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先去洗澡,再去卧室,之後要發生什麼似乎不言而喻。
裴沫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去到浴室的,水流從頭頂落下,劃過臉頰,頸,腰腹……
順着白嫩的腳踝匯聚在腳下,打着旋流出。
這個澡裴沫洗的格外久。
氤氳熱氣里,裴沫呼吸逐漸平穩,理智冷靜回籠。
沒了明斯洳在身旁的壓迫,初來乍到的陌生感飛快減退。
單手撐着牆,裴沫脖頸微垂着,她張開手,指甲修剪的圓潤細緻,透出淡淡的粉色。
是一雙很好看的手,卻不是自己記憶里熟悉的。
片刻,裴沫抬頭看向鏡子。
這張臉倒是有熟悉的影子,但明顯比裴沫原來的臉要好看,皮膚細膩白凈了幾個度,眼睛尤其漂亮,輪廓線條在尾端匯聚成小小的勾,稍一耷拉下來,就有種我見猶憐的意味。
一張毫無攻擊性卻足夠漂亮的臉蛋。
在充滿惡意的環境裏,在扭曲破碎的家庭里,這份美麗是有罪的。
裴沫定定看了幾秒,不知想到什麼,飛快關了花灑擦乾淨身上走了出去。
於媽和平時幾個負責照顧裴沫的傭人正在外面等着,有人手裏拿着藥膏,有人端着吃的……
無一例外,皆是眼神緊張的看着裴沫。
裴沫沒被找回來前,她們可以說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幾人最主要的工作內容就是照顧裴沫的日常生活,結果把人看跑了,要是沒找回來,怕是在溪山莊園待不下去了。
要知道溪山莊園裏的工作,都是好多人爭着搶着要的。
雖然傳言東家不好相處,但是薪酬豐厚,進來后發現東家壓根就不管她們,只要把活乾的漂亮,小日子過的相當舒服。
結果裴沫被找回來之後,她們還是擔心,想起裴沫被抓回來時那副狼狽樣,她們心裏止不住咯噔。
傳言東家手上染過血,從監控里知道裴沫跑了后,東家那臉色,看着就滲人。
加上門口一排排黑衣服看起來很唬人的保鏢,傭人心裏就更忐忑了。
見到裴沫全手全腳的出來,傭人們湧上去,七嘴八舌的開始勸裴沫。
明面上說是勸,但是有些人話里的埋怨指責之意非常明顯。
“裴沫小姐,這大半夜的你跑出去,多危險啊,我們可擔心死了,家裏上有老,下有小,可都指着我的工資活。”
“晚上真是一下眼睛都沒閉過,年紀大了,這樣多來幾次,心臟病都要犯了,裴沫小姐,你日子過得這麼好,怎麼還會想着跑呢,安安分分擱庄園裏獃著多好。”
“你全須全尾的出來了,我們這個月的工資可得縮水一截,下次不要這麼衝動了,多為我們考慮考慮吧。”
“……”
很多女人一旦上了年紀,進入某個階段后,嘴碎程度會呈指數上升。
耳邊吵的厲害,裴沫在心裏暗暗蹙眉。
看來還是原主性格太軟弱了,傭人的氣勢明顯就沒把她放在眼裏,裴沫就沒見過誰家的傭人會理所當然讓主人家為她們多考慮的。
裴沫沒吭聲,有幾個人越說越起勁,於媽聽不下去了,攔着她們。
“人回來了就好,你們在這說什麼說,主人家的事情是我們能隨便說的嗎?”
於媽算是個小小的管事,她一說話,其他人就不吭聲了。
裴沫嘆了口氣,總算是消停了。
淡淡掃了其他人一眼,裴沫轉而望着於媽說話,“於媽,我想吃東西。”
“好,好,先吃東西。”
除了於媽,裴沫沒讓其他人跟上來,端着粥和幾樣好消化的小點心去了不遠處的露台。
被留在原地的幾人傻了眼,裴沫剛才的冷淡語氣是生氣了?
還有剛才掃過來的眼神,怎麼覺得后脖子發涼呢。
真是奇怪。
於媽也覺得奇怪。
看東家的架勢,她提前把外用的葯,消腫的葯,冰塊,擦臉的毛巾……能準備的都準備好了,安撫勸慰的話更是斟酌再斟酌。
可是裴沫現在表現的和於媽預想中完全不一樣,不僅沒哭,臉上的表情反而平靜的不行。
接下來裴沫優雅用餐的儀態更是讓於媽結結實實愣住了。
一碗小粥,還有幾樣甜點,甜點需要用到刀叉。
有請禮儀專門的老師來教過裴沫用餐禮儀,她也學的像模像樣的,可是和現在大方舒展的姿態截然不同。
以前的裴沫做什麼都是瑟瑟縮縮的,就算是對傭人,都是一副怯怯討好的樣子。
明明生了副好相貌,硬生生被她撐不起的氣質貶損大半。
具體哪變了,於媽一時說不上來。
就感覺換了個人似的。
裴沫不知道於媽心裏跌宕的心理活動,她純粹是在出神,至於儀態氣質這些東西,都是在原本世界裏下過一番苦功夫的。
出神時沒注意,自然而然的隨着舉止流露了出來。
視線落在看起來就很鋒利的小小餐刀上,裴沫苦惱。
等會去明斯洳卧室,是要開始十八|禁劇情了嗎?
如果是,那自己是該繼續掙扎,還是識時務的順從?
粥被喝了大半,算算時間再不去反派估計要出來找人了,想到等會可能發生的事情,裴沫臉上臊的慌。
理智告訴她目前的情況應該順着明斯洳來,可心裏的羞恥感刺蝟般扎的她難受。
自尊心、屈辱感、羞恥心……
這些東西,在裴沫成長過程中被反覆拿出來錘了又錘,她本不應該這麼在意的。
難道是有關性這方面自己接觸的太少了,才會這麼……
裴沫深吸了口氣,想要逼迫着自己冷靜下來,然而腦子裏的思緒還是一團亂麻。
不管設想了多少種可能,做了多少準備,站在明斯洳卧室外的裴沫還是猶豫了。
終於,抬手叩門。
房間裏大燈開着,眼睛眨了下,視野里闖入明亮。
明斯洳站着床頭,依舊是衣服上連道褶皺都找不到的體面模樣。
牆上掛鐘指向五點整,天快亮了,裴沫磨蹭拖延了不少時間,而明斯洳沒有絲毫責備的傾向。
像是一片濃寂的海,氣定神閑,叫人看不出一點波瀾。
她越是這樣,裴沫就越不安。
直到明斯洳抬手緩緩按住牆邊一個不起眼的裝飾,裴沫發現了她的動作,畫面與原主某段深刻的回憶重合。
腦海里某個片段陡然變得鮮明,裴沫喉嚨急促滾了下,腦中警鈴大作。
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