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夜幕將至
到了站點,南誠已經等不及打了車,前往沈冬妍家。
望着拉下遮光簾的屬於沈冬妍房間的窗戶,南誠停在了院子外。
雖然是在郊區,但是作為這裏數一數二富商的沈平江,建了一所還算氣派的別墅,距離鎮子上也比較方便,門口就是城市快速路。
這時南誠才注意到太易給自己發了不少消息,之前光顧着趕時間,消息都沒有看。當知道自己可能已經被跟蹤並且監視着,整個人開始警覺起來。
他現在不能明目張胆地環顧四周,只能裝作鎮定地去按沈冬妍家的門鈴。
現在是下午兩點鐘,沈平江應該還在公司裏面,但是卻久久沒有人過來開門。
陳思悅發來消息,通過三點法的方式,推算出沈冬妍的具體位置,她現在應該在鎮子上的xx酒吧里。
儘管南誠現在很着急,但頭腦還是保持着理智的,如果現在就去找沈冬妍,無疑是會把警察一起帶過去,導致沈冬妍的位置暴露。
就在這個緊要關頭,北子時想出來一個好方法。
“嫌疑人去沈平江家了。”
在遠處監視的便衣在對講機里彙報說。
“他去沈平江家做什麼,這兩個人應該沒有交集吧。”
徐輔軍很疑惑,這兩個人相差了二十多歲,根本沒有任何可以想到的聯繫。
“沈平江的妻子六年前去世了,但是他們有一個女兒,在沙旦高級中學二年級讀書,和南誠是同班同學,南誠的父親南正奇以前也是在郊區這裏發展的,和沈平江是同事關係。”
情報組的工作效率很高,迅速就查到結果了。
不過這個時候,南誠過來找沈冬妍倒也令人感覺奇怪。
“嫌疑人打車回去了。”
對講機那頭送來新的報告。
徐輔軍讓負責跟蹤的便衣繼續跟進,接着翻看這兩天的記錄。
沒過多久,便衣又送來新的消息。
“嫌疑人買了一張回去的地鐵票,現在已經在車站等車了。”
伴隨着後續便衣的進一步跟蹤,直到南誠回到家裏都沒有什麼異常。
本來以為是什麼有價值的線索,合著只是大費周章了一番,單純是南誠去看望朋友這一結論。
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自己按照北子時說的,打車去地鐵站坐車的時候,經過一下酒吧,中途下來去公共廁所躲一會兒再出來就行了,剩下的他能找人搞定。
現在他人出來了,根據陳思悅的感應,周圍的便衣數量也變成了0。
當務之急是找到沈冬妍,正當他要接着動身時,陳思悅那邊傳來了不好的消息。
“沈冬妍位置移動了,現在的位置......奇怪了,感應不到了。”
陳思悅再次進行了嘗試,也不知道是哪裏出了問題,一瞬間丟失了對於沈冬妍的感應。
還好記下了最後感應到的位置,她將位置發送給了南誠。
不過目前他們都沒辦法脫身過來幫助南誠,太多人出行去往同一個位置,只會引起警方的懷疑,尋找沈冬妍的任務暫時只能交給南誠來解決了。
最後消失的地點位置在小鎮東南側,這邊靠近沙旦市的天平山,南誠只能尋求保佑,希望沈冬妍沒有去天平山上。
天平山海拔221米,不算很高,但是目前開發程度並不是很足,有不少無人區。
轉眼已經到了下午的五點鐘了,南誠一邊給沈冬妍發著消息,一邊跟路人詢問信息,好在服務站的清潔工剛好留意到了,是有這樣一個女生路過了這裏。
只不過並不是好消息。
沈冬妍去山上了。
“晚上鎮子上有祭典,有興趣的話小夥子可以來看看。”
清潔工大爺已經在收拾東西準備下班了。
之前住在這裏的時候,南誠也有所了解,這座鎮子供奉着一對奇怪的神靈,人們稱它們為玄冥和艾黎,傳說是盤古的兒子和孫女,每年的這一天天黑的時候,鎮子裏的燈會一起熄滅,直到第二天的到來。
想到這裏,現在是9月份,距離天黑只有不到1個小時了,這要是到了天黑的時間,就更加難找沈冬妍了,於是南誠迅速向天平山走過去。
天平山某處。
沈冬妍獨自走在山上的泥路上,也許是因為山裡陰暗,昨天的雨水並沒有完全乾,鞋子上已經沾了不少泥土了。
自從睡醒之後,腦子裏面像是多出來一個聲音。
那個聲音將她指引到這座山上。
彷彿腿腳不是自己在控制了,身體不由自主地動起來,也不知道在去往哪裏。
在她毫無察覺地時候,身體開始產生了異變。本來白皙的皮膚開始發紫,然後長出怪異的甲殼,整個人似乎變成了怪物一樣。
伴隨着最後一縷陽光,泉水表面反射出她的樣貌——和昨晚血泊中的倒影一模一樣。
沈冬妍開始害怕起來了,腦子裏的聲音也越來越大了。
“痛苦的話什麼都不用做哦,交給我來就行了。”
奇怪的女聲正在充盈她的腦袋。
“南誠......”
“好想見你......”
沈冬妍感覺到從所未有的無助感,此時眼前彷彿多出來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隨即失去了意識。
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在哪裏,周圍一篇漆黑。
各種屬於自己的聲音開始圍繞着自己所處的環境。
“我還是我自己嗎?”
“這樣的身體,如同怪物一樣的外貌。”
“他會如何看待我呢,還會愛我嗎?”
“老實說,這樣子還能夠做到去愛自己嗎?”
“今天是,我的生日啊。”
無數回憶在此刻奔湧出來。
7歲那年的生日,是沈冬妍所記得的第一次小鎮祭典,做法事的巫婆當時用紅色的符紙在小沈冬妍的筆尖上輕輕劃過。
“這孩子以後一定會有光明的未來。”
父母兩人聽到巫婆這麼說還挺高興,不好意思地給人塞了紅包。
那是沈冬妍有記憶以來最開心地一天,只有那天的她能夠同時被父母兩人的愛所圍繞着。
祭典上最後的環節便是放煙火,煙火如同爆彈一樣升至高空綻放開來,璀璨的花火在空中盛放,隨即又被漆黑一片的夜空所吞噬。
父母兩人都要去鎮上的單位上班,平時很少回來,那會兒家裏還住着普通的平房,隔壁就是南誠一家,南誠的父母也在同一家單位上班,也許是職位不同,他們兩人倒是每天很早下班回來陪南誠。
南誠可以算是沈冬妍那個時候唯一的玩伴了,經常會在她一個人的時候,來她家一起寫作業陪她玩。
每當南誠的父母下班接南誠走時,沈冬妍總是克制着內心的羨慕與難過。
“哪裏來的光明未來呢?”
在五年級的時候,母親被檢查出了抑鬱症。
因此暑期來臨的時候,沈冬妍決定這個暑假要好好陪在母親身邊。
得了抑鬱症的母親,表面上看不出來一點點異樣,在南誠過來玩的時候,也很熱情地用水果招待着。
只是經常在深夜裏面,隔壁的房間裏面會傳來尖銳的吵架聲。
到了第二天,母親又會像沒事一樣,接着給院子裏面的木槿花澆水。
“阿妍,你知道木槿花的花語是什麼嗎?”
慈愛的母親撫摸着小沈冬妍的頭。
年幼的沈冬妍並不懂這些,只是搖着頭。
“木槿花早上盛開,晚上凋謝,如此往複,每天都會有新的花苞綻放,就像一個痴情的人,不斷給喜歡的人帶來自己美好的一面。”
母親說著說著,將水壺遞給沈冬妍。
“可是這樣不會很累嗎?為了別人強顏歡笑,阿妍只想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沈冬妍用天真的眼神看向自己的母親,而母親只是恬淡地笑着,並沒有再說什麼。
暑期的每一天都過的差不多,母親也給沈冬妍講解着各種花朵,只是沈冬妍留意到,那一株木槿花是最特殊的,孤零零地種植在角落。
噩耗很快就來到了,毫無徵兆地發生着。
母親自殺了。
甚至選擇了在她生日的前一天,選擇了從山上跳下去。
院子裏的木槿花也殘破了一地。
父親選擇了逃避,花在單位的時間也越來越多。
這個生日無疑是黑暗的,看不到任何的光明。
煙火這次如同真正的爆彈,將幼小的沈冬妍破壞的搖搖欲墜。
這樣的夏天就這樣過去了......嗎?
“我會陪在你身邊的,阿妍。”
熟悉的玩伴聲音從後背傳來,小南誠在這個時候抱住了她,這也是沈冬妍第一次對南誠動情。
記憶在此時逐漸模糊,瓦解。
夜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南誠開着手電筒,已經渾然不顧地在山裏尋找着沈冬妍的蹤跡,而此時,危機也在一步一步地靠近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