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 章 起立
周芙也不知道為什麼一見到陳忌，自己的情感就立刻充沛起來了，眼淚掉得比什麼都快，壓根兒忘了身邊還有其他人。
這會兒回過神來，短暫出走的理智重新佔領高地，尷尬的羞恥感立刻湧上心頭。
畢竟之前在公司，她甚至不願意向同事們公開和陳忌的關係，後來即便是大家都知道了兩人早已結婚的事，周芙在大家面前時，也盡量不與他有過多工作之外的不必要的接觸，只想單純地保持着簡簡單單的上下屬關係，更別提當眾沖他撒嬌耍小性子。
因而此刻回想起來，周芙只覺得丟人。
也不知道連夜辭職跑路還來不來得及。
陳忌見周芙情緒穩定下來，一連抽了幾張紙，伸手要替她將臉上殘存的那點水痕擦了。
周芙這會兒正沉浸在沒臉見人的尷尬中，也不願讓他再碰了，從男人手中將紙巾直接抽走：“我自己來。”
陳忌一看她這彆扭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麼，忍不住低笑了兩聲：“放心吧，沒人敢嘲笑你。”
周芙擦臉的動作一頓：“……”
哪壺不開提哪壺。
休息室外，醫生們依照周芙的檢查結果很快分析出情況來，一一同陳忌告知清楚后，他還是決定讓周芙去醫院稍微住上幾天，再好好觀察觀察。
醫院是陸天山名下的，條件其實也相當不錯，加上周芙這身份特殊，幾乎是以最高配置入住。
不過再好也好不過自己家，周芙在裏頭養了幾天之後便膩了。
偶爾方欣她們會在臨下班之際，大家都空閑的時候，給周芙打個視頻電話來慰問一下，周芙看着那熟悉的辦公室環境，恨不得立刻飛回去上班。
畢竟公司里有一大堆同事朋友聊天解悶插科打諢，而在醫院裏，除了面對一屋子醫生護士，就只剩下陳忌。
小姑娘忍了幾天，挑了個陳忌在的時候，把自己的想法和他說了。
陳忌聽完之後，對她想要重新回去上班這件事倒是沒有什麼異議，只是注意力不免停留在她說的最後一句話上，男人涼涼地哼笑一聲：“可以啊，周芙。”
周芙：“？”
“公司里有一大堆朋友，醫院只有我？”陳忌本想出去替她弄點甜品回來，這會兒也停下了腳步，直接往她床尾一坐，表情故作不爽，“終究是膩了，厭倦了？”
周芙愣了一瞬，反應過來之後，差點沒笑岔氣，雙手環抱着肚子，下巴微微仰着，笑個沒停：“陳忌，你有什麼毛病啊。”
陳忌那表情也沒崩多久，見她笑，他也忍不住扯了下唇角，很快換了個話題：“陸明舶說，許思甜做了點專門給孕婦吃的不容易升糖的甜品，讓他送過來，估計一會兒就要到醫院樓下了。”
“真的啊？”周芙眸光亮了亮，前幾次的例行檢查結果發現，她因為懷孕，血糖有一點點偏高，因而這段時間門下來，她把曾經最喜歡吃的甜品強行戒掉了，戒斷的時間門越久便越饞，這會兒開心得不得了。
“騙你做什麼。”
周芙臉上的笑意壓根兒藏不住，陳忌看在眼裏，暗自輕嘆一口氣，他知道這姑娘懷孕這麼長時間門，面上總是一副輕鬆自在樂呵呵的樣子，其實身體上的苦頭沒少偷偷吃，就是怕他擔心，心疼，很少主動同他說。
開心過後，周芙又忽然想起他方才說的話，忙問他：“你說許思甜做好了，讓陸明舶送過來？那他們倆是和好了嗎？”
“你和許思甜不是閨蜜？你都不知道，我怎麼知道。”陳忌對別人的感情生活向來不怎麼關注和在意。
周芙說：“我每次問她這個事，她都不願意再提，總說不和我提這晦氣的事，怕對胎教不好。”
“這倒是沒什麼錯。”陳忌輕笑了聲。
周芙：“……”
幾天之後，周芙結束了這趟醫院之旅，重新回到浮沉上班。
一進到設計部，意料之中的迎來了大家齊刷刷的，略顯玩味的目光。
方欣忍着笑攤攤手：“沒辦法，來了那麼多醫生，她們肯定會問的，我純屬是被逼供。”
周芙羞得臉頰都紅了。
單婷婷可不管那麼多，笑得相當光明正大說：“我終於知道為什麼當初改圖的時候，只有粥粥沒有被老大罵哭了。”
李順像個傻逼，好奇得迫不及待追問道：“為什麼為什麼？”
“你是不是傻？”單婷婷一副很懂的樣子，給李順分析得頭頭是道，“罵哭了，老大回去不還得自己哄。”
單婷婷說著，便發神經似的，一把將周芙抱住：“抱抱，哭哭，哄哄。”
一辦公室的人笑得人仰馬翻。
老余說：“打死我也沒想到，老大！居然！可以！那麼溫柔！他居然還會哄人！他明明只會叫我們滾遠一點。”
周芙：“……”
這個班，她看是沒法再上了。
前段時間門設計部進了幾個新人，雖說年紀和周芙差不多，但周芙畢竟在浮沉工作了一兩年，經驗和見識都比他們豐富。
老余方欣考慮到周芙如今月份大了，後續如果再跟進快節奏的項目，擔心吃不消，再出現上回那種突發性狀況，因而和她商量，先帶帶新人。
具體工作內容無非就是替新人們安排安排前期工作，順便幫忙修改和指導施工圖紙。
這些事情，周芙當初剛進公司，作為實習生時，都見方欣做過，也算有頭緒有經驗，老余和方欣同她一提她便答應了。
畢竟上回的事，她自己也嚇得不輕，沒必要爭這最後短短的一個月來證明什麼人生價值，肚子裏的小崽子也同樣重要。
似是因為之前出過周嘉欣這樣的例子，浮沉後期招新人的時候，對品行性格這塊愈發看重，筆試面試過關之後，人事那邊還會進行嚴格的背調，因而短暫幾天相處下來，大家的氣氛都十分融洽。
加之幾個人都和周芙年紀相仿，溝通起來很快便沒了拘束。
新人不可能永遠是新人，進了浮沉，能長久呆下去的，後期總會委以重任，是以前期實習抓基礎定風格講規範的階段，陳忌多多少少也會抽出時間門把把關。
一般兩周會統一看一次大家的練習圖紙。
不過陳忌除了能力水平逆天吊打之外，寡言難接近，耐心少脾氣差這類風評，也同樣在業內廣泛流傳。
新一批實習生得知這周五上午要將圖紙交給陳忌過目，而非好脾氣好說話的周芙時，紛紛提前緊張起來。
李順這個壞傢伙還幸災樂禍地給他們添油加醋：“小心哦，老大脾氣可壞了，我們當初第一回改圖的時候，圖紙全被老大撕了，不僅撕了揉成團砸頭上，還喊我們把紙團全吃下去！”
實習生小李驚得睜大眼：“真的假的啊。”
單婷婷也笑着附和：“當然是真的，我們全吃撐了。”
周芙忍俊不禁：“……”
一群人越聽越膽顫心驚，等到圖紙全數打印出來之後，沒一個人敢帶頭交到辦公室去。
幾個人面面相覷，個個眼神都在推讓。
周芙起身去茶水間門倒了杯酸奶回來，見大家仍舊沒動靜，索性笑着開口說：“這樣吧，我替你們拿進去？”
聞言，一桌子人眸光都亮了，看向周芙的眼神像是看着救命稻草：“粥粥！我們以後一定好好孝敬你。”
周芙：“……”
周芙和陳忌的這層關係，這幫實習生暫時還不知情，待她將收上來的圖紙整齊疊好往陳忌辦公室送時，新人們終於開始感嘆起來。
“還好有粥粥！我們能歲月靜好，都是因為她替我們負重前行！”
“她看起來好像一點都不害怕老大。”
單婷婷捂唇偷笑，很想悄悄告訴他們，你們害怕的老大都得讓她三分呢，在她面前連句重話都不敢說，處處都得護着哄着，心疼得跟個寶貝疙瘩似的，她怎麼可能會害怕。
有人開始愧疚：“萬一我們圖上錯誤多，連累她挨罵怎麼辦？”
“不會吧？又不是她出的錯。”
“但是我們都是她帶的啊？”
大家忙看向單婷婷。
單婷婷連連擺手：“放心吧，老大不可能罵她的。”
“為什麼啊？”
單婷婷正想答，立刻有人將話接了過去：“粥粥懷着寶寶呢，老大脾氣再差也不可能沖一個孕婦發火吧……”
單婷婷張了張嘴，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忍着笑意點點頭：“你們說的對。”
但那可不是普通的孕婦，那是你們老大好生供着的祖宗！
外面一幫人正聊着，周芙已經拿着疊圖紙到達陳忌辦公室門口了。
雖說陳忌早就默許了她不用打招呼，直接推門而入的特權，她仍舊輕叩門板，一本正經地走走流程。
片刻后，裏面傳來男人熟悉的嗓音：“進。”
周芙推開門時，陳忌正低着頭專心致志看圖紙，似是沒想到進來辦公室找他的人會是她，因而連頭都沒有要抬的打算。
周芙不想打擾他，進門之後，刻意放輕腳步，一直走到男人辦公桌前，他的目光也沒從桌上密密麻麻的圖紙上離開。
周芙定定站着瞧了他一會兒，沒將實習生的圖紙放下，也沒立刻就走。
等到陳忌察覺到許久沒人吭聲，正要擰起眉心發話有事說事沒事滾蛋的時候，冷不丁發現，鼻間門似乎忽然被他最貪戀最上癮的那股，專屬於周芙的淡香所縈繞。
陳忌想都沒想便猛然抬起頭，視線撞上她的一瞬間門，面無表情抿成一線的唇角當即勾起。
“進來不知道叫我？”男人沖她勾了勾手，示意她走到自己身邊來。
周芙笑着將圖紙往他桌上一放，幾步繞過辦公桌，湊到他跟前，一本正經道：“看陳總在忙嘛。”
陳忌伸手握住她手腕，小心翼翼將人拉坐在自己身上。
周芙也沒抗拒，雙手順勢環上男人脖頸。
陳忌大手摟在她腰間門，也不管這是在辦公室，厚着臉皮湊到她耳廓邊親了親。
而後隨意往她方才帶進來的圖紙上掃了一眼，視線回到她身上：“怎麼這些東西也要你送進來？我都捨不得讓你做半點事兒，倒讓新人使喚上了？”
周芙忍着笑，雙手捏在他耳垂上：“還不是因為你名聲太差了，他們都怕你。”
“怕我？”男人眉梢揚了揚，哼笑一聲，“那你怎麼不怕我？”
周芙眉眼彎彎：“我想你啊。”
所以順手幫個忙，進來看看你。
陳忌眸光立刻變了個色彩，面上沒出息地彆扭起來：“都跟誰學的，一套一套的，土了吧唧。”
周芙又氣又笑，很想直接將這王八蛋掐死。
似是折騰的動作稍稍大了些，陳忌忽地嘶了一聲，倒吸了口氣。
周芙一下停下動作，以為是自己不小心把他弄疼了，忙關切地問道：“怎麼了？撞到哪了嗎？”
陳忌搖搖頭。
周芙想到如今自己可不是一個人，還揣了個這麼大的肚子，又問：“是不是我太沉了，把你坐疼了？”
陳忌唇角忽地勾起弔兒郎當的壞笑：“是坐疼了。”周芙聞言便想從他身上下來，哪成想動着身子，腳尖都還沒有機會搭地，身下便迅速感知到了一股有勁兒的熱意，小姑娘身子當即一僵，睜大眼望向此刻正笑得蔫壞的男人：“陳忌……！”
“還不都怪你，瞎動彈，我已經很努力剋制了，你還碾了幾下。”
周芙：“……”
“我怎麼知道，它……它這麼容易就……那什麼嘛！”小姑娘又氣又羞。
“你難道不知道嗎？”陳忌笑着往身後椅背靠，下巴微揚着，一副痞里痞氣的模樣，任由她坐在自己身上，哪有上市公司老總的正經樣。
“什麼？”
“我這玩意兒對你，那是絕對的忠誠，早就教育過了，一遇上你，就得立刻起立敬禮。”他唇角勾着笑，大手攬在她腰間門，稍稍加重了點力道，“讓你勾我？”
“我哪有！”周芙這會兒百口莫辯，只想立刻從他身上下來，哪裏知道越是折騰，越是弄巧成拙，那禮數周全的小玩意兒態度端正得過分，敬完禮后仍舊昂首挺胸。
陳忌悶悶地笑出聲來，嗓音啞了幾分：“別動了寶貝，消停會兒吧，再動的話，我不介意提早進去和那小啞巴打個招呼。”
周芙：“？？！！”
男人尾音拉着，說起話來拖腔帶調的：“畢竟……我們好像，還沒在辦公室里加過班？”
周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