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晨花落盡空夕拾（3）

（3）

冷宮中。

鳳傾歌蜷縮在單薄的被窩裏，嘴角帶着一絲甜蜜留戀的笑意，帶着她再次夢回往昔，看見了三年前那個青澀單純的自己........

那年，正值陽春三月。在這個極美的季節，朵朵桃花開，芳香馥郁，瀰漫了整片園林。

桃樹下，一對年少的俊男俏女深情相對傾心，似是要淪陷在彼此深邃的眼眸中，望盡了此生溫柔。

“傾兒，你信我，待我稱帝登基之時，我便會十里紅毯隆重迎娶你為後，給予你一場轟轟烈烈的盛世婚宴，與你白頭攜老。”

“我自然是會一直等着錦瀾哥哥的，”鳳傾歌仰着頭竭力地望着眼前俊朗高大的少年，朦朧的雙眸似是水汽氤氳，濕漉漉的，很是惹人憐惜。

許久，她滿是笑意盈盈的眉眼中閃過一抹擔憂之色，蹙眉道，“可是父親那裏……”

“別擔心”，帝錦瀾眸光格外柔和，伸手摸了摸眼前少女的一頭如瀑青絲，一臉的憐惜，“到那時，我會像掌門對天發誓，三千弱水，只娶你一瓢一隻為妻。”

“何況......掌門於我有救命之恩，我定會好好孝敬他”，帝錦瀾嘴角含着一抹笑意，恍若冬日暖陽，絲絲縷縷動人心弦，“你又是他的掌上明珠，他縱使萬般不舍，終究還會如你所願的。”

“真的？”鳳傾歌面上閃過驚喜之色，驀然猛得一下鑽進了少年寬闊有力的臂彎中，依賴地用腦袋蹭了蹭，欣然道，“還是你更了解我父親啊。”

——“傾兒，等我回來接你。”

——“嗯！”

他們本在花前月下信誓旦旦地許諾定下餘生，怎料.....帝錦瀾這一去，便是杳無音訊，渺渺無歸期。

鳳傾歌依舊相信着他，依舊懷着眷戀他的初心，等待着。就這樣...日日復月月，月月復年年。

可笑的是到最後，竟是他要迎娶皇后大赦天下的喜訊，郎君扔是當初那個正氣凜然的俊逸少年，而娘子卻是別家女子。

原來，此去經年，舊景仍依舊，而新的早已——物是人非。

可是她，還是痴傻依舊，從沒想過放棄。或許....他是迫不得已，有什麼難言之隱呢？她心懷一絲僥倖，抱着對帝錦瀾的信任與深情，決心義無反顧地去爭取自己的幸福，挽回餘生摯愛。

就這樣，她暗自逃出宗派，快馬加鞭趕至京城，與正欲與人私奔的皇后鳳清綰做了一場交易，沒錯，鳳傾歌頂替了她。

到最後呢？帝錦瀾並沒有認出她，她在後來亦是日日獨守空房，他偶爾想起有那麼一個名義上的皇后，來看她幾眼，她便是欣喜萬分。

到頭來，不過是被打入冷宮的下場。原來，這不過是屬於她鳳傾歌一人的獨角戲罷了，他們之間也許真的是有始無終吧？有的時候，她甚至懷疑，那些美好的開端回憶，不過是一場亦真亦假的幻夢而已，似是從沒發生過。

她啊，費盡周折，從頭到尾，卻還是一個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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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錦瀾.....”

一場夢境.....使席捲而來的回憶如噩夢般，在腦海中閃過，鳳傾歌抱着被褥，瑟瑟發抖着，終是淚如雨下，哭得潰不成軍。

可，她與他從相識到現今，已有了五載光陰流逝而過。要割捨下，簡直比生生刎下自己的心頭肉還疼，她....不甘心啊.....也捨不得。五年的情深啊，全都付諸給他帝錦瀾一人，最後卻是要恍然如夢一場空。

“鳳傾歌啊，你怎麼就這麼傻。”她眸光暗沉不明，垂首輕喃道，許久.....竟低低一笑。

這世間千般萬般，往往都是情之一字，最為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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