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越界
周真頁臉色的黑，不是普通黑，而是紅得發黑。
是罈子裏那一泓黑水，映射到他的臉上。
這黑水也並不是真的黑水，而是極濃的血水！
血水之中，浸泡着一坨軟乎滑膩的紫黑色內臟，腥臭不可聞。
這它喵是食物？
周真頁腦海中閃過赤蝠嘴角外翻的獠牙。
對那傢伙來說，估計還是美食呢。
他黑着臉，把這些‘食物’罈子全給清出儲物空間。
幸好，那些標記着‘水’的罈子裏，裝的真是普通清水，只是不知道有沒經過消毒。
可又乏又累又飢又渴的周真頁，哪還顧得上這種小細節，咕嘟咕嘟一口氣灌了半罈子。
稍微恢復體力后，他先把赤蝠遺留的裝備物品搜刮一空，其中一整套皮革掛帶還是很有用的，正好代替自己丟在共工陵前的外套和背包。
收好御兵具，他又在空地堆起一座土墳——可不是給赤蝠埋骨的——將赤蝠骸骨供在墳前，用卸掉砂輪的打火機充當香燭，遙遙祭念道：“老+胡、烈娜、阿強、小海、劉醫生……我給你們報仇了，安息吧，還有，穿山鼠幫的大爺小哥們，你們也安息吧。”
雖然這樣做並沒有什麼實際意義，周真頁卻感覺卸下了心頭一塊大石。
接下來，就該離開這個地方了。
不。
是時候踏上新的旅程了！
……
但該怎麼走，是個大問題。
有兩個選擇擺在周真頁面前。
一、自行探索這片區域，找到一條回歸人煙的道路。
二、使用路人引的‘引’字功能。
舉目四顧，眼前這片石林實在不像有人經過的樣子。
理智告訴周真頁——在沒有地圖和嚮導的情況下，獨自探索一處荒無人跡的陌生區域，是非常危險的。
他決定跟着路人引的指示走。
在路人引令牌上，有一道流光形成的紅線，無論他怎麼轉，這道紅線始終指向某個方向。
那就走罷。
石林外是一座山谷，此時他的腿傷愈發的疼痛，就找了根粗樹枝作拐棍，支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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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山谷；又越過一條溪澗，翻過幾座土坡，前方卻有重重迷霧攔住去路。
噪點怪霧？
“原來這就是所謂的‘界霧’吶。”周真頁想起赤蝠有個能力‘控霧術’，當時界霧突然出現，果然是赤蝠搞的鬼，自己沒有這種能力，就只能一步一個腳印的苦行了。
他毅然走進怪霧。
和上次一樣，霧中的世界是無聲的，或者說，迷霧隔絕了外界的聲音。
但這一回，霧氣不再完全包裹住周真頁，而是與他保持十餘步的距離。
這自然是路人引的神奇功效了。
根據紅線指引走了約摸半小時，四周依舊是重霧圍困，看不到一絲前路的跡象。
正當周真頁開始焦躁不安的時候，眼前忽有強光閃耀，視線亦隨之開朗。
只見前方山青水秀，一條江水滾滾而過，兩岸鬱鬱蔥蔥，儘是些參天巨木，直指蒼穹。
那是遠景，近在眼前的，則是滿地的嶙峋怪石，是半人高的闊葉灌木，是臉盆大的鮮紅果實；胳膊粗的藤蔓從山壁垂下，巴掌大的飛蟲須臾往來，有隻小牛犢般的野獸被周真頁驚到了，猛地鑽進了岩縫下方的土洞。
赫然是一處前所未見的壯麗景色！
原來赤蝠它們這些‘界霧行者’就是這樣通過迷霧，穿梭在不同的世界之中，想想還挺刺激的呢。
不過周真頁此時的心思完全不在風景上，他就琢磨着要怎麼弄點吃的。
十幾個小時沒東西下肚，又經過連番大戰的運動消耗，此時的他已經是餓得前胸緊貼後背，長腿也會當成雞腿，肉+彈都能看成肉包了。
要不，把那顆臉盆大的紅色果子摘下來嘗嘗？
想到就干。
沒成想，手剛碰到果皮，果子內部一陣蠕動，果皮表面片片裂開，從中飛出無數拇指大的野蜂，對着周真頁就是一頓亂蜇。
被蜇中的地方，瞬間就腫起一個大癤子，又痛又癢。
幸虧他對付毒蟲的經驗豐富，當即抽出背後的三形短斧，一手舞斧驅趕野蜂，一手撐着作為拐杖的樹枝，三步並作兩步沖向大江，直接撲入水中，全身藏在水底，偶爾露出鼻孔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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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流甚急，為了避免被衝倒，他還用斧刃勾住河灘礁石。
就這樣苦熬了十多分鐘，那些野蜂才算散盡，周真頁濕淋淋地走上岸來，皮膚都泡起褶皺了。
看着眼前這片危機四伏的奇異叢林，他長嘆一口氣，決定繼續按照路人引的指示走。
根據‘閱’字功能里的信息判斷，路人引規定的行進路線不會全是無人荒野，每隔一段路程總有人類聚居地，方便界霧行者們休息、補給和收集情報。
熬吧，熬到聚居地就好。
他咽着口水，杵起樹枝繼續上路。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天色逐漸暗沉，下一道界霧卻遲遲不見出現。
周真頁開始意識到，界霧與界霧之間的距離可能會十分遙遠，自己身負重傷，還真未必能熬到終點。
這時，他居然開始懷念赤蝠儲存在御兵具里的那些‘食物’，要是拿來烤烤，說不定還挺香——呸呸呸，他親眼見識過赤蝠活飲人血，生啖人心的異類行徑，那些‘食物’的來歷過於可疑，他寧死不吃的。
當然，都被丟掉了，想吃也吃不到。
懷着複雜的心情又走了幾步，突然，一股濃烈之極的異香鑽進了他的鼻孔。
這並非花香、果香、肉香，而是一種天然葯香。
周真頁忍不住用力去吸那異香，甚至感覺身上的傷勢都恢復了一些。
太好聞，太舒服了！
等他回過神來時，發現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覺間，已被香氣吸引着走到了一棵數人合抱的巨樹下方。
異香的來源，是樹根旁一株毫不起眼的小草。
周真頁擦口水。
此刻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吃了它！
他的手，顫巍巍地伸向搖擺不定的小草……
鏗！
一道黑影從樹冠上疾探而出，被周真頁的三形短斧狠狠斬中，迸出無數火星。
“哈哈，我雖然餓，可還沒餓昏頭，這鬼地方連摘顆果子都會被追殺，更何況這麼香的異草？”他笑罵著舉起短斧，“樹后那些骨頭，都是被香味吸引過來的倒霉蛋吧？”
言語間，那道黑影發出嘶嘶之聲，龐大身形悍然顯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