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初生犢，不怕虎
湘雲樓，東廂房。
“公子，請看。”
鄭松將連夜趕製的書表遞了過去，心中有些忐忑，他也是臨出門才知道自己的車夫竟是個細作，更是在昨晚救走了那兩個漏網之魚。
幸好杜子麟傳信說對方還沒有逃出去，要不然自己必然會受到滅頂之災。
看完書表的曾一鵠眉頭微皺，他對那個車夫的事情毫不關心，他在意的是這場策劃良久的好戲究竟什麼時候上演。
“北邊我會去告知，讓他們加快速度。南邊的話，要說人家沒有察覺顯然是不可能的，做好提前的準備，我們要師出有名。”
鄭松點了點頭，只敢低頭應諾着。
“杜子麟那裏，我就不去了，你轉告他，上國的聖詔不日將會抵達隨都，關於世子案的相關人員一定要準備好。”
曾一鵠將書表還給鄭松，而後拂了拂手，窗外初升的太陽照在他的臉上，油光熠熠。
鄭松離開的時候，看到門口憑欄飲酒的白荷，心中暗自感嘆：名花已有主。
白荷對着鄭松微微施禮，眼中已有了醉意，但見一夥計過來攙着微醺的她向另一個方向去了。
曾一鵠從東廂房出來的時候，聽到這般彙報，突然有些興緻缺缺，醉了的白荷他見過，雖然桃紅滿面，卻少了靈動。
於是他作了一些吩咐后，便帶人離開了湘雲樓。
與此同時，任飛攙着白荷到了她的廂房，將其安置在榻上，許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以往豪飲的白荷今日卻醉得不醒。
任飛嘆息一聲，便摸窗離開了。
等他走後，白荷悠悠睜眼，盯着窗子一言不發。
不多時，密室內。
任飛向秦望舒報告着情況，柳小六在聽到顏百草死了的時候，不由得鼻頭一酸，心中猶如旋渦在攪動。
從清風寨之後，柳小六見識了太多的陰謀，那種被權利與野心包裹着的東西，實在令他難以接受。
這一刻，他已經明白，做一個小人物只會被玩弄鼓掌，如那螻蟻般彈指即滅。
而在他的認知中，自己的東西是絕不允許別人隨意染指，更何況自己的命。
一旁的秦望舒沒有注意到柳小六的變化，依舊思索着任飛帶來的消息。
“曾一鵠，鄭夷虎，隨國國君的二子，化名在這裏開青樓······”
念及此處，秦望舒立馬想到安排白荷的父親，定然早就知曉了他的身份。
鄭夷虎的出現讓她看到了一點可能，若是挾制了他，對方必然投鼠忌器，那剩下的路久好走多了。
即便達不到這樣的效果，相信有鄭夷虎在手，堅持到兄長的到來也是可行的。
任飛自秦望舒眼中猜到了她的想法，這讓他有些擔心白荷，因為要想挾制鄭夷虎，那最好的誘餌便是白荷了。
“曾一···鄭夷虎身邊定然有護衛在，一旦動手，若是不能一擊成功，那將會身陷重圍，再無可藏身之地。”
這些問題秦望舒自然知道，但讓她就在此處坐等，顯然她做不到。
行軍打仗之時，戰場上的每一點變化都可能成為致命的箭矢，如今亦然，若是死等不變通，離死不遠。
“還記得我們是怎麼昏迷在百草堂的么？”柳小六突然開口。
“你是說迷藥？”秦望舒怎會忘記：“可我們沒有。”
“有。”柳小六拿出顏百草的手記以及百草集。
任飛不知道柳小六是否精通藥理，
於是說道：“普通的迷藥、迷煙根本不可能成功，鄭夷虎也對藥理有所研究，況且他幾乎不在外用食夜宿，而他青陽的府邸所知的人沒有幾個。”
“迷藥是否能成得試過才知道，顏百草這三個字應該足夠了。”
“但你不是他。”任飛依舊保持着懷疑。
“讓他試試。”秦望舒說道。
既然事情已經定了，那麼收集藥材的事情就落到了白荷的頭上。
於是任飛不情願地叫醒了裝睡的白荷。
白荷在聽聞整個計劃的時候，也是抱着懷疑的，雖然她確實有機會實現它，一想到那此處，她的臉色變得更加冷漠。
……
靈草門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給湘雲樓送一批特殊的藥草，是為那些姑娘準備的，在杜子麟的吩咐下從未收取過報酬。
而原本應該在前幾日就送來的藥草，由於青陽城內的一些動靜而耽擱了，時至今日也沒有送來。
白荷自然了解其因何被耽擱，不過如今看來也算半個好消息了。
她叫來夥計，詢問了一下藥草的情況，得知庫房沒有多少存貨時，順帶一提靈草門的遲慢。
而後她於庫房查看后，-重新寫了一份，在其中加了一些尋常的滋補，以及柳小六需要的東西。
她再次喚來夥計命他到最近的靈草門鋪子去提葯，還說若是有人為難就讓對方去問杜子麟。
此間事情安排妥當，白荷開始準備廂房，鄭夷虎的喜好她很是了解，但依舊忙碌了一個時辰才算滿意。
她來到窗前，一把推開，活動了一下身子，拉過來一把椅子坐下。
突然白荷輕輕一笑，似乎想起了什麼高興的事兒，臉上猶如春光般燦爛，她言語輕鬆，沒有了之前的嚴肅。
“你這麼喜歡攀窗，上輩子應該是個麻雀兒。”
任飛也不再躲藏，翻身進了屋，靠在窗口，欲言又止。
二人就這般沉默着，她看着窗外，他看着她。
直至敲門聲響起，夥計說藥草已經到了，白荷才緩緩起身。
柳小六順利得到了藥草，照顏百草的手記如法炮製着，但是還需要一個人來品嘗一下。
日上三桿時，湘雲樓內那些昨日宿醉的客人大多醒了，而某個房內的客人似乎又醉了。
原本他已經醒轉，一邊揉着頭一邊鼓搗着衣裳準備離開，卻見桌上放着一碗湯藥，壓着的紙條寫着：
“官人昨夜好生厲害，這是奴家為您準備的醒酒湯，不過奴家也是第一次熬制，不知道有沒有效果。”
湯藥入口微苦，但回味甘甜，一碗熱湯下肚，讓他整個人舒暢了許多。
就在他準備提筆寫下風流佳話之時，只覺眼有千斤重，而後便趴在桌子上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