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吉人
楊諾的鎮子名叫鳳鳴鎮，據說千年前，曾有一隻鳳凰葬身於此，嚎聲震天，便因此得名。這個故事，楊諾很小的時候就聽過很多遍了。不過也只是傳說而已。
這個世界，上有仙人御劍而行，諸佛普度眾生，魔教自居一地；
中有朝廷鎮北一方，藩王割據一地，首輔高居廟堂；
下有老農除桑，稚童玩樂，婦女制衣。有人衣冠大袖，有人腰玉琳琅，也有人高談闊論。
而楊諾就是一個身處底層卻渴望御劍而行的少年。然而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貧窮生活一點一點磨掉了楊諾的夢想。
楊諾起床后，今天是初一，家家戶戶也都有拜年的習慣，而楊諾本想着也去一趟，可是鎮子上的人也不是很喜歡他，有的人甚至說是自己剋死了爹娘。而楊諾也是漫無目的的在街上走着。
有時鎮子上的人用着怪異的眼光看着楊諾，甚至走到了自己門前便趕着讓楊諾趕緊走開。楊諾也是小跑兩步，他也不想看見周圍人的眼光。走着走着便到了鎮子的邊緣，看着家家戶戶的團圓景象，不禁有着一絲委屈。
楊諾依稀記着母親在床榻前溫柔的握着小楊諾的手，溫柔的看着楊諾：“孩子，家裏還有糖么？”“娘，有的。”“那你去幫娘泡一杯糖水。”楊諾趕忙去燒了一壺熱水給母親泡上。
母親慢慢的接過了杯子，杯子已經有一些裂痕了，她喝了一口后便將杯子遞給了楊諾：“小諾，把糖水喝了，娘希望以後你能向糖水一樣甜，不要讓別人對你心生惡感，以後你就只能靠你自己了。”說罷楊諾的母親溫柔地看了一眼他便閉上了眼睛，走了。
每每想到此處，楊諾都會紅了眼眶：“娘，你說讓我不要讓別人對我心生惡感，可是這個世界似乎對我充滿了惡意，你說讓我不要對這個世界失望，這個時候能夠不失望，才是真正的希望吧。”
楊諾看見好像有人瘸着往自己的鎮子上來，邊想着小跑着上前去扶一下。老人看到楊諾跑來時，終究是沒撐住，倒在了地上，楊諾連忙將老人一隻胳膊放在了自己的肩上往鎮子上走去。
路過一些人家時，楊諾似乎聽到了：自己都養不活了，還帶了一個更老的，真是晦氣啊。楊諾一心只想着救一下老人。回到家中，楊諾把家裏僅剩的錢去買了葯，“也就買得起這個葯了，不知道好不好用啊。”楊諾嘀咕道。
“給他吃了吧，總比暈着好。”楊諾便去拿水給老人將葯吃了下去。楊諾本想着出去找個大夫，可是他沒錢了，還不知道明天的飯要怎麼辦呢。楊諾就一直坐在了老人的旁邊，等到傍晚的時候，老人咳嗽了一聲，竟將楊諾喂的葯如數的吐了出來。
“老人家，你醒了啊。”楊諾聽到聲音，將手裏的活停了下來，連忙將老人扶起。
“孩子，謝謝了。”老人咳嗽了一聲對這楊諾說到。老人倚在牆上，楊諾發現老人的眼睛竟是金黃色的。楊諾不禁心裏有一絲恐懼。
老人似是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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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楊諾的目光,卻並沒有說什麼，向楊諾問道：“孩子，你叫什麼名字啊。”
“我叫楊諾，楊樹的楊，承諾的諾。。”楊諾回答道。
“名字不錯，楊諾，你有沒有想過要修鍊，去一個大一點的地方，以後也就不用在乎這裏人的眼光了。”老人看着楊諾說道。
楊諾想了一會後說道：“娘說要對別人溫柔相向，他們也並沒有做錯什麼，我也沒有不喜歡這裏。”
“那你以後要做什麼呢，就在這個小地方待一輩子么？”老人問道。
“先活下來在想其他的吧，雖然很難，不過總不能就這麼餓死了吧。小時候想着以後長大了做一個大俠，懲惡揚善，嫉惡如仇，但現在想一想，也就只是想一想了，做個普通人，活下來就好。”楊諾望向窗外說到。
老人從身上拿出來一個印章，上刻‘無憂宮'三字。“楊諾，你其實是有一些天賦的，雖說比不上我們門中弟子，不過照比普通人，你還是很適合修行的，或許你還不知道，一個人真正的想成為高手，天賦不過是錦上添花的東西，不過心性才是真正雪中送炭的東西。，修鍊下去，至少能活得下來。”老人對楊諾說道。
楊諾看着印章，老人便繼續說道：“老夫名叫金瞳，算是無憂宮的一名主事長老，如果去了有解決不掉的麻煩，就跟我說，我的權利雖然不大，但是你應該也惹不了多大的麻煩。”
“我先去跟爹娘說幾句話吧。”楊諾說罷，拿起印章邊往外走去。
“倒是一個心性不錯的孩子，如果修鍊，日後說不定。。。誰知道呢。”老人看着楊諾說道。
楊諾來到了父母的墳前，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着父母的小墓碑，說到：“爹娘，我想出去看外面的世界，今天有一個老人家想讓我跟他去練武，以後可能很久才能回來一次了。這裏的人也不是很喜歡我，不知道外面會不會也是這樣。爹，娘小諾今天就要走了。”楊諾說著用手撐起了身體，對着兩個小墳堆磕了三個頭。
金瞳老人便一直站在楊諾的身後也似乎傾了傾身子，便拉着楊諾的小手往山下走去。
沒過多久，一直顏色可愛的小黃鵲聽到桃樹枝上，喙啄猶嫩，輕輕嘶鳴。
當他們路過一座算命攤子，是個身穿老舊道袍的年輕道士，挺直腰板坐鎮桌后，他頭戴一頂高冠，像一朵綻放的蓮花。
年輕道人看到路過的老人和少年後，趕緊打招呼道：“年輕人，走過路過不要錯過，來抽一支簽，貧道幫你算上一卦，可以幫你預知吉凶福禍。”
楊諾看着這個年輕道士沒有停下腳步，不過是轉過頭，擺擺手。在他印象中，這個地方以前並沒有這個算命攤子，今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道人猶不死心，身體前傾，提高嗓門，“年輕人，往日貧道解簽，要收十文錢，今兒破個例，只收你三文錢！當談了，若是抽出了一支上籤，你不妨在多加一文喜錢，如果鴻運當頭，是上上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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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貧道也只收你五文錢，如何？”
遠處楊諾的腳步，明顯停頓了一下，年輕道人已經火速起身，趁熱打鐵，高聲道：“看你是頭位客人，貧道就乾脆好人做到底，只要你坐下抽籤，實不相瞞，貧道會寫一些黃紙符文，可以幫你為先人祈福，積攢陰德。以貧道的能耐，不敢說一定讓你投個大富大貴的好胎，可要說多處一兩分福報，終歸是嘗試一下的。”
楊諾將信將疑的轉身返回，金瞳盯着年輕道士，心裏琢磨着，“一會動個手腳，讓他抽一個好籤，不能讓其過早的失了銳氣，也給他一點希望。”楊諾坐在攤子前的長凳上。
一樸素道士，一寒酸少年，兩個大小窮光蛋，相對而坐。
道人笑着伸出手，示意少年拿起簽筒。
楊諾猶豫不決，也可能是剛才道士的話讓他真的想抽一個上籤，猶豫了一下，老人似乎知道楊諾心裏的期待，邊說道：“抽一個吧，說不定真是好籤呢。”
年輕道人點頭道：“貧道行事，童叟無欺，說好了解簽只收你五文錢的。”
楊諾低聲反駁道：“是三文錢。”
道人哈哈大笑：“萬一抽出上上籤，可不就是五文錢了嗎。”
楊諾下定決心，伸手去拿簽筒，突然抬頭道：“道長是如何知道我身上恰好有五文錢？”
道人正襟危坐，“貧道看人福氣厚薄，財運多寡，一向很准。”
楊諾想了想，拿起那隻簽筒，取了一根，而老人便想將那八十一簽出現在楊諾的手裏。
道人微笑道。“年輕人，不要緊張，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以平常心看待無常事，便是第一等萬全法。”
道人說著，楊諾便舉起那一簽。
四十七簽。
天人無憂，中籤。
楊諾看着這支說不上好壞的簽，不禁的鬆了一口氣，而金瞳的眼中已經佈滿震驚。他明明已經將上上籤送到楊諾的手裏了，可卻是個中籤。
可楊諾卻咧開嘴笑了起來，因為此行的目的地正是無憂宮。
老人深深地望了一眼年輕道士。拉着楊諾的小手走遠。
道人懶洋洋的靠在椅子上，瞥了眼銅錢，彎腰將他們摟到身前。就在此時，一直小巧的黃雀，從高空飛撲到桌面上，輕啄了一下某顆銅錢，很快便沒了興緻，振翅遠去。
“黃雀始欲銜花來，君家種桃花未開。”
道人悠悠然念完這句詩詞后，故作瀟洒地清清揮袖，嘆氣道：“命里八尺，莫求一丈啊。”
這一揮袖，從年輕道士的袖中有一支竹籤滑落，第八十一簽，上上之簽，大吉之簽。
不足為外人道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