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庭審
日出，希爾斯悠悠的轉醒。
病床旁，將軍徹夜未眠。
病房外，溫妮莎等人透過窗戶看到他醒來，也是萬分欣喜，但為了避免造成太大刺激，他們只是守在門外，等着將軍告訴希爾斯舊病複發的壞消息。
再一次的，將軍把照片鋪滿了桌子。
希爾斯的臉，從茫然到震驚，再到只剩下仿若失神般怔怔的看着窗外的溫妮莎。
這份現實的殘忍，任誰都難以接受。
他不敢相信，溫妮莎等人，竟然在他昏迷后，把海漂子扔進了大海！
是的，將軍給他看的照片是海漂子，而不是窗外幾人以為的過往希爾斯的假人測試。
這種業餘到無以復加的行為，讓希爾斯恨的牙根痒痒，但窗外那幾個的蠢貨，卻依舊在誤讀他的表情，竟然還不知死活的豎起大拇指，像是在加油鼓勁的樣子。
“我跟da聊過了，他同意不起訴他們四個拋x的事情，作為交換，你必須要把這件事情背在身上，da會認定你正當防衛，但同時存在不當行為，零監禁時間，只會有100小時的社區服務，這樣他贏了面子，你贏了裡子。”
“就為了救這麼幾個貨，我還得去撿一百小時的垃圾？”
“這個案件被溫妮莎搞成了新聞頭條，媒體就一直咬着da的屁股，他希望速戰速決，避免影響到接下來參議員選舉。”
“哼。”希爾斯輕蔑的笑道，“相比政治前途，放掉幾個蠢貨又算什麼呢？”
“對於你可能沒什麼，但別忘了，我的桑庫多堡壘可是需要仰仗參議院的撥款。”
希爾斯恍然大悟，怪不得將軍會給一個小政客跑腿，原來是為了給自己多個盟友啊！這可是獅子大開口的好機會，當下就要求親自和da聊聊。
但da說自己的辦公室已經被媒體堵死了，他絕對不敢在沒有達成認罪協議的情況下貿然出門，兩人只能通過電話商議。
好在彼此都很有誠意，很快，一個不公開審理的認罪協議已經達成，只要希爾斯走入法庭，坦然交待，溫妮莎等人和靜水安保，均不會出現在書面記錄里，這意味着，只要媒體的風頭過去，他們的聲譽也不會遭到毀滅性的打擊。
火燒眉毛的da，沒有浪費半分鐘的時間，電話才剛剛掛斷，竟然就有一隊全副武裝的特警沖入醫院，溫妮莎幾人都還沒來得及打聲招呼，就只能眼睜睜看着希爾斯被簇擁着，帶往法庭。
幾人一臉茫然的看着將軍，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能是稀里糊塗的跟着他去了法院，領了旁聽證。
希爾斯坐在輪椅上，被法警推入了被告席。
他早已褪去醫院裏透白的手術服，換上一身藏藍色的戎裝，雖然他已經退出現役，身為預備役的軍官，他依舊可以穿着先前的制服。
只不過這也並非他本意，而是jag（軍法署）委派的律師的建議，她認為這樣更有助於提升希爾斯的正面形象。
在倉促的會面時間裏，這是她給出的唯一意見。
事實上，她連自己為什麼被扯入這個官司都一頭霧水，只是將軍讓她來，她不得不來。而既然希爾斯都已經和da達成了協議，她所能做的，就只是確認了文書的正確性之後，就匆匆上庭。
溫妮莎幾人的旁觀席，就在被告席的正後方，可以說是希爾斯的親友團席位，希爾斯甚至覺得，先前透過玻璃看見的那幾根豎起的大手指，現在就頂在他大腦的智慧之源上，不停的摩擦。
“加油！將軍已經說了，只要打出ptsd的牌，我們十拿九穩！”
溫妮莎話音剛落，希爾斯只剩一句驚異的“哈？”
什麼ptsd？
他皺着眉頭，嘴巴張的就像下巴脫臼一樣，完全不知道溫妮莎說的什麼意思。
他望向身旁的律師，只見她也是同樣茫然的翻看着協議內容，絲毫沒有任何ptsd的字樣！
還沒來得及搞清楚，只聽見法警一聲令下，“全體肅靜，起立，歡迎尊敬的馬特法官。”
幾聲清脆的槌聲過後，法官清了清嗓子，“現在開庭。就我了解，da已經和被告達成了認罪協議？”
“是的，法官。”da站起身，舉着手中的紙張示意，“但是……”
他捏住紙角，自上而下的移動，刺啦……就在眾目睽睽之下，da竟然直接撕毀了已經簽署完成的認罪協議！
“法官大人，根據我們剛剛掌握的證據，被告完全沒有遵守協議中……如果您同意的話，檢方請求提交證物a。”
“反對！這不在今天的庭審議程里！”
“法官大人，檢方也是剛剛獲得的證據，如果有必要的話，我們申請實時動議。”
“反對無效，但我需要提醒檢方注意，今天的庭審進程是認罪協議聽證，除非你能證明被告存在違反協議約定的行為，否則不論你剛才撕毀與否，我都會裁定協議有效。”
希爾斯感覺……準確的說，沒有任何感覺。
短短几十秒，他整個人已經完全被石化。
在瞬息萬變的戰場，他有着無與倫比的應變能力，可謂是頃刻間挽大廈於將傾，但眼下發生的事情，讓他連思考都無從談起。
“證物a”，da說著讓人拖進來一個大電視，屏幕里，一個血肉模糊的身形。“被告聲稱，在同卡姆頓先生，aka海漂子的搏鬥中，為了自保，把他推入了海中，但是，經過法醫的初檢，海漂子的真正死因是頭部的重複性鈍器擊傷！”
照片里，海漂子的腦殼像是個變了形的南瓜，癟了一塊下去。
“證物b，我們在銀河號超級遊艇的船艙內，發現了一副手銬，傷痕投影顯示與兇器形態吻合，而且這上面只有被告的指紋！
綜合考慮之下，檢方沒有任何理由相信希爾斯先生是正當防衛！”
“反對！我們還沒有收到過證物的檢查報告！”
“給你！”da抓着一沓報告，氣勢洶洶的走到了希爾斯的律師旁，“海漂子先生，一個樸實無華的漁夫，就這樣慘死在你的手下，我不管你是什麼英雄，你都要為此付出代價！”
他惡狠狠的瞪着希爾斯，“檢方正式提起動議，以一級謀殺起訴被告希爾斯。”
法庭上，鴉雀無聲。
只能聽得見希爾斯的律師翻動紙張的嘩嘩聲。
溫妮莎知道這一切都是將軍在搞鬼，海漂子是他手下的蛙人發現的，怎麼會突然成了da的證據，更何況，說好的ptsd的免罪金牌呢？
“法官大人，被告申請休庭，我需要和我的客戶私下討論這些新提交的證據。”
“同意。本庭宣佈……”
“等一下。”
還不等法官說完，希爾斯的律師突然連忙擺手，“法官大人，有些特殊情況，我申請單獨跟你說。”
“跟什麼有關？”
“由於被告曾經參與諸多事關國家安全的機密任務，我只能單獨告訴你。”
這句回答出自將軍之口，直到這時，這場鬧劇的始作俑者，才走入了法庭之中。
“我是貝克曼將軍，桑庫多堡壘的特種部隊指揮官。”
他漠然的走過旁聽席，走過希爾斯的被告席，走近了法官。
希爾斯坐在輪椅上，手裏攥着律師剛剛遞過來的手機，屏幕上只有兩句簡單的對白：
【你是資產嗎？】
【我是】
審判桌前，將軍從隨身帶公文包里，掏出了一個大信封，不明所以的da也湊了過來。
“提醒我一下，你是什麼時候有資格看最高機密的？”
將軍指着信封上藍色的最高機密的字樣，滿臉鄙夷的看着da，就彷彿他是一張被丟棄的廁紙。
“說實話，我也並不確定我有資格看。”
法官攔住了將軍正在解開環繩的手。
“相信我，你沒有資格看，但因為這個官司，我又不得不讓你看，雖然這份文件已經打過馬賽克，但我相信還是足以把事情解釋清楚。”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法官仔細的翻看着塗滿黑塊的文件，最高機密的壓力，讓他的額頭滲出了微汗，而當中的內容，更是看的他汗毛倒立，翻了幾頁之後，他甚至摘下了眼睛，連連揉眼。
沒有人知道他看到了什麼，所有人都在焦急的等待，緊張的氣氛，甚至讓人都無法呼吸。
溫妮莎幾人，在庭審剛開始時，想的只是離開法庭后，該怎麼樣幫助希爾斯治療ptsd，而現在，他們甚至不知道希爾斯能不能活着離開這裏。
文至頁尾，法官抄起了放大鏡，仔細的查看上面的印鑒、簽名，好一會，才合上了封皮。
“這是我生平見過的最荒謬的事情。”
將軍笑了笑，似乎法官的話，才是一件荒謬的事情。
他收起文件，頭也不回的走出了法庭。
“本庭宣佈，案件駁回，被告希爾斯當庭釋放。由於涉及國家機密，檢方需要立刻銷毀所有有關案件資料。”
在一片愕然中，法官離開了法庭。
至於da，他現在就跟剛剛目睹認罪協議被撕毀的希爾斯一樣，石化了。
事實上，就連溫妮莎幾人都也是處於被石化的狀態。
只有希爾斯，一個人滑着輪椅，行屍走肉的一般，向著離開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