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69章

第69章 第69章

“不生氣?”商俞問。

孟朝茉頭搖成撥浪鼓。

今早想通早就不氣了,勞煩商俞抽空從對面親自來一趟主動解釋,於是拊手心擲豪言:“來都來了,正巧請你當我男伴明天去參加婚禮。”

商俞承認此言此語他玻璃心了,淡淡回絕:“沒興趣。”

臨走到辦公室門口回想起電梯間離開的那位,復又回頭,“幾點?”

“下午六點整。”

當晚孟朝茉把聞翹要結婚這事在飯桌上說了說,無一不引起驚詫。商躍也想發表感言,但他怕商俞還跟他算白天帳,於是只能捧着個碗埋頭狂扒飯。

李園清招手讓袁楣拿來楊家父輩白天送來的還沒拆的請柬,拿遠眯眼一看,“新娘聞翹…果然是那姑娘。”

穆芝英說:“楊騁和朝茉同歲吧,那算起來,聞翹還比楊騁大三歲呢,姐弟戀。”

女大三抱金磚嘛,咱家也有對兒姐弟戀。

商躍豎起雙耳在心裏附言。

“聞翹當初剛到聞家,那麼丁點兒大的小丫頭,怯生生的,現在都要結婚了,聞隱那邊還沒聲沒息的,唉,也都老大不小了。”李園清不由操心她外甥的終身大事。

穆芝英安慰:“聞隱他可能有女朋友呢,只是可能不愛往長輩面前帶嘛。”

商躍終於忍不住發言:“不可能。”

瞅了眼商俞如常的神色,才定定心繼續說:“我今天還在見他在瑞西大廈後邊那條街的清吧一個人喝悶酒呢。那種狀態就算有女朋友,呵!也是被甩咯。”

聽完穆芝英的話剛有所安慰的李園清被不孝子商躍拉回現實,她借題發揮:“你又出去鬼混,大把年紀也不怕把腰閃了。”

“我可是南舟市小蛟龍,人老心不老,帥氣不減當年,再說了,清吧怎麼能算是鬼混呢。”他含含糊糊埋頭嘀咕,讓人聽得見又聽不清楚。

“嘀咕什麼呢!”李園清本身有點耳背。

“他說他是人老心不老的南舟小蛟龍,清吧不算鬼混。”向來在老宅飯桌充當背景板的商俞竟主動開腔,吐字清晰、清清泠泠。

被李園清拿拐杖抽得張牙舞爪跳腳的商躍在想,商俞絕對是在報張枝那事的一箭之仇,這麼維護那女人,剛復婚就沾外頭葷腥,看來兒媳婦朝茉有苦頭吃了。

“咔嚓”。

南舟小蛟龍在老媽棍棒下成功閃了腰。

-

次日孟朝茉夫妻倆作為商家代表參加婚宴,她去化妝間看過新娘子,婚紗將人襯成今日獨一無二的公主,見聞翹嬌怯下藏着的喜悅真真切切,她才放下心。

“朝茉,你看我是帶這個頭紗好看,還是那個花邊的?”

“都好看。”是真的都好看,有幸福加成的新娘子怎麼都好看。

聞翹低眉含笑,“你怎麼跟他一樣,說了等於白說。”

話題里的男主人公此時在敲化妝間的門,被聞翹的閨蜜反身貼門擋在外,“新娘子還在換衣服補妝呢,不能進來。”

“我給她拿了塊小蛋糕墊墊,為了穿禮服好看她減肥減的昨晚也不吃東西,現在肯定餓暈了。”是門外楊騁的聲音。

“那東西放門口,人不許進。”閨蜜退步說。

聞翹原先是有點豐腴的,現在細細看確實纖瘦不少,十分漂亮。孟朝茉在旁邊聽了他們的話捂嘴偷笑。

喜宴快要開始她才出去。

商聞兩家竟安排在一桌,孟朝茉剛靠近就覺得氛圍不對勁,起因在她聽到楊騁說了句“聞翹我會照顧好,往後就用不着您費心了”。

這話是對聞隱說的。商俞在側,手背抵着下頜,眉眼鬆散地正看戲。

而聞隱則是調侃又不失威懾的語氣:“記住你今天說過的話。”

商俞第一個注意到往這邊走過去的孟朝茉,朝她伸手,“朝朝。”握到后習慣性捏了下,孟朝茉也就順其自然坐在他身側座位。

兩道目光同時落下移開。

楊騁先說:“我先失陪了。”

再後來雙方戒指交換結束之際,楊父楊母來了這桌,說想邀請遠商董事長發言說幾句賀詞。

其實這場婚禮還是難免帶有商業性質,楊家是生意人,商界眾多精英到場,還有媒體拍攝,尤其是遠商董事長的參與足夠他們好好營銷一番了。

商俞婉拒了對方邀請,“祝福已經給到新人,就不大肆宣揚了。”

楊父點頭道好,“也對也對,心意最重要。”

人走後,商俞執筷夾了塊紫蘇豆腐煎給孟朝茉。

他席間只碰了這道有記憶的菜,覺得味道不錯,卻是孟朝茉味蕾大忌,被她皺眉以“討厭紫蘇的味道”拒絕動筷。

聞隱在對面的勾唇笑引起商俞不悅,因為紫蘇豆腐煎做起來很簡單,其實最早就是初學做菜的聞隱做給他嘗的。當然,賣相跟眼前的沒法比。

他擱下筷子也不吃了。

早就對這麼個座位安排不滿意,尤其期間對着聞隱那張臉更是糟心。

不過瞥眼見新人正往這邊要來敬酒,商俞懶散往後一靠,看戲的心情稍微好轉。

一番祝福蜜語說得聞翹不好意思,秀禾服襯得雪膚泛紅。孟朝茉看在眼裏,心想這才是婚禮儀式的意義。

昨夜商俞還問“難道你真的一點兒也不願意再辦一場婚禮”,被她以“你差那點兒份子錢”堵得死死。

商俞反呲她就是氛圍感的閻王爺、浪漫的易過敏體、人家老婆上個廁所都比她有儀式感。

她的儀式感和嬌羞都耗盡在第一場婚禮了,再辦一場她能老練到和賓客嘮嗑,她才不要。

倆人又在黑暗裏鬥嘴一氣。

最後被孟朝茉一句“我不攔着你三婚”直接送入死寂。

不過這並不妨礙次日商俞腆顏在婚宴席間對她又是整理外套、又是夾菜的,甚至在新人敬酒時還俯首低聲湊她耳邊說:

“上次你沒選秀禾服吧,這回可以——”

孟朝茉油鹽不進,徑直打斷:“商俞,你是想給你自己補辦婚禮吧?”

畢竟他上一場婚禮好似漫不經心、遊離在外。況且,秀禾服她在等婚車時分明穿過的。

這話頓令商俞抿唇不語。

孟朝茉同樣。她本意去洗手間躲清凈,不期然在樓道口聽到兩道熟悉的聲音。

“…敬他酒的時候灑了半杯。聞翹,你怎麼就忘不了他啊?”楊騁的質問,抑着低怒。

“我沒有。”聞翹語調微弱。

緊接着宛若纖薄背骨抵牆的聲響,伴隨衣料相纏的窸窣。樓道虛掩的門后,聞翹似乎輕輕叮嚀了一下。

孟朝茉輕手輕腳忙逃離現場,坐回位子時一顆心還砰跳紊亂,她做賊似的樣子引起商俞注意,本能想問發生什麼事,張張嘴復又抿回線。

對面的聞隱看在眼底並未多言。

一對新人再出現在賓客視野中是十分鐘后,孟朝茉能看出聞翹微紅濕漉的眼尾、以及補過的唇釉。

她有種這對也要糾纏一生的預感。

婚禮結束后已然涼風貫夜,毫無章法地吹得人攏緊單薄的外套,孟朝茉她自從小月子過後身體雖然大補調理,但再也復原不到以往自帶體熱的囂張時候。

所以她把商俞的外套也披身上,商俞只穿件素白襯衣,被風掀得貼緊勻稱□□,隱隱可見姣好身形。

孟朝茉收回目光,臉縮在寬大風衣下,責怪他因昨晚鬥嘴的事兒鬧脾氣故意來得遲,結果只能把車停那麼遠。

商俞把她拉到一顆繁茂的雪松后,是處避風口。

“我把車開過來。”

孟朝茉點點頭。

先等來的是張枝,她開着輛老舊的皮卡,把酒店綠植前的兩尊小石獅子象給移在旁邊,才能停在這裏邊的,把車開走時特意停下沖她努嘴:“別說是我挪開的哦。”

孟朝茉抬眼看了眼側上方的門楣,“那有監控。”

於是愛惜羽毛的張枝認命下車,把兩尊石獅子象給艱難搬回原位,末了拍拍手不忘吐槽這破酒店虛頭巴腦的設計,車位倒沒幾個。

很難想像張枝私下形象是這麼恣意不羈,孟朝茉突然就聯想到商俞所說的“她脾氣不大好”。

張枝按按她的肩,“你是商俞老婆吧,比他要厚道。”

孟朝茉:……

張枝:“他人呢?在婚宴還看見他了。”

孟朝茉:“取車去了。”

張枝掃見她身上披着的不符身的男人外套,也就明白似的頷首,環視四周環境,“那我走了,你一個人不怕吧。”

孟朝茉心說當然,她可是孤身走過墓地的唯物主義者,就是瞧着張枝探看四周的眼神怎麼有點毛毛的感覺。她不禁覺得張枝可能是怕的,眼下這片燈已經半滅,環境偏暗,怪不得連石獅子也不想挪回原位就急着離開。

“嗯,再見。”孟朝茉點頭。

說走卻走不成,張枝的車猝不及防熄火,像行將就木的人最後粗咳兩聲就湮滅動靜,任憑張枝怎麼擰鑰匙啟動掛擋重來也白費力氣。

好在商俞的車駛來停在這邊,車燈驅走原本黑壓壓的視野。張枝抓住希望似的要麻溜爬上車,被商俞無情擋下。

“我要不是給你打工加班趕實驗,就不會晚到,不晚到就不會把車停在這個不算車位的地方,不停在這就不會折騰到熄火。”張枝憤懣陳述。

被商俞四兩撥千斤,“你破車熄火是你摳搜不願意換車。”

“好啊你,十年同窗、三天上下級情誼都不顧了是吧。”張枝掐腰嗓音扯高几度。

“兩天。”商俞糾正。

張枝氣夠嗆,正欲把過去陳芝麻爛穀子的一起翻舊賬拿出來辯論,被孟朝茉清脆的音打斷劍拔弩張的氣氛:

“張枝,我幫你叫輛出租車吧,你到哪兒。”

“霽明春陽路。”張枝背書似的答。

孟朝茉輸地址時手被凍僵了,反覆刪除數個字母才將正確字眼打出來,為照顧她的乘車體驗,她打的專車,顯示六分鐘后抵達上車點。

她實在被吹得不行,坐進車內不忘說:“車還有六分鐘到,你要怕黑就到酒店大堂等着,我把上車點定在酒店大堂的東門了。”

商俞只留下句:“拖車費打進你工資里。”

便利落鑽進駕駛座,一腳油門躥離。

這句話令被他老婆體貼照顧、一顆心暖融融的張枝瞬間遁回現實,她追車屁/股罵商俞是無良資本、罔顧舊情、連他老婆的頭髮絲兒都比不上。

商俞險些笑俯在方向盤上,看着後視鏡肩膀一抖一抖。孟朝茉很久沒見他這麼開懷大笑過了,哪怕她同意復婚領證那天,對方也只是鬆口氣的模樣。

孟朝茉雙手是還未緩和的冰涼,她緩緩反覆搓磨手心,不經意問:“看她吃癟你好像很開心。”

又何止開心,簡直是風度全無的頑劣。

商俞說起倆人的淵源:“我小時候,老商有陣特迷信,風水命格財運那些都讓人算,被人騙不少錢。他有回趁奶奶不在家,還把騙子請回來給我算了一卦,你猜怎麼著?我覺得那是騙子算得最準的一回,他說我命里註定和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犯沖、相剋。”

“你和張枝就是?”

“可不是。魏三兒和莫多衍沒少當和事佬,後來她家國內生意落敗移民國外性格被搓滅不少,收斂多了。不然剛剛情況她朝我掄磚頭也不是沒可能。”

說完上撩起額前髮絲,露出方白凈的額頭,“瞧,我這是不是有道半厘米的印子?”

孟朝茉睜大眼仔仔細細,從左到右也沒找到他所說的半厘米的印子所在何處,可能要有深入腦海記憶的人才能準確指出旁人所看不見的吧。

她點頭:“嗯,有。”

“她砸的。就為了——”

“商俞,你是不是在某個不知名的日子喜歡過張枝。”孟朝茉以陳述語氣打斷他大篇幅的回憶殺。

在外人看來,商俞是冷麵煞星、只談利益不講情面,可能打心底怵他,就連商家二房的長輩小孩對他也是此類心理,包括他親爹媽。

可實質上孟朝茉覺得他是稍稍帶點受虐體質的,這一點可從床上商俞的性表現延伸到情感身體方面。

在旁人都被他嚇得不敢近身的普遍情況下,如果有一個叛逆者出現,所作所為皆不同,難道不會讓他產生一種“嘿丫頭,你引起了我的注意”的新鮮心態么?長此以往,動心再正常不過。

“怎麼可能!”商俞的反應簡直比他無意咬到生薑還嫌棄。

孟朝茉倒是另種平靜,“一瞬間的心動也沒有,你承認嗎?”

見她語調清緩,格外沉靜,像晨間霧一下子蓋住噴薄的朝陽。

商俞內心狠狠咯噔一下,不禁斂起剛才對話間波動起伏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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丟失茉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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