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造孽
“但覺不如意……”
嘔！
“……暫忘我憂思。”
嘔！
深夜，海邊，路燈亮光所及盡頭處的沙灘上，一位青年在買醉。
邊吐邊吟詩，也是沒誰。
嘔！嘔！
看起來不勝酒力，在狠狠地嘔吐一番之後，青年手中的酒瓶“咣當“一聲掉落，他的身旁，已散落着不少酒瓶。
嘭！
他本坐着，這會兒重重仰躺下去。
“呵，呵呵。”
他笑的神經質。
貧苦之家，小學六年，中學六年，大學四年，他不是天才，不是頂尖，卻靠着勤奮也於普通中顯秀，不到而立之年，任職部門經理。
不過，也就這樣了。
日復一日的上班，千篇一律的工作，平淡中充斥着讓人心累又可笑的職場勾心鬥角。這樣的人生，未來肉眼可見，不需預見。
他會有輛小車，有個小房子，每月還着房貸，直至化作一盆骨灰。
這一生，不會大富大貴，也不會落魄至死。
除非中獎，或者重症，或者家人重症。
海浪陣陣，海風徐徐。
他的身後，霓虹輝煌.
他的面前，深海如淵。
“哈哈哈——”
他笑得越來越放肆，彷彿不在塵世，笑到咳嗽，笑到淚流。
最後他累了，雙眼迷濛地看着天上的姣姣圓月，呢喃着：“隨波不逐流，且待…高歌逆。”
突然，他從迷濛中驚醒，因為他眼裏的月亮好像變了。
前一刻的圓月盤，變成了一顆巨大的眼球，明亮的是眼白，中間黑洞一樣的漆黑是瞳孔。
什麼鬼？！
喝出幻覺了？！
他用力氣揉了揉眼睛，瞪大，再揉，再瞪大！
真的！
而且，冥冥中，他感覺，他直覺，那眼睛是在看着他！
他“騰”地坐了起來，醉酒的暈眩讓他搖擺了幾下，他猛地甩甩頭，用手錘了幾下腦袋，抬頭再看去。
漆黑夜幕，遮天的巨眼比平日看到的月亮大了不知多少倍。眼白皎皎瑩瑩，瞳孔比夜空更為幽黑，其中隱約星光點點，如納有另一片宇宙。
還沒完，月亮僅是一隻眼睛，左眼。
夜色星空在勾勒，很快便勾勒出了一尊俯瞰地球的人形存在，月亮只是他左眼的瞳孔。
星空巨神？
這，這，真的假的？
作為二十一世紀的唯物主義青年，他還是覺得自己出現幻覺了，畢竟平時他可是滴酒不沾的五好青年。
估計是喝蒙了。
嗯，應該是……
他低頭，摸索着撿起丟在沙灘的手機，打開相機，對着夜空的月眼，打算看看真假，畢竟攝像頭不會騙人。
額……
怎麼可能？！
手機畫面里，也是那眼睛，那巨神，而且那種被注視的感覺越發強烈。
然後，還未等他多想，巨眼瞳孔里射出一道光柱。
白色光柱連接天地，這一刻，全世界都沸騰了，具備實力的國家都監測到了這不可理解，難以名狀，如神現，如魔臨的一幕。
各個觀測基地、研究所都亂作一團。
不過這一切，都和沙灘上的青年無關了。
白色光柱將他罩在其中，短短几秒，他的身體如同分解一般，化為粒子灰灰。
只在原來腦袋的位置，餘下一點璀璨刺眼的光芒，在光柱里徐徐上升。
最終，巨眼閉上，巨神隱沒，夜空依舊。
……
23:00.
小區，高樓，公寓，窗前。
王末半躺床上，看着窗外的夜空，神遊物外。
自從半年前在這個世界醒來后，他就常對夜空發獃。
星空是星空，卻不是記憶里熟悉的星空。
他不是天文愛好者，但天性好奇，朝九晚五之餘，涉獵也算廣泛，所以對星空也算有些了解。
他可以肯定，現在入他眼帘的，絕不是地球上能看到的星空就對了。
旁的不說，這月亮就比地球上看到的要大很多。
藍星，銀漢共和國，珠崖行省，海亞市，三灣區。
這就是他目前的所在。
不是地球，卻似是而非。
“是平行宇宙？還是動漫時空？”
王末喃喃自語。
他穿越過來時，這身體的原主人已經死亡，他吸收了不少原主人的記憶碎片，加上這半年時間的摸索，他對這個世界已經有了基本的了解。
哦不，是對這個星球的現世有了基本的了解。
不過，他還是很懵，這熟悉又陌生的世界，總讓他偶爾產生錯亂的感覺。
“吃個桃桃……”
手中的手機，刷到了噁心的東西。
王末一臉晦氣地把它刷了上去。
“oh，老虎，老鼠，傻傻分不清楚……”
下個視頻，王末停頓了十五秒。
“嗯……沒看清楚，再看一遍。”
又看了十五秒，這才把大長腿美女跳舞的視頻給刷了上去。
沒錯，是抖音。
這個星球的現世社會和地球極其相似，甚至不少東西連名字都一樣。
“突發新聞，三灣區濱海路發生重大酒駕事故，肇事車輛是一輛跑車，連撞五輛正常行駛的車輛后，撞毀在路邊一顆椰子樹下，肇事跑車當場爆炸，肇事司機及副駕女性當場死亡。據警方初步調查，肇事跑車系租用……”
下一個視頻是一則交通事故的新聞，視頻里一輛跑車在一顆椰子樹下燃燒，火焰衝天，把椰子樹葉都點着了，極其慘烈。
“不用想，肯定是來海亞旅遊的富二代，活該（狗頭）。”
“樓主也太偏激了吧，這怎麼說也是慘事，怎麼還幸災樂禍了（笑臉）？”
“哦豁，這都能出聖母（哭笑不得）？聖母沒事做就去看輔羅斯和沙羅斯的局勢啊，那裏才是你發揮聖母心的地方。”
“（狗頭）也不一定是富二代，也可能是屌絲租跑車騙炮拜金女。”
“這種人死了活該！可憐那三輛無辜被撞的路人，第一輛一家三口都在icu。”
“海亞這些跑車真的該管管了，我就是海亞本地人，大晚上的吵得很（抓狂）。”
……
王末習慣性地點開評論，不出意外，有義憤填膺的，有幸災樂禍的，有借事點評的，還有歪樓的，不一而足。
“麻煩。”
王末沒評論，他和這些網友不同，他只覺得今晚可能會比較忙。
啊……
他息了屏，丟下手機，伸了個懶腰，抓了抓亂糟糟的頭髮。
“該上班了。”
王末無精打采地起床，洗漱。
穿越又怎樣？
不也還要上班？
逃得掉的？
“這該死的搬磚命運啊，上班就上班，穿越了我竟然還是一名夜班經理！”
“媽的還不如不穿越！”
“以前我好歹也是個部門正經理啊！”
“更過分的是，一個夜班，兩份工！”
“造孽！”
正在刷牙的王末，腦海里回蕩着“夏洛的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