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Truth of Seven

安井七央又看了泉鏡花一眼。

梳着低低的雙馬尾，綁着清雅的五瓣小白花的發繩，照着紅色的和服，她沒什麼表情，和她對視時眼神也是平平淡淡的——即使是安井七央聽了-777的話大為震撼的現在，她看着安井七央的眼神還是那樣，平平淡淡的。

安井七央原本瞧着小姑娘還挺可愛的，就連跟她說話時都將聲音放得最溫和，還微微笑着。

但是一想到-777的那句應該是男的，她突然感覺有點沒法直視泉鏡花了。

一群文豪兼職異能力者就這麼看着她的眉頭皺了又皺，臉色變了又變，一無所知，愣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但是大家的反應已經平靜了很多。

大概是從見到安井七央開始，事情的發展就一路往着奇怪的方向去，驚訝也驚訝夠了，茫然也茫然夠了，褪去那些情緒，現在靜靜看着她表演就行了。

「恕我冒昧，」安井七央着重停頓了兩秒，因為她知道這句不是客氣話，她接下來的問題可能真的有點冒昧，「小、朋友，你……是女的吧？」

泉鏡花：「？」

中島敦：「？？」

費奧多爾和果戈里：「？」

果戈里很想再探探她的額頭看她發燒了沒有，因為她現在已經不正常到連男女都看不出來了。

「當然是女的啊。」谷崎直美一步跨上前，隔着和服舒適的布料攬着泉鏡花的左肩，右手緊跟着托起一束落在小姑娘右肩的柔順長發，又用指節蹭了蹭她柔軟的臉頰，「這麼順滑的頭髮，這麼可愛的雙馬尾，這麼好看的臉，以及——這麼漂亮的和服，怎麼可能不是女孩子啊？！」

好在作為當事人，泉鏡花沒有為此生氣，還是那樣淡淡道：「嗯。」

「抱歉抱歉，是我失禮了。」安井七央連聲道歉。

然後輪到-777問號了。

-777說，

ts-369說了那麼多，從發現文豪到讓他們自己寫作，連俄羅斯地區都交代好了，愣是沒說過文豪性別會變。

安井七央只能這麼解釋。

-777：

-777道：

「很抱歉，請忘記我剛剛那樣冒失的提問，泉小姐。」

泉鏡花：「……」

她很少被旁人用這般正式又尊敬的語氣和態度稱呼，聽着多少有些彆扭。

她搖了搖頭，輕輕說：「沒關係。」

「那麼接下來……請問這麼美麗的小姐，你的名字是？」

黑長直的少女，眼角的淚痣很別緻，着裝是普通的水手服，如果是走在街上見到她，安井七央應該會認為她是學生。

「谷崎直美。」

安井七央靜靜等着-777的播報。

她聽出了不對勁，

——不會這也應該是個男的吧？？

她不經意地微微瞪大眼睛，又將黑長直的高中生模樣的少女淺淺打量了一番。

應該不會吧。

但是「谷崎」和「直美」。

這個姓氏和這個名字在文學上是有聯繫的。

-777掃了一圈武裝偵探社的成員。

江戶川亂步。

太宰治。

中島敦。

……

……

谷崎直美。

還剩下兩位。

偏暖色調的橙色短髮青年，別著的耳釘在太陽照耀下折射出銀色的光彩。簡單的長袖長褲，紅色的外套系在腰間，裝扮得休閑，大概因為那雙略微無神的眼睛，站在武裝偵探社的人堆里，一眼望過去，莫名顯得頹廢。

銀色中長發的中年男性，皮膚的紋理清晰地闡述着他是武裝偵探社在場人員中最年長的一位。他的着裝和泉鏡花是相近的風格，墨綠色的和服，披着件黑色外套，扣邊鑲着暗金色的紋線，只是站在那，就生出冷靜略透着森然的氣場。也正因為如此，安井七央下意識將他排在了很後面。

-777形成了一條猜測，究竟是否屬實，也很正常就會得到驗證。

它說。

它指的是橙色短髮的青年，因為名為谷崎直美的少女顯然和前面那位更親近一些。

安井七央有些疑惑，她知道-777絕對是有什麼新發現，只是沒說。

但她還是答應道：

因為即使它不說，安井七央接下來也打算問谷崎潤一郎。

「這位先生。」

「谷崎潤一郎。」

那麼多例子擺在前面，谷崎潤一郎聽着她從中島敦問到國木田獨步，再之後是與謝野晶子、泉鏡花，剛剛是谷崎直美，現在輪到他了。

安井七央的眼神掃過來之前，他就知道她想問他什麼，又會問他什麼。

可能就是這樣，「谷崎潤一郎」這個答案在他的腦子裏盤旋了太久，以致於還沒等小姑娘完整念出問題，他下意識就開了口。

谷崎？

同樣的姓氏將安井七央的視線又拽回回到了谷崎直美。

不像是巧合，只看表面，似乎更像是兄妹。

猜測得到驗證，-777緩緩道，

這是什麼意思？

我的女主角跨次元成為真人了？

安井七

央：

-777原話返回：

安井七央毫無感情地感慨了一句：

敷衍的不像話。

我們東亞真是太厲害了呢。

但是對於谷崎潤一郎，她還是發自內心的尊敬的：「很高興見到你，谷崎先生。」

果戈里無聊地打着哈欠，興緻缺缺地瞄了眼黑髮小姑娘，不知道她是在搞什麼鬼。

偏偏她認真的態度又和以前和他拌嘴的狀態截然不同，雖然不知道她在搞什麼鬼，但是憑藉著對安井七央的了解，他知道她不是單純在搞怪——起碼不是以前那樣天上地下扯點有的沒的聽得人一愣一愣的最後來一句哈哈哈哈我開玩笑的尼古萊。

他又仰頭看了看橫濱蔚藍的天空，雲又白又軟，像是棉花糖，他看見了和翅膀色調幾乎和雲融為一體的鳥自由飛過。太陽偏移的角度並不明顯，樹影比起剛剛也沒有明顯的增長或者縮短。

隱隱有風拂過，往他的斗篷里撞，灌了風的斗篷微微鼓起，等風漏完跑了出去，又貼近他的身體。

葉子在晃，有響聲。

隔牆還有鳴笛聲。

但似乎那些響聲都被隔絕開了，它們都不屬於這裏。

果戈里偶然生出錯覺，好像在這塊領地里，安井七央就是中心，她主導着這一切。她所忽視的都會被隔絕在外，而被她注視的人，無一不是不自覺地去配合她、滿足她。

那微妙的錯覺出現的時間很短，很快就逝去了，幾乎是一閃而過。

果戈里回過神來，花了兩秒回顧着剛剛的想法，覺得荒唐，又有幾分可笑。

他想着，便咧開嘴角，從唇間漏出幾分笑意。

右側的目光令銀髮小丑扭頭，果戈里還存着那份笑，眼裏碎着點點光斑，和費奧多爾側眸而來的視線撞到一起。

他的眼睛是金色的，合著揉碎了的陽光格外好看。

反觀費奧多爾，眼睛更像是夜空一般靜謐深邃，夜晚的夜此刻卻奇異地呈着金燦燦的陽光。

果戈里眼角帶笑，歪了歪腦袋，像在舞台上扮演的小丑。

他思索的不多，也不需要思索什麼。

費奧多爾一句話沒說，他們對視了不過兩秒，幾乎在同一時刻，默契地錯開了視線。

眼底又雙雙映出黑髮小姑娘的身影。

最後是武裝偵探社的社長福澤諭吉。

他望過來的眼神也是淡淡的，但是不像是泉鏡花那樣柔和的像是山間細細流淌的清澈泉水，他面無表情，不經意就多了幾分年長者和武者的威壓。

以至於安井七央開口又鄭重又恭敬：「先生，您好。想必您知道我想問什麼，希望您能告訴我的名字，謝謝。」

「…………」男人說，「福澤諭吉。」

-777

同步確認。

「非常感謝您的配合。」安井七央又恭敬地鞠了一躬。

她轉身往旁邊走去，又迴轉身面對眾人。

原先費奧多爾和果戈里是和她站在一側面向一方的，武裝偵探社站在對面，乍一看就十分的立場分明。

但現在，她單獨站在一旁，左手邊是武裝偵探社，右手邊是俄羅斯小夥伴團，站位反倒是有種領導者的姿態。

「各位——費奧多爾、尼古萊，還有武裝偵探社的各位，接下來我要告訴你們宣佈一件事情，也許你們會覺得不可置信，但是請相信，我說的是事實。」

「我雖然作為「書」，但還有另一重身份，也是我真正的身份。」安井七央輕咳了一聲，純粹是想做做樣子，令她看起來更有格調一些，「我其實是文壇的使者。」

眾人：……

「請各位跟着我一起回顧日本近現代的文壇……啊費佳、尼古萊，你們自行回顧你們俄羅斯的文壇就可以了。」

「……」

「從明治時期開始，文壇是否迎來了明顯的衰落，而此衰落傾頹之勢一路延續至今。而各位，據我剛剛的確認，你們都是文學歷史上遺落的璀璨明珠，所以請和我一起——重振文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