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79章
翌日。寧疏狂看見白沙地上停着一隻長相怪異的野獸,明明是馬的身子卻有牛角,背上還有一雙展開可比人身的羽翼。
姜秀上車,向他伸手,“上來。”
魔獸車凌空而起,寧疏狂忙問:“我們去哪裏?不帶咻咻一起去嗎?”
“糊塗妖會陪她玩。”姜秀說,“在誅神宮沒人敢欺負她。”
誅神宮也沒幾個活人吶。寧疏狂觀察了魔奴一陣,鼓起勇氣打招呼,豈料對方一點反應也無。除非他問問題,否則壓根不理他,只懂埋頭幹活。
除此之外能說得上話的就是糊塗妖了。但它常常泡在書庫里,還因為三千年前的事被姜秀懲罰。因此寧疏狂不禁在想,她是不是經常一個人獃著,沒人陪她說話,會不會很孤單?
還有,“糊塗妖陪咻咻玩”……寧疏狂陷入沉思。他覺得是糊塗妖被咻咻玩。畢竟咻咻太能折騰它了,今早見它已經是一副半死不活的狀態。
姜秀趴在窗邊,“我們去幽寒城。”
為什麼去幽寒城?幽寒城又是哪裏?寧疏狂滿腹問題。很快他這個好奇寶寶被姜秀把玩的雲朵吸引了,“這是什麼?”
是雲。他問了個蠢問題。他從沒見過有人能把雲扯下來。
姜秀又拽了幾片,雙手托着送到他面前,“可以敷面膜。”
敷……面膜?
寧疏狂躍躍欲試。遂躺下了,聽姜秀的話閉上眼,“敷面膜的過程中不能睜開眼,不然就會……”
還有注意事項,“就會?”
“爛臉。”指甲尖劃過他的臉,痒痒的。
這麼嚴重。寧疏狂乖乖躺好,雙手交疊放在胸口,很寧靜很安詳。
他感覺到有什麼落到臉上,一點點滲入肌膚。然後是接連無數蜻蜓點水般的觸碰,彷彿有一片雪砸在臉上融化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後知後覺。這不是什麼雪,是她的吻。
姜秀看見堆在寧疏狂臉上的雲變紅了,掩唇一笑。
“敷完了嗎?”他有點心急。急於擺脫這從皮膚到心裏的癢。
“好了。”
寧疏狂睜開眼,就見她倚在窗邊,一隻手搭在窗欄上,臉微微側着。血日的光臉上,映入眼眸,彷彿給紅寶石鍍了一層光。常年盤踞在眼底的暴戾無影無蹤,只余水波明月、長天艷日。風輕揚髮絲,將雙眸轉過來對着他,寧靜而溫柔。
他卻驀地有一絲心痛。
愈是從如今的她窺見過去的一絲光影,他便有些憎恨三千年前的自己。正是那個人將她變成這樣的,而他一無所知。像一個大夫面對病人束手無策。
這不公平。
這對她不公平。
寧疏狂:“那塊黑玉變白了嗎?”
姜秀怔了怔,垂下波光粼粼的眸,“沒有。你回來就好,不必在意。”
驀地魔獸仰頭長鳴,車開始下降,像抓住一條從懸崖上垂下來的繩子,姜秀轉向簾外,“到了,看看幽寒城的風景吧。”
從沒見過雪的寧疏狂發出驚嘆聲。
魔獸落在城主府後院。
姜秀掀開帘子。前來迎接的是管家,“見過魔君大人。”
她淡淡嗯了聲,“桑桑怎麼了?”
姜秀來之前提前告知了桑桑,她說會來接她的。既然人不在那一定有事。
管家:“小姐一個時辰前腹痛難忍,穩婆說要生了,怕是見不了魔君大人了。”
“要生了?”姜秀皺眉,“情況如何?”
“姑爺陪着她,應當無事。”管家讓開路,“小姐知道魔君大人要來,特意為您準備一些東西。請二位移步。”
姜秀跟着管家走到一個院子。是之前她和寧疏狂住過的那間。屋內一片漆黑,門窗用黑布遮起來了。姜秀走進入后眼前驀地亮起燭火,儼然是一面冰幕,幾個手藝人坐在後面,手裏拿着皮影。
管家近身低聲說:“小姐知道疏狂大人失憶,便差我們將您和疏狂大人的事編作冰雪戲,或許看一看疏狂大人就能想起來了。”
說罷拍了拍掌。冰幕上的皮影人動了起來,刻得栩栩如生的姜秀小人出場。
下一刻那冰幕卻碎了。眾人愕然。
魔劍回到姜秀身旁。
她掃視一地碎冰,“和桑桑說我謝她的好意。”
說罷往外走去。寧疏狂有些摸不着頭腦,跟上她,“剛才他們是要演皮影戲嗎?你不喜歡?”
姜秀停下腳步,看向他,“你好像很想知道過去發生了什麼。”
“當然了。”寧疏狂說,“那畢竟是我的前世。”
“你有很多個前世,為什麼偏偏想知道這個?”
寧疏狂不解,“你好像不想讓我知道。”
姜秀別開眼,“我只是覺得,既然你都回來了,有些事便不必再談。”
“可是這樣不就只有你一個人記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