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二姐訂婚

一日，我和媽媽去敖溪鎮感激。敖溪是外婆家所在的鎮。因一條橫貫街面的小溪而得名。因為那條河曾經有過蛟龍經過，溪邊的獅子橋下還有一把銹跡斑斑的斬龍劍。

媽媽買了好多生活用品，全都用背簍背在肩上。我想幫忙始終幫不上，嬌嫩的肩頭就是背不動。

“表叔娘，你們娘兒倆也來趕集的啊？”

原來是曾家的大哥哥，開着手扶拖拉機到街上拉肥料。媽媽微笑點頭答應，繼續艱難的往回走。

“表叔娘，要不你將背篼放在車上嘛！我帶你們回去”

媽媽再三推辭，還是答應坐車回去。曾家的這位大哥哥家中排行老七，小學沒畢業就回家務農。後來喜歡上鼓搗機械，尤其喜愛開車。今天也是順便帶一程。於是我和媽媽坐上拖拉機的車斗，一路顛簸的回家。經過曾家時，還吃了頓飯。過一段時間啊，曾家居然到我家來提親，而且就是排行老七的曾家大哥哥。二姐的婚姻同樣一波三折，介紹的縣城富家公子哥沒成，介紹的有文化的同樣沒成。這回呢？

這回出乎所有人意料，很快定親啦。

我們都叫他老七哥，口才好生了得。與爸爸聊天相當投機，講故事有如說書先生一般條理清楚，主次分明。深得父親認同，贏得母親的好感。自然水到渠成，加上二姐並沒有反對。一番商量后就選擇黃道吉日，定下這門親事。老七哥和二姐訂婚後，經常到我家幫忙干農活，儼然成為爸爸的左膀右臂。那一年天干，久旱不雨。只得想辦法人工抽水，我們村子周圍都是山，中間是雨水沖刷形成的水氹，地下有暗河。可是水利設施極其落後沒有抵禦自然災害的能力。如果暴雨會內澇，如果十幾天不下雨吃水都成問題。

老七哥不光是嘴皮子功夫厲害，天南海北的故事頭頭是道，幹活同樣是一把好手。加上能夠修理機器，人又勤快吃得苦。費盡半天的時間，將抽水機安裝好總算是看到汩汩水流嘩嘩流淌到乾涸的田地。辛勤的汗水澆灌出一年的希望，爸爸立馬牽起耕牛犁田。趁水滋潤泥土還沒漏光爭分奪秒的忙起來。

誰知道第二天一大早，二娘悄悄的將我家剛打好的田放水，這可是要命的事情。理由是我家抽水自她家田地經過，她家的田地勢最低井水全流向那一帶。就這樣爆發了一場衝突。二娘指責爸爸不幫忙幹活，抽水還連招呼都不打。老七哥縱身一躍，指着二娘的鼻樑大吼道

“你這瘋婆娘怎麼毫不講道理，人家辛辛苦苦的抗旱打田你不幫個忙也就算了，還破壞心血！是何道理？啊……”

老七哥可不是任人捏的軟柿子更不會對欺負到頭上的人手下留情。一番唇槍舌戰後，爸爸出面直接與二娘交涉。這可是關係到一年的口糧，豈能等閑？若不是爸爸心裏相信佛法要忍，說不定會忍不住出手教訓二娘的狠辣

二娘東拉西扯，盡說不着邊際的話，簡直就是無理取鬧。媽媽什麼也沒說，默默的打理家務冷冷的看一出好戲。說有何用，人家分明是來找茬。揪心啊，就像盯着雞蛋縫隙的蒼蠅，就像討債的厲鬼，就像勢不兩立的冤家。老七哥的強勢反擊收到成效，最終二娘服軟答應爸爸從她家田地引水灌溉。殊不知哪裏已經是村裡唯一的水源，一遇乾旱就成為爭搶的焦點，患難見真情，日久見人心。在困苦面前同樣拷問每一個人的良心。

老七哥擔心二娘對我和哥哥不利，一路護送我們上學。水的問題解決了，兩家的仇怨又增加幾分。

二姐訂婚後，開始置辦嫁妝。收木料加工，請木匠師傅打造幾件家用櫥櫃——有碗櫃、衣櫃、米櫃，洗臉架……還要添新的被褥，買新的衣服。鍋碗瓢盆，茶缸水杯一應俱全。鄉下人沒那麼講究，同時經濟條件有限，結婚用都是生活必需品。

因為二姐曾經生過病，耽擱大半年。後來幾年也有人說媒都因為種種原因沒有談成，反而是四姐還要先定親。

老七哥家也有電視，雖然是黑白的十四英寸的小電視。忙完一天的農活，二姐帶上我和七哥一道去看電視劇。這也許是當時最時髦的娛樂，記得正在熱播連續劇《新白娘子傳奇》，看的我們如痴如醉，百轉千回，跟着許仙哭跟着許仙笑，美若天仙的白娘子善良的千年蛇妖，成為茶餘飯後的談資。

二姐如今也要出嫁了，如果高中順利畢業還是大學生。剛剛輟學時，二姐的同學邀請她一起到深圳打工，二姐並沒有答應。一是沒有路費，一是不敢獨自出遠門。幾年後同學衣錦還鄉，二姐悔之不及。機會是自己把握的，機會只給有準備的人。讀書十多年，並沒有改善家庭經濟條件反而庸人自擾，可惜可嘆啊

媽媽拿出針線盒，一針一線的縫縫補補。農活忙的很，都是深夜才有時間。看來媽媽還是精通女紅，一手親自為女兒添置出嫁的衣服。姐姐們常常說爸爸媽媽好偏心，只顧最小的么兒。從二姐能夠讀書念到高中，可見事實並非如此。媽媽常說手心手背都是肉，一碗水端平。至於兒女最終如何，全看自己的造化。命運都是自己把握的，不能將所有生活的艱辛都怪在父母重男輕女上。

“萍兒啊，過門后要孝敬公公婆婆，要勤儉持家。特別是控制好自己的情緒，不要與人爭吵……”

媽媽殷勤囑咐道

“女兒謹記，決不會和人一般見識。”

嗨！自命清高的女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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