩蕩蕩向大祚京師開赴而來。
天顏震怒,朝廷也迅速集結大軍,由大將軍齊當國為帥,率大軍平叛。
由此,原本繁榮昌盛的大祚王朝徹底陷入內亂,
一時間,四海之內烽煙四起,兵戈倒向,戰火紛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