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章:天空和牧鋒
“鋒哥還沒醒呢?”
廖勇從走廊那邊走到牧鋒屋外對着夏繪心說著。
夏繪心一搖頭:“沒呢,牧先生不是說了嗎,他這次得睡個一兩天。”
廖勇一趴們,聽了一會見裏邊一點動靜都沒有瞪大眼睛說道:“我說,這都兩天了,鋒哥不會真的出事了吧?”
夏繪心一巴掌打在廖勇的頭上:“說什麼呢?能不能說點好話?”
“咳咳。”
夏繪心和廖勇一回頭,看見天空不知什麼時候走了過來,兩人一下子站好:“老大!”
天空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輕聲說道:“鋒哥以前有舊傷,這次真得讓他好好休息一下。”
兩人點點頭不說話了,天空剛想再說什麼,門開了。
牧鋒揉着眼睛,一頭白髮亂做一遭,本來他稜角分明的臉,顯得十分疲憊。
一雙大眼睛現在可能是沒睡醒一般小了一圈,牧鋒打了個哈欠看着天空三人:“都在這幹嘛?聽別人睡覺心情好?”
廖勇一咧嘴:“鋒哥,你醒了,再不您再睡一會?”
牧鋒一擺手:“不用了,睡得差不多了。”
天空接過話來:“正好你醒了,趕緊收拾收拾,等你喝酒呢。”
牧鋒摸了摸自己亂糟糟的頭髮輕聲說道:“是有點餓了,等我收拾收拾。”
還是牧鋒那天來的那個酒吧包廂,牧鋒一手端着酒杯,另一隻手拿起一整隻燒雞啃着。
見廖勇和夏繪心在旁邊站着,牧鋒嗚咽的說著:“你倆也坐着吧,站着幹嘛?”
夏繪心和廖勇對視一眼,答應了一聲坐了下來,天空端起酒杯:“來來來,干一杯。”
沒到兩分鐘,牧鋒就把整隻燒雞吃了個乾淨,剩下幾根骨頭被他往桌子上一扔,給廖勇都看餓了。
天空一邊倒酒一邊說道:“這次辛苦了,幸虧鋒哥你來了,要不然這次麻煩可真的大了。”
牧鋒打了個飽隔說道:“我睡幾天了。”
夏繪心回道:“牧先生您睡了兩天兩宿了。”
牧鋒點了點頭,天空說道:“舊傷牽出來了?”
牧鋒一撇嘴:“我也沒想到一下子出來三條天災啊,但是情況還好,舊傷也沒嚴重。”
廖勇這人心直口快,脫口而出:“鋒哥,老大說你是因為舊傷壓境界了,你以前沒受傷的時候什麼境界啊?”
牧鋒想了想說道:“大概天災境巔峰吧,也沒啥巔峰不巔峰的,就那樣。”
廖勇瞪大了眼睛:“哇,鋒哥你這麼強啊?”
天空反而一笑:“你懂個屁,我六年前退役的時候,鋒哥就進入天災境了。”
這倒是沒說謊,作為當年駐守北境的獵人團一隊隊長,牧鋒的戰鬥力在團里是第一級隊的。
天空話又轉回來:“說實話鋒哥,我也沒想到你們後來會遇見那種事,也沒想到你們會被異獸軍團滅了。”
牧鋒點了點頭:“確實,誰又能想到呢,號稱聯邦第一戰鬥力的獵人團被人家給一窩端了,真是好笑。”
天空連趕了五杯酒,眼神流露出說不出來的憂傷:“鋒哥,我有時候就在想,如果我當時沒犯那個錯誤,我是不是也能和兄弟們一起拼搏。”
牧鋒微微一笑:“沒有如果啊,這麼多年了,你叫我一聲大哥,我就和你說一句,天空,忘了吧,她犧牲不是你的責任,況且你現在挺好,你當時要沒走,說不定你也死在那了。”
天空雙目充血:“鋒哥!我寧願和弟兄們一起戰死,
你太小瞧我了!”
牧鋒抬起頭眼神里是無盡的無奈和不甘,他攥起了拳頭:“有什麼用呢?”
他聲音突然抬高,彷彿有很多委屈無法傾訴一樣:“都死了,都他媽的死了!對,我們當時很風光,拿的榮譽數都數不回來,保護聯邦的領地不被異獸侵犯,保家衛國,可你知道嗎,我總做夢,我總能聽到兄弟們痛苦的哀嚎聲!”
牧鋒想起來,大團長是最愛喝酒的,也最愛拉着牧鋒喝,倆人能從今天太陽落山前,喝到第二天太陽升起來。
只不過苦了自己還得去巡邏,大團長卻能睡到下午醒。
他又想起來,二隊的那幫小子總和自己隊比,說他們打架比我們厲害。
都不用自己反駁,自己的隊員上去擼袖子就要和人家比試比試,結果到最後,勸架的是自己和二隊隊長。
他又想起來,上邊下任務的時候,手底下的隊員為了爭任務差點打起來:“鋒哥,讓我去!老巴這小子能耐不夠!我去保證給你完美完成!”
……
牧鋒越來越激動,他站了起來繼續說:“小玉犧牲只是個意外,你不用報仇,可我呢?我總得去找那個畜生去報仇,要不然我怎麼對得起團長?怎麼對得起兄弟們?”
說完這些,牧鋒冷靜了下來,他輕嘆一口氣坐下輕聲說道:“天空,你是團里第一個叫我鋒哥的,所以我不想聽到你再說什麼自責的話,來吧,喝酒吧,你今天不就是找我來喝酒的嗎?”
見牧鋒端起酒杯,天空彷彿像明白了什麼,端起酒杯站了起來:“鋒哥,六年前,我叫徐天龍,現在我只叫天空,但是當時你是團里第一個照顧我的,第一個願意陪我出任務的,我永遠感激你,我永遠叫你一聲哥。”
天空想起來小玉倒在自己懷裏的時候,他慌極了,而小玉卻笑了。
小玉說:“天龍,對不起,我不能嫁給你了。”
天空那天哭了好久,他長這麼大,從來沒哭過,可他哭着把小玉的屍體交給了收屍隊。
他流着淚把那頭長翅膀的白老虎殺死,那老虎是受過傷的,要是自己不和戰友打賭解開了鏈子,那白虎不會跑到小玉身邊劫持她。
小玉也不會被那個畜生殺了。
天空不願意想了。
……
酒杯往前一伸:“小玉是我這輩子最愧對的人,但是大哥,我聽你的,我一定會走出來的,這杯酒,我敬你!”
牧鋒笑了,兩杯相碰,這是他這幾天喝的最好的飲料,解乏,也解心。
廖勇和夏繪心也沒見過自己家老大有過這個樣子,但他倆並沒出聲,誰都有無法忘懷的過去,誰都有不願意忘卻的回憶。
廖勇想起當年在外邊給別人打仗,那時候能收到很多傭金,他總和戰友去鬼混,和兄弟們一起找妞快活,和兄弟們在酒吧里一待就是一晚。
但是,他也體會過失去戰友的滋味,身邊的兄弟總是時不時的少了幾個,過一階段,又有新的兄弟進來。
可快活是有限制的,人死了就是真的死了,一般人很少能體會的得到和你平時打鬧的兄弟突然間不能對你開口說話了的那種滋味。
那時候,曾經和自己最好的老張出了酒吧就說:“今天的妞真正點,奶奶的,下次來還點他。”
廖勇還嘲笑他,說他下次都不一定有命來了。
可是,老張真的沒來過,他死在廖勇的身邊,臨死前和廖勇囑咐:“回去的時候,幫我給我老媽帶個話,兒子不孝,不能給她老送終了。”
廖勇連哭的機會都沒有,他還得端起槍往前沖,身邊一個接一個的戰友倒下,廖勇有多想自己也死了。
不行,他死了,沒人帶兄弟們回家了,沒人給他們的父母帶話了。
他也不願意死,他想起來家裏的老頭子小時候總拿皮帶往自己身上抽,還吼:“你個不爭氣的東西,你這樣的,上戰場都是挨槍子的你知道嗎?”
廖勇不願意想了,現在他把兄弟們的話都帶到了,他自己現在混的也很好,回去給父親上墳的時候還能在墳前說幾句話,挺好的。
夏繪心默默地滴了一滴淚,小時候,她是家裏的小女兒,自己比不上大姐和哥哥在家裏的地位,媽媽和爸爸總把好吃的給哥哥姐姐先吃。
爸爸說,哥哥以後有出息,能幫他打理公司;姐姐長得漂亮,以後能當大明星。
爸爸還說,自己從小就體弱多病,天生就沒出息。
媽媽說,自己要多和哥哥姐姐學習,生病難受了要知道堅強,不要總哭着讓別人照顧她。
姑姑疼自己,問爸爸媽媽為什麼有了小女兒卻不疼她,爸爸媽媽回答,哥哥姐姐能滿足他倆的願望了,小女兒不需要再培養了。
在記憶中,媽媽爸爸從來沒接自己放學過,姐姐對自己好,生病的時候總來抱自己,還會安慰自己:“小繪心不哭,姐姐抱着你睡。”
其實夏繪心不怨父母,雖然她沒有得到偏心,卻也沒得到冷眼,正常的生活着挺好。
可是那天,爸爸媽媽和姐姐都死在了那場車禍中,她才哭的最厲害。
後來,哥哥瞧不起自己,還攆自己走,十一歲的她去了姑姑家住。
……
夏繪心不願意回憶了,她笑了,舉起酒杯輕聲說著:“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