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改變

大碗的是山珍海味，小碗的是開胃小菜。

開胃小菜是給人在大病初癒或者傷愈后，食之無味。

有了胃口自然方便進補。

大碗、小碗被下人們端上氿柒房內的桌上。

坐在桌旁的氿柒，和站在她身後的姚梨看得目瞪口呆。

上的是雞鴨魚肉蝦，過年才有的豐盛。

下人們退下，德鴻途來了，他坐到氿柒的對面。

氿柒和姚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了，德鴻途這葫蘆里到底買的是什麼葯，兩人猜不透。

德鴻途道：“這些菜是我特意命廚房為你準備的，中...反正你需要補補。”

氿柒和姚梨都懷疑自己聽錯了，那個大婚之日丟下新娘跑去喝花酒的新郎竟然也會特意來關心新娘，難道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

德鴻途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魚肉送入口中，再夾了一塊牛肉送入口中，接着桌上的菜肴都被他嘗了一口。

他道：“真不虧是我大娘請的廚師，好手藝。怪不得我娘常說她這是用美食留住我爹不出去亂吃的招數。”

德鴻途夾了一口魚肉放入氿柒的碗中，再道：“吃魚，對皮膚好。”

氿柒看向德鴻途，皺眉。她覺得昨夜明明睡得很好，怎麼今日還會出現幻覺，要不撞牆試一試看自己能不能清醒過來。

德鴻途瞧見氿柒困擾的表情，突然意識自己說錯話。

他解釋：“不是說你的手粗糙，是...那...那個...你皮膚很細嫩，多吃魚能保持。”

氿柒的眉頭皺的更緊了，疑惑事情逐漸真實時期，有點讓人不安，或者說恐怖。

德鴻途發現氿柒的表情越來越不好，急忙賞了自己一個耳光，改口：“你天生麗質，閉月羞花，清水出芙蓉...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但你放心，這些菜里沒毒。”

德鴻途掐了掐自己的臉蛋，再道：“你看我氣色紅潤，絕對沒有毒。”

“毒？你剛剛是在試毒？”氿柒回想昨日的事來，那時她以為德鴻途只是隨便安慰她，沒想到是來真的。

她提起筷子，卻下不了筷。不着調的人突然着調，害怕多過不適應。

德鴻途催促：“快吃啊，從昨日開始你就沒吃多少東西，應該餓壞了。”

“德鴻途？”姚梨表情寫滿不可思議。她靠近觀察德鴻途，看了德鴻途腦袋，再看看他的身體，最好看看他的眼睛。

沒有受傷把他傷傻了，也沒有中邪，還了別人的七魂六魄。

姚梨瞪圓眼，驚呼：“姐，真的是德鴻途少爺。好怕怕。”

德鴻途撇了撇嘴，不回應姚梨，他判斷只有不回應姚梨才是對自己最好的選擇。

姚梨再道：“還是說...”

德鴻途停下手中為氿柒夾鴨肉的動作，慢慢看向姚梨。

姚梨繼續：“毒是你下的，現在來事後裝好人，掩蓋你的嫌疑。”

德鴻途翻了一個白眼，果然姚梨對他沒有好話。他乾脆假裝聽不見，夾了鴨肉給氿柒，這16歲的丫頭嘴巴比久經沙場的商鋪老闆娘還厲害，必須忍着。

他道：“我特意讓廚師用上好的枸杞和當歸熬爛鴨肉，等會兒我給你盛湯。”

姚梨挑眉，德鴻途不理人這種矇混過關的小計量對她不管用，她燃起乘勝追擊的決心。

她道：“姐夫這兩日不去青樓見你心愛的姑娘了嗎？”

德鴻途的筷子掉落在地。

姚梨開始爽起，再道：“不去青樓，心裏不會癢的難受嗎？”

德鴻途深深吸了一口氣，告誡自己不準和小孩子一般見識。他繼續假裝若無其事，撿起筷子準備夾蝦給氿柒。

姚梨：“筷子掉到地上不臟嗎？臟筷子碰了菜，我姐怎麼吃？慢着，這毒難道下在地上，掉筷子是為了讓筷子粘上毒，間接的...”

姚梨捂住嘴，再道：“好可怕。”

德鴻途定格住，他夾也不是，弄髒了菜，氿柒怎麼吃，不夾也不是，那就破了他假裝若無其事來無視姚梨的招數。

氿柒看出了德鴻途的神情里的僵硬，她拉了拉姚梨的袖子，道：“別這樣。”

姚梨嘟了嘟自己的小嘴，撇了一眼德鴻途，道：“我去拿一雙乾淨筷子來。”

姚梨這頭出房，那頭德鴻途就如剛剛在砍頭台下來一樣——九死一生。

12.他吐出胸口內集起來的尷尬，姚梨這小丫頭簡直是自己的剋星，句句都能集中他的理虧。

氿柒夾了蝦，剝了殼，放入德鴻途碗中，她道：“謝謝，多虧你，我安心不少，不用擔心有人下毒。姚梨從小被家裏人寵着，說起話來從來不在意別人感受，你別介意。”

德鴻途傻傻得笑了笑，他用他那臟筷子把蝦送入自己口中。

他確實喜歡去青樓，不喜歡待在家裏，家裏有德鴻運這個兄長在，他爹不需要他，或者他顯得多餘，礙他爹的眼，這他都能從他爹的表情和對他的眼神里開得出來。

青樓里的姑娘倒是很需要他的到來，他可是有錢的公子哥。

而德鴻途知道姑娘們是虛情假意，但就算也能滿足他的需要被需要的感情。

氿柒的話，讓德鴻途知道自己被真的需要。

還有他想要看着氿柒漸漸康復一事上找到寬恕。

接下來，德鴻途連着5日來為氿柒試毒，從前是三日不去的青樓，心裏空虛額難受，現在卻忘了這回事。

誰都看得出德鴻途在試毒這事上樂在其中。

德鴻途本來因長期留念夜裏的青樓，給人的感覺是白日渾渾噩噩、不記事，夜才是他的白天。

這幾日倒是白天專註為氿柒食療，夜裏睡得早，他日夜顛倒的倦容都很緩和了不少。

德府上下都驚訝德鴻途的改變。

德逸人和田荃娘覺得這媳婦娶對了，偶爾他們也會有不合時宜的想法，氿柒的中毒並不是全是壞事。

特此，田荃娘還塞了一些錢給德鴻途，讓他給氿柒買一些首飾給氿柒。

氿柒嫁來時，並沒有帶多少首飾，她想讓德鴻途送一兩件，來增進他們夫妻之間的感情，但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機會。

田荃娘告訴德鴻途，這些錢里絕大部分是德逸人讓她轉交的。

但沒有人知道，這些日子裏最令他開心，甚至說讓他有了想要改變渾渾噩噩生活的動力的是他爹，

也許別人看不出來，但他絕對分辨的出他爹每每看見他照顧氿柒時，表情和之前不同。

欣慰，德鴻途從沒有在自己爹看着自己的眼神里讀出這種感情。

德鴻途知道自己做什麼都不能滿足他爹的要求，只有照顧氿柒這事上得到他爹的認同。

而中毒這事，德逸人沒打算讓它不清不楚的結束了，他讓管家花了一些錢找人問問最近有誰買過毒藥——砒霜。

那日，德逸人讓大夫把燕窩帶回去，查查看裏頭到底被人下了什麼毒。結果是砒霜，他幸虧氿柒只是淺淺的食了一口，不然結果不堪設想。

他可不想失去這個寶貝。

德逸人讓管家去城裏有賣砒霜的店問問，結果沒有查到德府內的人去購買砒霜，而是另一個看上去想不到，但是是最適合的人。

德逸人叫來管家到他的書房，確保不會隔牆有耳後，他道：“你想辦法讓阿傾親口承認，毒是她下的。一定要她當著所有人的面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