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不死眼
修女和修士們漸漸發現了這裏的異常。
變成小女孩的伊斯看到修女們的到來，帶着眼淚飛奔着迎了上去。
人群密密麻麻的圍了過來，擁擠的廢墟里只能聽見哭訴與禱告聲。
“噔！”
一把沉重的黑鐵巨劍砸在地上，發出了極大的聲響。
隨之粗獷宏亮的嗓音蓋過人群的喧鬧：
“阿托斯！老子們來救你了！”
人群頓時變得安靜下來，朝着那個大嗓門看去。
一旁的阿托斯暗罵一聲拉上兜帽扶着額頭，似乎是感覺有些丟人。
史鑫好奇的望去。
只見三人緩緩走出了傳送門，帶頭的人雙手放在巨劍劍柄上，看起來三十多歲，黃色短髮和鬍子打理的頗為雜亂粗糙，方正的臉上洋溢着迫不及待的表情，他光着膀子，結實的身體上全是傷疤。
“這人是費萊·布爾克，他是信仰戰爭之神的戰士，腦袋裏缺根筋。”阿托斯在史鑫耳邊小聲解釋道。
史鑫笑了笑問道：“信仰戰爭之神的戰士有什麼不一樣嗎？他們的職業名稱叫什麼？”
“信仰本職業所對應領域的神明，你能將該職業的特性展現到極致，在同級別的對抗中非常具有優勢。比如我作為在陰影中生存的盜賊，信仰黑暗之神成為影侍后我獲得了可以穿梭應用影界的能力。信仰知識女神的古典法師們，他們可以自由學習組合任何學派的法術。”
“至於費萊么……他的神侍名稱叫做無盡士兵。他們的能力很簡單，身體擁有極強的活力和耐性。可以無窮無盡不知疲倦的戰鬥下去，雖然僅有這一種能力，但你應該能明白一個永遠打不倒的敵人有多麼麻煩吧？”
阿托斯最後又毫不留情的補充道：“但是眾所周知，戰爭之神的信徒們現在都不太聰明，能成為戰士這個職業的人也是公認的沒腦子，費萊是完美的典範，完全是個大傻子。”
那費萊似乎是終於找到了阿托斯，人群自動給他讓出道路，他笑呵呵的走了過來。
身後一個看上去二十來歲的紅髮，頭戴尖帽的女生看到了阿托斯腹部的傷口，焦急的推開費萊衝上前。
她穿着彩色的長披肩，衣服上裝點着各色羽毛和小小的寶石屑，打扮的頗為華麗精緻，與一旁的修女對比起來顯得更加年輕時髦，腰上掛着銀質的做工典雅的豎琴和木笛子。
她慢慢的撫摸着阿托斯的肚子溫柔問道：
“沒事吧？阿托斯？我現在就幫你治療，忍住哦。”史鑫看的清清楚楚，她說話時一直在偷偷瞄着阿托斯的臉，她趕忙拿起腰上別著的豎琴，似乎想要演奏。
阿托斯擺開她的手道：“沒關係，不是致命傷，奧本給我做的兩枚戒指里有一枚質量不太好，差點害死我了。但是另一枚卻把我救了，這次就不去找他算賬了。”
“對了，這個人叫奧迪奇，在這次任務里要是沒有他我現在靈魂可能都已經被抽出來變成畸形了。”
那紅髮少女站起仔細端詳史鑫的臉，然後態度變得好了些微笑道：“我叫尤格尼·卡拉曼，謝謝你救了阿托斯。他要是死了，我們都會很難過的。”
“是你會難過的要死吧。”站着的最後面的沉默黑長發男性開口揭穿了她。
她惡狠狠的剮了這人一眼，別過頭再不去看他。
這人身上陰沉的氣質都快濃郁的能用肉眼捕捉到了，他一直低着頭，雜亂的頭髮耷拉下來遮在臉前，
用干啞的聲音道：
“太好了……看樣子你們已經解決了啊……那能回去了嗎？這裏人好多啊……而且我三天沒睡了，小木頭還一直餓着肚子呢，我得回去喂它吃飯……”
阿托斯點頭道：“出了一些狀況，導致我不得不提前和他們交手，具體細節等回到據點再說。這次奧迪奇的表現很亮眼，幹掉了一名接近傳奇的死靈法師和厄運師，我準備把他拉入不死眼以後和我們一起執行任務。”
聽了他的話三人紛紛把目光向史鑫看去，各有想法，有人驚嘆他的能力，有人猜測他的職業與級別。
只有費萊表現得最直接，他大大咧咧道：
“這麼厲害？你把我要打的架搶走了，你要是打不贏我可不同意你加入不死眼。”
“什麼時候需要你同意了……”那陰暗男子又幽幽開口。
史鑫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我也只是輔助而已，還是阿托斯先生厲害一些，三個敵人一個被阿托斯先生幹掉，一個也一直在專註對付阿托斯先生，我只是趁他不注意偷襲得手而已，況且最後一個人還是個瘋子……”
費萊重重的拍打史鑫的後背打斷了他：“別謙虛了，不管怎樣我是一定要和你交手試試的，哈哈哈。”
“那我們先回去吧，回去以後通知豬頭侯爵的士兵過來善後……”陰暗男子急不可耐催促道，看得出來待在這裏讓他非常不舒服。
史鑫還以為只有阿托斯喜歡這麼叫，看起來他們全員都私下以豬代稱那位侯爵僱主。
“嗯，那就先回去吧，團長在據點嗎？”阿托斯點頭拉下兜帽道。
陰暗男子見他同意，拔腿就走頭也不回道：“團長離開過據點嗎？”
其他三人也跟了上去，史鑫走在最後面，新鮮的打量了一下傳送門后穿過了過去。
傳送的感覺頗像前世遊樂場裏的一些項目，史鑫覺得自己被拎在空中來回晃動了一番后扔到了目的地，他正站在一個畫著巨大法陣的光滑奇特材質的平台上。
恍惚了大概幾秒鐘，他捂着頭觀察起了四周。
這裏是一個極大的莊園，建立在山丘之上，一眼竟然望不到盡頭。
小丘頂部能看到一個小型的城堡聳立着。
阿托斯一邊帶路一邊道：“這裏以前是老利雪伯爵的領地，主要是作為他的馬場和酒窖。老利雪伯爵死後，他的兒子蘇瓦松·德·利雪繼承了他的爵位和領地，也就是我們現在的僱主。”
“蘇瓦松侯爵……好繞口，還是叫他肥豬吧，他從小很喜歡聽古今那些傳奇英雄故事，但他自己沒有任何天賦，什麼都不會。於是就花重金請到了團長這位傳奇神侍，然後建立了我們這個組織。
“他很鼓勵我們出去冒險或者執行任務，儘管現在已經沒有冒險團那樣的組織了。他組織了一個吟遊詩人團隊，用來把我們的事迹傳頌出去，幫助我們成就傳奇。當然，他肯定會在故事裏加上自己的名字，把自己虛構成一個勇敢的冒險家貴族，這也是他主要的目的。”阿托斯不屑的撇撇嘴。
史鑫心想：“好傢夥，這時候就有人懂得輿論和包裝了嗎？”
“靠吟遊詩人傳頌事迹來晉陞傳奇？晉陞傳奇的條件和知名度有關嗎？”他一邊想着，一邊看向尤格曼，她的裝扮很明顯就是一名吟遊詩人。
似乎是理解錯了史鑫的意思，她不高興的道：“別把我和那肥豬雇傭的那些二流混為一談，我可是從朗斯教國一路遊歷而來，最正統的吟遊詩人，命運女神的神侍——‘命運歌者’，貴族們想要讓我們占卜一次命運可要花費上百金幣呢。”
“‘光食’之後占卜不是變的不準確了嗎？我尋思你和普通吟遊詩人也沒什麼區別啊……”走在最前面的陰暗男子低沉道。
“貝爾福，你今天話很多啊。”尤格曼加快腳步追上去打了他一下。
“但不論怎樣我都不可能去讚揚那個肥豬的，這是原則。”她仰起頭自豪道。
“既然你們這麼討厭那個利雪侯爵，為什麼還要接受他的雇傭呢？你們可以一起獨立出去啊。”史鑫不解問道。
四人聽了史鑫的話頓時陷入了沉默。
“離開了就沒那麼多錢去賭場玩了。”
“小木頭太能吃了，需要花錢買飼料。”
“四處遊歷總需要錢么，人家需要為之後的生活存一些錢。”
“他給的太多了。”
“歸根到底還是饞人家的錢啊……”史鑫懂了。
就這樣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很快就到了城堡前，一個管家帶領着家僕看見他們快步迎來。
阿托斯悄悄對史鑫解釋：“前面那位是組織的管家，拉塞·休伯，他負責管理這座莊園的大小事務，以及向利雪伯爵彙報，不要在他面前說伯爵的壞話。他旁邊的是托魯·伍德曼，叫他老托魯就好。他平常照顧我們的生活起居，是自己人。”
隨後他又高聲道：“奧迪奇，接下來我們得開個會，我去說明一下情況，一邊展開後續對平民的安頓，因為你還不是我們的一員，就請你先讓老托魯帶你去找個房間休息。”
“我也會和團長說一下你加入的事情，等明天你睡醒了就有結果了。”
史鑫點頭，隨後他們便分開，他被安置到了一間客房裏。
兩天兩夜沒睡再加上戰鬥讓他一直處於緊繃狀態，現在終於能夠放鬆后疲憊感已經快抑制不住了，他沾到床便沉沉睡去。
……
“你是說他是一個可以不需要吟唱便能夠施展神術的織暗者，而且那個死靈法師看到他的靈魂后就直接發瘋了？”沒有窗戶的房間內一人坐在黑暗中用疲憊麻木的聲音確認道。
阿托斯就站在他的對面：“對，都是我親眼看到的。而且他可以在影界裏自由活動，我有幾種猜想，但現在還不能下定論。”
那人思考了很久開口道：“你做的很好，不管他到底是什麼，安置到這裏對這座城市來說是最好的決策了。”
“既然他對於人類暫時沒有表現出惡意，那就讓他在這裏待着吧，我們也能更好地確定他的身份，走吧，該開會了。”他起身推開了房門道。
“可是，如果他真是那種存在，那就是在拿我們團員的生命做……”
“我會提醒其他人和他相處注意分寸的。”那人回頭打斷道。
“祂是神靈也好，魔神也罷，有我在呢。”
“我一直期待着能和那種級別的存在交手。”
走廊窗戶傳來的光灑照亮了他銀白的頭髮。
他那污濁深邃的眼睛裏彷彿燃着一團熊熊的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