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晨花落盡空夕拾（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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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之夜。

“皇上，該是翻牌子的時辰了。”太監主管一臉諂媚地笑着，拖着一盤牌子，伏低身子恭敬地遞到帝錦瀾身前。

“劉德福，你在朕身旁待了這麼多年，應當知道，朕對這些庸脂俗粉不感興趣。”

帝錦瀾淡淡地睨了他一眼，接過盤子，當目光停留在某個角落時，陡然一頓，緩緩凝起了眉心。

廢后鳳氏。

他想起了那個膽大包天的女人說過，自己是鳳氏的婢女。帝錦瀾眯眼，眸色愈見晦暗複雜。

他拾起那塊有些陳舊泛黃的牌子，緩緩摩挲，眸光微閃，幽幽道，“不必宣傳，朕今夜，倒是要親自去光臨下鳳氏所居的冷宮了。”

“廢后鳳氏？”劉德福掛於臉上圓滑諂媚的笑容瞬間有些僵硬，他神色微凜，“這廢後為罪臣之女，於皇上而言已毫無用處，去她那出反而會引起眾臣爭議，請您三思啊！”

“朕怕那些老頑固作甚？”帝錦瀾冷冷地掃了他一眼，唇角勾勒起幾抹寒涼的弧度，如劍鋒般硬朗的墨眉不羈地向上一挑，輕笑道，“朕想去哪，便是去哪，身為九五之尊，若誰想阻攔——殺無赦！”

那一刻，劉德福看到了帝王眼中迸發出來的凌厲與殺意，是如此真切，瞬間……有一股寒意爬上了他的脊梁骨，他抹了一把腦門上的冷汗，顫顫巍巍地跪下，目送帝錦瀾離去。

…………

（4）

冷宮門口。

帝錦瀾蹙眉立於門前，手抬起了又放下，就這樣不斷循環往複，遲疑了良久。

最終，他輕吁出一口濁氣，緩緩推開了沉重又陳舊的宮門，一股寒意霎時迎面撲卷而來，帶着幾分沉寂。他的心頭竟莫名一緊。

她過的，一定很不好吧？

帝錦瀾緊握雙拳，斂下了眸子，細密的睫羽輕顫，從眼窩處映射出星星點點的剪影。

他屏息凝神地望向床上，身子驀然一僵。這纖細清麗的身影，竟是該死的熟悉！是一種由靈魂深處散發出來的感覺。靈魂，也會有感覺嗎？帝錦瀾心間微顫着，緩緩靠近了那道身影，緊接着，又近了幾步.......直至，走到了她的跟前。

當那副精緻脫俗的玉容徹徹底底地映入他深邃的瞳孔時，他的雙眸驟然縮起，目光緊緊地鎖住陷入沉睡的女子，內心久久不能平復！

竟然是她！是她！那個在她面前明媚嬌艷的女子，那個無所畏懼的宮女！竟然.....是她——鳳傾歌。

難怪，她這麼抵觸他，厭惡之色毫不掩飾地掛在臉上。難怪......

他對這個皇后，確實未做到過為夫職責，甚至毫不留情地將她打入冷宮，不聞不問！帝錦瀾神色複雜地凝視着床上熟睡的女子，面容上儘是滿滿的自責與愧疚。

帝錦瀾伸出顫抖着的指尖，緩緩靠近了她細膩白皙的臉頰。近在咫尺之際，終是停了下來收回。

那一刻，他竟然沒有勇氣觸碰她。怕她醒來以後，又是滿目赤裸裸地厭棄。他帝錦瀾......竟頭一次畏懼了一個女人。

說來，也是可笑。

帝錦瀾雙眼一闔，許久——緩緩睜開，心潮澎湃地走出了宮門。他一定會補償她。他的手放於心口處，默念道。這個……唯一讓自己心動的女子。

隨着帝王的腳步聲愈見傳遠，鳳傾歌如蝶翼般輕靈的睫羽顫了顫，徐徐張開雙目，眸色不復平靜，霧氣氤氳，掀起一絲波瀾。

“帝錦瀾......你為什麼要知道這一切，讓我在絕望中，又看到了希望。更加的，不舍離去呢。”

…………

帝錦瀾獨身一人，行走於御花園中，忽覺胸前一陣氣血翻湧，頓時喉嚨出現幾分猩甜的味道，他強行運氣將其硬生生地壓了下去。

上一次寒毒發作，他被葯聖宗宗主治好，卻不幸傷及腦部神經，丟失了部分記憶，而，這回呢？

隨着視線愈見模糊，帝錦瀾眼前一黑，緩緩倒下，意識陷入一片混沌之中……

帝錦瀾做了個夢，很長很長的一個夢，長到....彷彿步入了前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