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夢醒后的離別
程前錦的故事總算講完了,玉林也是聽呆了,他完全像是經歷了一場精神浩劫,面如死灰,不言不語,眼神空洞。
而坐在對面的程前錦也是揪着頭髮,表情痛苦,父子兩人誰也沒有說話,彼此沉默着。
此時,窗外忽然一道閃電劃破夜空,照應在玻璃上,甚是恐怖,緊隨其後的沉悶雷聲簡直是恐怖氣氛地擴散與加劇,剎那間,狂風夾帶着傾盆大雨呼嘯而至。
“你說了這麼多,能告訴我,接下來該怎麼辦嗎?”玉林終於開口發問了。
“我不知道,我已經沒資格向你提出要求和建議了,但我仍然想要請求你行嗎,和玉婉斷了吧,你們真的不能再在一起了,那事關倫理,不然我就算死也不能瞑目了,但我從心底是真的不想讓你們受到傷害的。”程前錦幾乎要哭出來了。
“但是你說的都已經是廢話了,我已經被你殺死了,這裏已經沒了知覺,你要看看?”玉林面如死灰地指着自己的心臟部位。
“對不起玉林,真的對不起了。”程前錦真的哭了,眼淚嘩嘩的,完全不顧忌周圍投來的奇怪眼光。
玉林沒有再說話,言語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他面無表情地盯了一會兒程前錦,默然起身向門外走去,去直面那真實的狂風暴雨,程前錦坐在那裏一動不動呆如木雞。
大雨完全像在潑水和傾倒,狂風刮掉了許多樹枝散亂一地,街道旁的幾棵大樹橫七豎八地躺倒在地上。
路上的汽車也開始尋找安全之地,逃避這突如其來的狂暴天氣,只有玉林自己像個慷慨赴死的勇士,昂着頭孤獨冷峻地走在狂風暴雨中,身體不時搖晃着快要站立不住,那些躲避風雨的正常人很是不解,也有善良的人站在角落朝他喊着什麼,但玉林完全聽不到,也根本不去理會。
真的是完全濕透了,從裏到外,從精神到肉體,此刻的他,整個人像被泡在了冰水裏,連帶那顆快要窒息的心。
玉林終於撐到了家裏,奶奶不在家,黑黑的房間像是一座絕望的牢籠,他知道自己肯定是逃不出去了,剩下的就是要麼去瘋,要麼去死,但他並不想妥協的,但是誰又能對抗生活的魔爪呢?
他就那麼渾身顫抖地裹上了一床棉被,身體再也不受控制地哆嗦起來,兩隻眼睛迅速合攏,拒絕打開了。
再次醒來的玉林完全像是經歷了一場驚心動魄的戰鬥,渾身傷痕纍纍。
此刻的他,正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手臂上打着點滴,身上還帶着很多亂七八糟的金屬線,完全像個蜘蛛網,可憐自己卻不是唐僧,他試圖坐起來時,有人按住他輕聲勸說不要亂動,而那人正是媽媽,他定睛細看媽媽好像老了很多:眼睛紅腫,目光獃滯,頭髮乾澀凌亂,面色煞白。
“別動林林,你想幹什麼告訴媽媽,我幫你。”媽媽氣若遊絲但很鎮定。
“我只是想方便一下,沒事的媽媽。”玉林強裝無事,其實渾身乏力。
“沒事的,媽媽幫你,這裏有尿壺,不用下地的。”媽媽開始悉心勸說。
“不行,我不想用那個。”玉林有些不好意思了。
“媽,我怎麼在醫院呢,發生什麼事了?”玉林忽然想起了什麼。
“沒事,只是有些感冒發燒了,需要治療休息一下。”媽媽無奈地解釋着。
“林林,你醒了,可嚇死奶奶了,你現在感覺怎麼樣了?”奶奶不知何時站在了床前,流着淚問道。
“沒事了,就是發燒而已,別哭了奶奶。”玉林趕緊安慰。
“你想要方便嗎?爸爸幫你行嗎?”程前錦站在奶奶身後怯怯地問着。
“行,那你讓媽媽和奶奶先扭過身去,好嗎?”玉林很是害羞。
在媽媽與奶奶扭過身去,玉林急忙開始方便起來,他感覺好像尿了很久,這讓積蓄已久的痛苦被釋放了,渾身上下好像舒服了許多。
之後,大夫進來仔細查看后,護士又測量了血壓,試了體溫,玉林躺在那裏眼睛直直地看着天花板,大腦也是空空的,心也是空空的,他現在很喜歡放空的感覺。
除了媽媽,其餘的人被護士請了出去,大夫要求玉林好好休息,不要說話了,玉林不一會又睡著了,媽媽坐在床邊握着他的手,傻傻的看着,眼淚又一次奪眶而出了。
在天亮之後,玉林又一次醒了,這次他發現自己自由了,沒有再輸液,也沒有了蜘蛛網,自己躺在床上身體完全放鬆與舒展開來。
媽媽趴在床邊睡著了,他摸了一下媽媽烏黑濃密的頭髮,又看向還拉着窗帘的窗戶,此刻陽光不會在意窗帘的遮蔽,它要擠進來照亮玉林,給他溫暖,給他力量,給他希望。
世界真是美好,那場暴風雨好像帶走了玉林的過往,他現在什麼念頭都沒有,只是安靜地躺着,看着那忽隱忽現的明亮。
“林林,你醒了,想喝水嗎?”媽媽不知道什麼時候醒的,正在看着自己。
“媽媽,我有點餓了。”玉林微笑着看向媽媽。
“好,你別動,我先給你擦把臉,洗一下。”媽媽開心地說著。
玉林沒動,他想要讓媽媽安心,不想再讓她着急了,媽媽打來一盆熱水,開始給他擦臉擦手,非常緩慢,非常溫柔,非常細心。
這時門被打開了,是程前錦,他看着母子二人,站在門口像是犯錯的學生,就那麼盯着並不說話。
“爸,去買點豆漿油條吧,我餓了。”玉林叫醒了站着的程前錦。
“好好,你等會,爸爸這就去買。”程前錦像是受到了表揚,開心地跑出去了。
“林林,你起來了,怎麼樣,現在還難受嗎,有沒有好一點?”奶奶在爸爸跑出去時,擦身擠進來了。
“沒事了奶奶,快來坐這裏。”玉林開心地招呼奶奶。
所有的紛繁襲擾好像已經過去,此刻的病房安靜又祥和,讓疲憊的生活得以喘息。
玉林在醫院精心治療后康復出院了,回家的路上車來車往路人如織,一切又重新充滿了朝氣蓬勃。
在車子進入小區時,玉林看到了玉婉站在小區門口來回張望着,但他沒有言語招呼,車子直接開到了樓下,玉林匆忙下車跑上樓,大家還以為他想家了,其實他只是在自我逃避。
“林林,中午咱們吃餃子,行嗎,玉林最喜歡奶奶包的豬肉韭菜餡,對不對啊?”奶奶笑呵呵地問。
“行,謝謝奶奶,就吃餃子吧,媽媽我想再睡會,你們都別叫我好嗎?”玉林說完轉身回屋了,並反鎖了門。
身後的客廳里三個成年人各自忙碌起來,並不說話。
玉林站在自己房間的窗邊往下看着,忽然眼睛一亮,有個少女正把秋水往自己眼裏潑過來,那是玉婉,這個痴情的小傻瓜,孤單的,深情的,傻傻的。
自己該怎麼辦,原本稍稍關緊的心門,又一次被外力強行沖開了。
就在一轉眼的功夫,玉婉不見了,玉林慌張了,把頭伸出窗外,看了一圈也沒有,她去哪裏了,這麼快就消失了嗎?
玉林正在努力思索着,忽然門鈴響了,有人來了,玉林趕緊把耳朵貼在門上傾聽。
“奶奶,你好,玉林在家嗎?”玉婉溫柔地問着。
“哦,是玉婉啊,他在家呢,就是剛睡下了。”奶奶和藹可親。
“你好,阿姨,我是玉林的同學,我去醫院看過您的,您還記得嗎?”玉婉平靜地說著。
“哦,你好,快進來坐吧。”於萍萍客氣着。
“謝謝您,這是叔叔吧,您好,我是玉林的同學,見到您很高興。”玉婉很有禮貌。
“哦,你好,快請坐,我去看看玉林睡醒沒有。”程前錦的表情很不自然了。
在聽到爸爸要進來時,玉林趕緊跑上床,蓋上了被子佯裝睡覺,可是他忘記了自己反鎖着門,當爸爸準備推開門時,發現門並沒有打開,隨後輕敲了幾下門,玉林想來想去,認為還是需要跟玉婉見一面,只是現在他很矛盾,內心慌亂的很,不知該怎麼面對了,但在遲疑幾秒后,還是打開了門。
玉婉就站在門口,兩隻大眼睛噗嗤噗嗤地忽閃着,像一個探照燈似的晃的玉林有些吃不消,
“玉婉,你怎麼來了?”玉林明知故問。
“哦,你好幾天沒去學校了,我不知道你怎麼了,還是從老師那裏知道你生病了,所以想來看看你,好了嗎?”玉婉羞怯地說著。
“哦,快請進來說吧,我想單獨說會話,你們都別來打擾行嗎?”玉林伸手做出邀請的姿勢后,並向客廳里的其他人喊話。
玉婉側身進入,玉林並不理會其他人,又關上了門並反鎖着。
“你怎麼病了?現在好點了?我好幾天沒見到你,都快急死了,你知道?你不會是傻了吧,就沒想過我會擔心你,連個電話都不會打一個?”玉婉連珠炮似的發問,讓玉林有些不知所措了。
“好了,現在沒事了,你看這不是好好的嗎?”玉林微笑地說著,但是身體刻意地向後站了站,讓兩個人之間保持了一些距離。
“你怎麼了?”玉婉明顯感到不對勁了。
“我就是前幾天感冒發燒,現在還沒完全好,不想傳染給你啊。”玉林微笑解釋。
“我願意為你去死,難道我會怕傳染?快說你究竟怎麼了?”玉婉有些着急了,兩人幾天不見面已經讓她有些煩躁不已,而現在的玉林又神秘兮兮的,她真的有些憤怒了。
“沒什麼啊,你今天到底怎麼了,從一進屋就一直問個不停?”玉林裝作不知所以微笑着。
“混蛋,你去死吧。”玉婉真的發怒了,說話聲音很大,突然把玉林撲倒在床上,在玉林的脖子上使勁咬了一下。
玉林真的沒想到玉婉會有這麼一下子,在倒下后頓時也懵了,但心底有個聲音在大聲呵斥不能這樣了,他掙扎着坐起來,雙手緊緊握住玉婉的肩膀。
“玉婉停下,現在不合適,這樣做不對,我們應該冷靜一下的。”玉林顧不上疼痛,認真的一字一句輕輕地說著。
玉婉像是被當頭棒喝一般,有些傻傻的看着玉林驚慌的臉,她不明白究竟怎麼了?才不過幾天的時間,玉林完全像是換了個人,所有的表現完全是在排斥自己,但自己又做錯了什麼呢?
“我們好好說會話,行嗎?算我求求你了。”玉林看到錯愕的玉婉,有些心疼了。
玉婉不回答,就像一個警察在審訊小偷一般,冷冷地注視着,犀利的眼光從從頭到腳掃描着玉林。
“對了,你姥姥上次讓你回家問你媽出國的事情,你問了?是準備要去那個國家啊?”玉林開始轉移話題,並送上了微笑。
“請問這事和你有什麼關係?”玉婉也像變了個人似的開啟了陌生。
“我這不是羨慕你嗎?你要是真能出國去了,那該多好啊,聽說現在辦理出國可費勁了。”玉林繼續胡亂說著。
“我就想問你這麼多天不見我,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好好的,為什麼忽然住院了?我們不是說好了要彼此之間毫無保留沒有秘密的嗎?難道現在你除了說些沒有用的廢話,都懶得理我了?”玉婉眼光和語氣忽然兇狠起來。
“真的沒有啊,我也許是發燒,把腦子燒壞了吧,這幾天說話做事稀里糊塗的,你別在意啊。”玉林自己其實都不知道在說什麼。
“你坐過來這裏,難道我是老虎嗎?你幹嘛跑那麼遠?”玉婉對玉林的距離感十分厭煩,因為自己也有一堆煩心事,但現在卻還要在這裏受人冷漠,她的內心快要瘋了。
玉林這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背靠在門上了。
“沒有啊,就是忽然感覺有點熱,估計又有點發燒了吧,想要涼快一下,你真的別瞎想了。”玉林幾乎已經不會說話了。
玉婉站起身走向玉林,幾乎已經要面對面了,彼此呼吸交錯,心跳聲此起彼伏着,不過幾秒的光陰卻好像幾年那麼長遠,玉林臉已經真的發熱了,好像都要燃燒了。
“對不起了程玉林,今天不該來打擾你的,請見諒了。”玉婉好像恢復了冷靜但也像是丟掉了希望。
“你怎麼這麼說啊?我還要謝謝你來看我,其實我真的非常高興,這說明咱們同學之間情誼深厚嗎。”玉林說完,簡直快要崩潰了。
“那好,請讓開好嗎?我要回家了。”玉婉低下頭冷冷地說著。
玉林立馬站在一邊,然後打開房門,目送玉婉走出去。
玉婉從房間裏出來沒有看向任何人,徑直朝門口走去,那麼堅定,那麼自信,那麼決絕。
在玉婉把門關上的同時,玉林也關上了房門,並順勢反鎖住,此刻他的心裏已經燃燒殆盡,情緒迅速降到冰點,但他還是迅速跑向窗檯,往樓下張望着,不一會就看到玉婉失魂落魄的低着頭,拖着沉重的腳步走遠了,沒有回頭,沒有留戀,沒有猶豫。
玉林又一次躺倒在床上,眼睛發黑,胸口像壓着一塊巨石,他快速解開衣領。以便能夠大口呼吸。
一門之隔,兩個世界同樣安靜,靜謐的氛圍像是密閉的空間裏缺少了氧氣,所有人都感受到了窒息與壓抑。
玉婉回到了家,一路上好像有很多人和她打招呼,她都莫不作聲置之不理,到家后才發現原來衣服被刮扯壞了,兜里的零錢全不見了,她有些癔症的跑進廚房裏,拿起碗接了許多自來水一口喝乾,因為內心的火焰已經衝出了嗓子,然後回到自己的屋裏躺下,她完全沒有了靈魂,身體僵硬,目光獃滯,然後緩緩地閉上眼睛,一顆顆豆大的晶瑩從眼角滴落了。
媽媽回來時天已經黑了,當看到女兒在床上姿勢怪異的睡覺時,並沒去理會,但在做好晚飯時,發現姿勢仍未變,她感到不尋常了,因為女兒從小睡覺就不老實,今天太過於反常了。
她走進屋裏,輕聲呼喚玉婉,但沒有回應,用手輕推也是絲毫不動,她趕緊開燈,這才發現女兒雙目緊閉,嘴唇發紫,渾身僵直,像是昏死過去的樣子,這個情形自己也曾有過,她嚇壞了趕緊打電話叫來救護車,直接送到醫院的搶救室里,醫生說這是因為情緒失控,急火攻心的癥狀,幸虧送醫及時,否則後果難以預料。
子欣很是自責,她怪自己為什麼沒有回家后就去看看玉婉,為什麼沒有第一時間去關心孩子,她不配做母親了,她只顧自己的那些破事了,把這世上最珍貴的女兒忽略了,她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個耳光,蹲在走廊里哭起來。
後來,何西風來的時候,玉婉已經被送回普通病房了,子欣抓着女兒的手緊緊握着,眼睛牢牢盯着不敢一絲移動。
“你去休息會兒吧,女兒我來看着好嗎?”何西風體貼溫柔。
“不用了,謝謝你的好意,你還是回去吧。”子欣並不領情很是排斥。
“但我現在畢竟還是一個父親啊,我也有權利照顧她的,你不會想把這個權利也剝奪了吧?”何西風有些不滿起來。
“那好,既然你不走,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咱們出去說吧。”子欣忽然想起些什麼,扭頭對着何西風說。
“好啊,你隨便問現在都已經這樣了,我可以如實奉告,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告訴你。”何西風坦然面對了。
“希望你言而有信吧。”子欣把玉婉的手輕輕放好,轉身走出病房,何西風緊跟其後。
“我們曾經也算是相愛過的,對嗎?”子欣背靠在走廊牆邊。
“也許吧,不過你能這麼說,我聽了心裏還是開心的,至少我沒有完全浪費自己的過去。”何西風站在另一邊尷尬地說道。
“我聽到了一些消息,想向你證實一下,請看在我們過往的情感上,給我一個真實的答覆,好嗎?”子欣有點乞求地口吻。
“行,你問吧?”何西風出奇的冷靜。
“是你寫的那些匿名信對嗎?於萍萍跟蹤程前錦到我們家然後回家自殺,程前錦因為作風問題被單位停職反省接受調查,都是你一手策劃的嗎?”子欣語氣溫和但眼神充滿殺氣。
“對,那些是我做的,我什麼都沒有了,十幾年的大好年華,我的家庭,我的付出,我的所有,統統都沒有了,別人不也應該嘗嘗這人間疾苦嗎?”何西風低着頭說完,嘴角露出一絲邪魅。
“謝謝你的坦誠,你從什麼時候開始恨我的?”子欣繼續保持着清醒冷靜。
“我沒有恨過你,雖然是相當失望,但我到今天都敢拍着胸脯說我是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人,但在某些事情上也許間接誤傷到了你,但請相信那不是我的本意。”何西風有些愧疚。
“知道為什麼,我會在結婚前去找程前錦嗎?”子欣開始發問。
“不知道,難道是因為你那寶貴的第一次,認為我不配得到嗎?”何西風瞪着眼睛怒問。
“我收到過一個匿名電話,是勸我退出那看起來並不美滿的婚姻,而且我也親眼看到你和一個漂亮時髦的女孩進到了春風旅社,直到天明時你都沒有出來,也許你已經在溫柔鄉里睡過頭了吧,但我不明白的是你為什麼不選擇分手呢,那女孩的容貌完全優勝於我,你到底葫蘆里藏的什麼葯?”子欣語調非常重地強調着。
“你聽我說,那件事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可以解釋的,那完全是場誤會和陰謀,我只是被算計了,你要相信我才行啊。”何西風臉色突變,直起身想要說些什麼的,但明顯已經開始結巴起來。
“那都是已經過去很久的事情了,現在解釋已經毫無意義,我想說的是所有的對錯都已經過去了,你我都應改放下內心的不滿與憤怒了,因為我周圍的所有人除了活着,已經基本上都沒有人樣了。”子欣忽然抬起頭望向天花板感慨着。
“是啊,這種人鬼不分的生活早應該結束啦。”何西風又低下頭去。
“我們離婚吧,算我求你了,別可憐我,我沒有資格乞求你什麼,就當可憐一下玉婉,我們都做錯過事情,但女兒好歹叫了你十幾年的爸爸,她不該受這樣的委屈,經歷這樣的痛苦,行嗎?”子欣說完忽然跪在了何西風面前。
“你起來吧,我同意,也算給我留點臉面吧。”何西風快速扶起子欣。
“能讓我在這裏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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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嗎,就一個晚上。”何西風懇求着。
“我不會同意的,你知道都是因為你做的那些好事,當然也能夠猜出來孩子為什麼這樣,對嗎?”子欣堅定地說著。
“真的對不起,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麼補償?”何西風真誠直言。
“你可以殺了我,但你不該擺弄這麼大的一個陰謀陷害女兒,你到底是人是鬼呢?”子欣有些怒不可遏了。
“你為了報復我和程前錦,就想盡辦法把玉婉調到和程玉林一個學校一個班,你知道那意味着什麼嗎?”子欣自己說著癱坐在地上,雙手掩面,淚水恣意。
何西風沒有再去攙扶,子欣已經什麼都知道了,自己並不想再去狡辯什麼了,他沒有說話,只是走到女兒的床前輕輕跪下,輕吻了一下女兒的手,看着已經長大、亭亭玉立、人見人愛的女兒,,他輕聲懺悔了自己得無恥,不為求女兒地原諒,只為自己能夠有點力氣面對以後的生活。
他哭了,淚水從沒有過的暢快,他從不認為自己辜負過誰,但他終究還是傷害了自己最想愛護的人,他曾經驕傲的想過,為了玉婉可以失去所有,然而最終在狹隘慾望地驅使下,他親手打破了所有美好而且無法挽回。
何西風走出病房無顏回顧,開始步伐凌亂沉重,慢慢地大步流星,後來直接奔跑出去了。
子欣輕輕地關上房門,坐在女兒床前,看着如花似玉的女兒現在面如死灰,她心如刀絞,靜靜地發獃該怎麼解決現在的困境呢?忽然,她想到了什麼,馬上跑出去打了一通電話。
玉婉走後,玉林家裏除了坐在沙發上傻楞楞的爸爸,都各自回到屋裏,好像沒有人想要搭理他了,他完全被拋棄了。
忽然,家裏電話響起,他被驚醒了趕緊去接,之後又慌了似的跑出家門,但還是沒人走出來看一看發生了什麼,眼下的疏離就是這麼荒唐而又真實。
那電話是子欣打給程前錦的,她要程前錦過來商議一下接下來該怎麼辦,因為女兒現在的情形,肯定已經傷的不輕,她作為母親不能再袖手旁觀放任不管了。
在程前錦趕到醫院后,看着病床上的玉婉,他悄悄走過去輕輕撫摸了一下女兒的秀髮,這是他第一次以父親的身份出現,所有的發生竟是這麼隱秘,這麼荒唐,這麼無恥。
隨後,程前錦與子欣走出病房來到走廊的長椅上。
“我已經跟何西風說好了離婚的事情,等過幾天就去辦理。”子欣略顯疲憊地說。
“我的婚姻也估計到頭了。”程前錦緊緊閉着眼。
“我已經告訴了玉林咱們過往的事情,而且他已經知道了玉婉是他的妹妹。”程前錦坦白着。
“那我就知道為什麼玉婉會這樣了,大夫說她是急火攻心我還不懂,這下就好解釋了,她一定是情感上受到了巨大的打擊才會這樣。”子欣說著哭泣起來。
“不會是玉林直接告訴玉婉了吧?”子欣一邊抹淚一邊問。
“應該不會的,玉林做事比較成熟,他不會那麼冒失的。”程前錦直起身子很有信心的樣子。
“不如,等玉婉好了,我來告訴她真相,行嗎?”程前錦思索片刻后,拋出一句。
“我不知道,我現在心裏很亂,那樣行得通嗎,玉婉性子剛烈,又是一根筋,我怕......”子欣不敢繼續去想了。
“這件事不能一直拖着了,對誰都不好,急病還需猛葯治才行啊。”程前錦低聲說道。
“再讓我好好想想吧,千萬不能胡來了,我承受不起的。”子欣更咽着。
走廊上的兩個人像是斷了線的木偶毫無生氣,現在所有的狀態似乎只是為了證明他們還活着,只剩下不停地大口呼吸,那不是為了告訴別人,只是無奈地提醒自己。
無能為力的程前錦還是回到家裏,因為他在醫院的出現,不僅不合適而且很危險,因為玉婉現在就是一個炸彈,她不能被引爆,那樣所有人都無法承擔。
經過一夜無眠的等待,老天還是有心可憐,太陽再次出現在程前錦的眼裏,為他帶來了一絲曙光,但能否照亮心底的暗夜,還未可知,他必須行動起來了。
當於萍萍叫醒兒子后,玉林告訴她還想休息幾天,他實在沒有力氣上學了,作為媽媽,於萍萍沒有強行勸解,只是安靜地幫助玉林蓋好了被子,轉身關好房門出來了。
她沒有和程前錦說一句話,背上包出門上班了,現在也許只有工作可以讓她擺脫精神上的內耗與折磨,好在工會這個工作並不累還很充實,她能在和別人的溝通中,緩解稀釋那些痛苦的情緒。
在兒媳婦上班后,奶奶也走出卧室,經過這一段時間的熬煎,她明顯蒼老了很多,她明白自己已經無法幫助兒子了,在這裏只會添亂了,經過深思熟慮后提出想回老家去了,程前錦沒有阻攔,她在跟玉林說了一些想說的知心話后,靜靜地走了。
現在的家裏就剩下了兩個男人,這是程前錦所需要的,但他必須想好怎麼去做玉林的工作,因為這個複雜敏感的環節不允許出現差錯。
再快近中午時分,玉林從房間裏走出來,他去了洗手間,程前錦側卧在沙發上,全程看着卻不說一句話。
“爸爸,你今天不上班嗎?”走出洗手間的玉林很是納悶。
“對,我請了幾天假,也想要休息一下。”程前錦趕緊跟上玉林的話。
“中午吃什麼飯?”玉林也坐在沙發上。
“你想吃什麼,爸爸去做飯,或者出去吃都行。”程前錦強打精神地坐起來。
“都行,填飽肚子就行了。”玉林說著伸了一下懶腰。
“玉林,昨天玉婉過來,你們在房間說了些什麼?我看她有些生氣地走了。”程前錦小心翼翼地問着。
“沒說什麼,我只是表現得有些冷淡而已,我不想讓她受到傷害,有些事我得想通了,才能去做的,你不用催促,行嗎?”玉林看着爸爸非常認真冷靜。
“不,爸爸沒有催促你,就是問一下,爸爸還想說聲謝謝你,你能理解爸爸並沒有責怪我,我真的很感激你。”程前錦虔誠地說著,表情嚴肅。
“你會和我媽離婚嗎?”玉林話鋒一轉。
“不知道,看你媽媽怎麼決定吧,我尊重她的選擇。”程前錦臉色很難看。
“你會和子欣阿姨結婚嗎?聽說她在鬧離婚。”玉林進一步加碼。
“我也不知道,我現在心很亂,不知道怎麼會走到了今天,我真的快瘋了。”程前錦不想繼續討論了。
“玉婉她住院了,你想去看看她嗎?”程前錦趕緊轉開話題。
“什麼,怎麼可能呢,她昨天走的時候還好好的呢,怎麼忽然就住院了,為什麼?”玉林表情很驚訝也很慌亂。
“現在聽說已經沒事了,具體為什麼,我也不是很清楚。”程前錦不想說的很透。
“是不是你說了什麼話,有點刺激到她啊?”程前錦試探地問着。
“沒有啊,我什麼也沒說,就想着先刻意拉開些距離而已。”玉林在飛速回憶着昨天的情景。
“現在,也許只有你能幫助玉婉了,但是我不知道你會怎麼做,會不會適得其反。”程前錦進入主題了。
“那我該怎麼做呢?我不想她受到傷害的。”玉林真誠而傷感。
“我在想可不可以等過兩天她好了,你去找她談談心呢?”程前錦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我要說些什麼呢?我已經不會說話了,她估計都不想見我了。”玉林難過地低下頭。
忽然電話響起來,程前錦趕緊去接,玉林看見爸爸眉頭緊鎖,只是點頭並不說話,心裏想肯定又遇到了什麼難題。
程前錦放下了電話,並不說什麼,他把頭靠在沙發上愣着神發獃。
“爸爸怎麼了,誰來的電話?”玉林有些焦急。
“是玉婉媽媽打來的,說玉婉不吃飯鬧絕食,也不肯接受治療護理,醫生沒辦法,只好讓玉婉媽媽自己想辦法了。”程前錦說話帶着哭腔。
“那個傻瓜是一根筋,做事極端缺乏理智,這下怎麼辦呢?”玉林不禁自言自語起來。
“你先去試着勸勸她好嗎?”程前錦站起來說,他明顯已經坐不住了。
“行,那我去試試吧。”玉林並沒有信心。
當兩人一起來到醫院時,剛走到病房門口就聽到裏面傳出叫喊聲。
“不用你們管,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說了算,你們出去吧。”那是玉婉的聲音,但明顯有些沙啞。
“小姑娘,你這麼年輕漂亮,為什麼要這麼傻呢,有什麼事也得先把身體調理好了才能去想辦法解決啊。”護士正在努力勸解。
父子兩人都停下了腳步,玉林靠在牆上,表情很是痛苦,他能夠體會玉婉的心灰意冷,他知道是自己傷害了她,他該怎麼出現在玉婉面前,又要說些什麼呢?
程前錦也是有些慌亂與無奈,他作為一個父親,現在卻又不能馬上出現,他的身份也許會讓局面失控的,他猶豫了起來,而後又轉身向樓下走去了。
沒辦法,玉林自己走進病房裏,在玉婉看到玉林的一瞬間,忽然靜默了,然後是用被子蓋住了頭,玉林輕輕地跟杜子欣打了聲招呼,然後示意所有人都先出去一下,大家都很配合地照做了,子欣出去時還看了一眼玉林,眼光中充滿了乞求。
玉林慢慢坐下來,他沒有說話就這麼獃獃地看着蓋着被子的玉婉。
過了好大一會兒,玉婉忽然把被子掀開,估計也是想要透透氣,但是當她看到玉林正在看着自己,忽然拿腳用力踹出去,差點把玉林踢倒,玉林並不說話只是笑笑,重新站好又坐下來。
“你來幹什麼,程玉林同學,今天不用上學嗎?”玉婉一臉不屑地怒問。
“沒事啊,我聽說你病了,來看看你,關心一下。”玉林笑笑。
“謝謝了,不需要你的好意,你不來我會更舒服,看到你只會讓我噁心想吐。”玉婉不依不饒。
“稍等,我去給你那個痰盂,你別亂吐啊,等等。”玉林並未動身,只是佯裝要拿的樣子。
“你給我滾,要吐也是吐你身上,因為你就是個痰盂,臭混蛋。”玉婉說完竟坐起來了。
“快躺好吧,你現在需要休息,別再激動了。”玉林試圖安撫玉婉。
忽然一個巴掌響亮地打在玉林臉上,那是玉婉的情緒與力量在爆發。
玉林沒有躲閃,也沒有生氣,只是繼續扶着玉婉躺下,但執拗的玉婉拒絕了。
“只要你安心躺下,好好治療,你想怎麼打都隨你,行嗎?”玉林輕聲說道。
“對不起,你只是個同學而已,我為什麼要打你呢?”玉婉輕蔑地反問道。
“是我心甘情願的,我願意讓你打。”玉林繼續勸解。
“你是大傻瓜嗎?為什麼總是搞不清楚自己應該做些什麼呢?”玉婉有些激動地嚷嚷。
“好了,全部是我不對,昨天是我胡說八道了,請你原諒行嗎?”玉林想着解釋什麼,但又停止了。
“你到底是什麼人?你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我就這麼容易被你掌控嗎?”玉婉很不服氣而且憤怒。
“不是的,我只是有些事情還沒有想好該怎麼跟你說,你別再激動了,好嗎?”玉林也有點急了。
“你還敢大聲起來了,明明是你不對,還敢沖我喊,真是個混蛋。”玉婉說著竟站起來,然後一把抓住玉林的手臂,狠狠地咬下去,沒有一絲可憐和猶豫。
玉林一把抱住了玉婉,任憑她發泄不滿與憤怒,等到玉婉真的有些累了,鬆口的一瞬間,手臂上殷出了血跡。
“你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你答應過我不會隱瞞的,我們倆是一個人,你忘了嗎?你是想讓我急死,還是發瘋呢,你這麼忽遠忽近究竟是為什麼?”玉婉伏在玉林胸口輕聲哭起來,那是委屈,那是宣洩,那是哭訴。
良久,玉婉止住了哭泣,玉林抬起玉婉的臉輕輕拭去淚珠,撫摸着秀髮,無限溫柔地望着她。
“請相信我,先治好病把身體調理好,我一定告訴你我的秘密,行嗎?”玉林信誓旦旦。
玉婉並不說話,她終於等到了一個態度,但是她從玉林的眼中感到深深的寒意,那種寒意攝人心魄,她只是靜靜地點頭並不追問了。
玉林輕輕地扶着她躺下,蓋好被子,玉婉緊緊拉着玉林的手不肯鬆開。
“你能今天在這裏陪我嗎?就這一天,行嗎?”玉婉可憐地說著。
“行,一會你好好吃飯,好好輸液,我可以一直在這裏陪你,哪裏都不去,行嗎?”玉林無限溫柔地回應。
“嗯。”玉婉乖乖點點頭。
“我先出去一下,讓護士先進來輸液,然後去買些吃的,行嗎?”玉林像在打報告。
“嗯。”玉婉答應着鬆開了手,玉林這才發現自己的手腕已經發紫了。
玉林走出去告訴杜子欣去買點吃的,同時讓護士準備輸液,自己重新走回病房守着玉婉,陪她說起了一些開心的事情。
“你記得我們初次相遇時的場景嗎?”玉林笑着問道。
“我怎麼會忘記啊,你當時那麼傻,自己一個人站在教室外面,我還納悶怎麼有人大冬天站在門外,誰知道你是被罰站的。”玉婉格格地笑起來。
“你才笨呢,誰會在冰天雪地里站着,你以為是在看風景啊,用腳都能猜出來是在罰站啊。”玉林也是微微一笑。
“當時第一次我想和你一起順路回家,你還裝腔作勢的不肯答應,當時我就想你個臭小子有什麼了不起的,我偏要一起走看你能怎樣?”玉婉傲嬌地說著。
“我只是有些靦腆而已,主要是咱們還不熟,總要矜持一下的。”玉林想想也是好笑。
“你要矜持幹什麼,那我算是上趕着了嗎?難道我不要矜持的嗎?”玉婉有些生氣了。
“你看看,都過去這麼久了,咱們只是在說笑話你就生氣了,你小心氣成個蛤蟆了。”玉林忍俊不禁。
“你才是個臭蛤蟆,你就會氣我,傻瓜、笨蛋。”玉婉有些着急了。
“好,我是笨蛋,求公主原諒行嗎?”玉林乞求着。
“行,那你跪下就算認錯了,那樣我就原諒你了。”玉婉不依不饒。
“行,我跪下。”說著玉林單膝跪地。
正巧護士走進來準備輸液,看到這一幕笑起來。
“怎麼了帥哥這是犯了什麼錯了,還要下跪求和呢,不會是想要求婚吧?不過還早了點,你可別太心急了。”護士笑出了聲。
玉林尷尬地站起來,此時的玉婉笑得花枝亂顫,已經鑽進了被子裏,估計也是不好意思了。
說笑間杜子欣回來了,看到病房裏的這一幕,雖然並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但看到女兒開心的樣子,內心寬慰了許多,扭頭看着玉林,眼神中透露出感激。
護士出去時,還不忘戲謔地朝着玉林微微一笑,玉林的臉一會紅一會白的很是搞笑,當然最開心的是玉婉,她很享受玉林出糗的樣子,這或許是情侶間的一種真誠釋放,誰也不必裝,也不要藏,拿出本真的自己,因為幸福需要真誠以待。
“玉林你要不要吃點東西,阿姨買了兩份的。”子欣微笑問道。
“不用了阿姨,我吃過了,您快吃吧。”玉林趕緊謝過。
“不用了媽媽,一會讓他吃我的就行,我這份吃不完的。”玉婉驕傲地說著,玉林的臉又紅了。
“別胡說了,一個小姑娘家的別整天信口開河了。”媽媽開啟了教育模式。
“你會吃我剩下的飯嗎?你會嫌棄我嗎?怕我會傳染你嗎?”玉婉嚴肅而認真地詢問玉林。
“哦,不會的,不過我真的不餓,你們快吃吧,我出去上個廁所。”玉林紅着臉轉身離開。
“你要是走了,我就不吃飯,我說到做到的,你知道的。”玉婉喊住玉林。
“可是我真的想方便,沒有騙你。玉林有些着急地解釋。
“這病房裏就有廁所,你幹嘛非要出去上呢?”玉婉依舊強勢。
“玉婉不許無理取鬧了,玉林你去吧,這裏沒事的。”子欣也認為女兒有些胡攪蠻纏了。
“算了,我在這裏上廁所吧。”玉林拗不過玉婉,只好妥協了。
從廁所出來時,子欣已經出去了,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的。
“你不喜歡吃我剩下的東西嗎?這是一種態度,是一種承諾,是我們彼此之間的信任基礎,你懂嗎?”玉婉在認真表達自己的觀點。
“行了小公主,你吃飽了嗎?我要用餐了,可以嗎?”玉林不苟言笑一臉認真。
“嗯。”玉婉表情嚴肅地點點頭。
玉林拿起了玉婉剩下的油條就着豆漿吃起來,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他還真的是餓了。
子欣站在門口看到了眼前的一幕,她急忙退了出去,她不想玉林尷尬,也着實為玉婉感到驕傲,自己的女兒比自己聰明,當然玉林也比程前錦善良,可同時而來的一絲隱憂越來越明顯了。
當房間裏傳出玉婉的笑聲時,子欣知道女兒現在真的開心了。
護士看到子欣站在門外,就走過來笑着說:“那男孩是你們家的親戚嗎?真的很棒呦。”
“不是了,那是我女兒的同學,兩人關係不錯而已。”子欣不知為何,忽然有些臉紅了。
“哦,那你可有福氣了,那男孩長得英俊而且很會討你女兒開心,你將來就等着享福吧。”護士一臉羨慕地走了,留下原地站立的子欣內心百感交集。
是啊,玉林這麼好的男孩子能和玉婉交往,那的確是玉婉的福氣,她很高興,只是他們的交往不能再深入了,因為那將萬劫不復,無法想像。
想到這裏子欣眼眶濕潤了,她恨自己曾經犯下的錯誤,恨何西風卑鄙埋下的圈套,恨程前錦不爭氣的攀高枝,恨這世界如此無常地捉弄人。
不一會程前錦趕來了,子欣看着他,眼神中發出了難以言說的情緒。
兩人都沒有說話,程前錦透過病房門上的玻璃偷偷往裏看,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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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又趕緊閃躲到一邊。
子欣沒有說話,只是點頭示意了一下,程前錦才算安心下來,他靠着牆邊蹲下來,雙手掩面默不作聲。
子欣慢慢走過去拉起程前錦,往樓下走去。
她不想讓別人再來非議這個自己曾經最愛的男人,她不想看他心力交瘁,她想着做些什麼,但也只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他們找到醫院裏一處偏僻角落的長椅,兩人並排坐下,靜靜的沉默着,現在的沉默對他們是有益的,那能讓他們拋卻眼下的煩惱,得以片刻的安寧。
看着遠處匆匆忙忙的芸芸眾生,子欣嘆了口氣,然後看向程前錦,她忽然發現程前錦的頭上多了許多白髮,他的襯衫領子已經發黑,他的衣服到處都是褶皺,皮鞋上佈滿了塵土,此時眼前的這個男人還是曾經那個自己不顧一切飛蛾撲火的男人嗎?原本的那些帥氣,那些陽光,那些美好,都已被生活里的烏煙瘴氣裹挾到狼狽不堪。
此時大街上傳來了美妙的歌曲,那是一首歌唱美好愛情的歌曲,這世間的人們都喜歡歌頌愛情的美好,可紅塵里的男男女女都在想着愛情的甜,卻在現實世界裏吃夠了愛情的苦。
“你決定好要出國了嗎?”程前錦忽然抬起頭問子欣。
“去吧,我想要換個生活環境,再說媽媽也一直想要離開這裏,她總是無法忘懷過去的一切,我也想幫她改變一下環境。”子欣無奈說著。
“玉婉怎麼辦呢,她會跟你走嗎?我看眼下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程前錦又開始了新的煩惱。
“是啊,我現在最擔心的就是玉婉了,她的性格真的不容易說服,如果她不肯走,到時候我該怎麼辦呢?”子欣看向程前錦。
“是膿就得擠破,總是拖泥帶水的,什麼事情也解決不了,你說呢?”程前錦回看子欣時一臉霸氣。
“可是,千萬不能出亂子啊,我真的受不了,玉婉還那麼年輕,她要是......”子欣不敢去想了也就停止了言語。
“是啊,要怎麼才能讓玉婉願意離開呢?”程前錦皺着眉頭琢磨。
“還有一個問題。”子欣看着程前錦欲言又止。
“說吧,現在還有什麼好顧慮的?”程前錦鼓勵着。
“你會和我們一起去嗎?如果你想去,我會想辦法的。”子欣還是放不下程前錦。
“我先別考慮了,眼下的事情就已經夠我們絞盡腦汁了。”程前錦嘆息了一聲。
“不過我確實想去,我也想換個環境,我也是真的累了,我這裏已經千瘡百孔了。”程前錦用手指着自己的心。
“我們一起想辦法,你別太着急了,任何事情不是着急就能解決的。”子欣又寬慰起程前錦。
一連幾天,玉林陪着玉婉在醫院,很快玉婉康復出院了。
走出醫院大門,玉婉看着藍天白雲心生無限感慨。
“風雨急驟至,心魄膽生寒,天憐有情人,最美是人間。”玉婉隨口嘟囔起來,玉林一旁笑而不語。
但是杜子欣聽后卻愁眉頓起,她看了看玉婉沒有說話,轉身對玉林說:“你們去玩一會吧,別跑的太遠就行。”
“好的,阿姨。”玉林微笑以對。
“玉婉記着稍玩會,早點回家,記住了嗎?”子欣認真叮囑。
玉婉點頭同意並不說話,但她好像知道些什麼,但她又好像不太願意去關注了,因為她知道自己在成年人那裏發表的意見是不會得到尊重的。
看着媽媽走遠的背影,她忽然很有感慨:“玉林我們可以不要長大嗎?”
“可以啊,所有人都可以永遠把你當成小公主一樣的。”玉林開玩笑地說。
“笨蛋,永遠也長不大,你是不會講話還是故意敷衍我。”玉婉敏感地發起脾氣來。
“那我就是笨嗎,要不你告訴我該怎麼說你才滿意呢?”玉林收起笑臉一本正經起來。
玉婉不想說話了,盯着玉林發獃了一下,然後拉起玉林的手走向街道的另一邊。
街上熙熙攘攘,人們忙忙碌碌,不知道他們在想着什麼,又在做着什麼,總之看着他們的樣子,就感覺很累,不是身體而是心靈。
他們找到一處麥當勞里坐下來,玉林點了一份套餐,玉婉只是喝着可樂,並不吃漢堡與雞翅。
“你說人們忙碌的意義在哪裏呢?”玉婉看着窗外輕聲地問。
“為了自己,也為了家人,再往大處講是為了國家建設,因為懶惰是不會得到我們需要的幸福果實。”玉林簡單思索后回復道。
“如果是那種男耕女織的農耕社會,那樣是不是就不會搞得大家精疲力盡了?”玉婉還在發問。
“社會是要進步的,農耕社會始終都會發展的,世界永遠都是向前看的。”玉林有意識地說著自己的見解。
“如果我想去農村過那種田園生活,你會願意去嗎?”玉婉認真地問。
“我可以去嘗試,但我不會欣賞那種生活狀態的,那就像是旅行,我們不能因為喜歡某個地方,就駐足不前,要知道世界那麼大,別處風景會更好啊。”玉林提醒着。
“我就是想要屬於自己的一片天地,我不稀罕什麼別處的風景,更不奢望華麗與富足,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是最美的風景。”玉婉看着玉林,眼睛瞪得好大。
“可是我們還有家人,我們做事情要多方面考慮的,生活里不只是我們需要幸福,他們也同樣渴望。”玉林繼續開解着。
“如果我要出國了,你會陪我一起去嗎?”玉婉溫柔地注視着玉林的眼睛。
“我能去嗎?聽說出國是很麻煩的,辦理手續非常苛刻,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玉林極其耐心的分析。
“我知道,但那不是你要考慮的事情,而且我要的是你的態度與決定,總之如果你不去,我也是不會去的。”玉婉態度強硬堅定不移。
“可是想想你的姥姥,還有你的媽媽,你應該從大局出發的。”玉林有些着急了。
“這麼說你會捨得我出國了,你總是拿我的家人說事情,不是故意想在逃避什麼吧?”玉婉似乎覺察到事情蹊蹺。
“凡是會讓別人為難的事情,我是不會做的,這點你知道的。”玉林嚴肅認真地看着玉婉。
“那你就不怕我為難嗎?”玉婉針鋒相對。
“我真心怕你難過,但我會想盡辦法護你周全的,可是我也只是個普通人,有些事情也是有心無力的。”玉林低下頭。
“玉林,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訴我你心底是不是有什麼我不能知道的秘密?”玉婉眼神犀利且危險了。
“哪來的什麼秘密,你不要整天疑神疑鬼的好不好?”玉林並不看向玉婉,扭過頭去了。
玉婉就這麼直愣愣地看着對面的玉林,思索幾分鐘後起身離開,走出了麥當勞,玉林沒有立刻起身,坐在原地望着離去的背影,內心百感交集,他知道自己已經黔驢技窮了。
玉婉回到家時,門是微開着的,並未關門,走進去時,發現媽媽與姥姥正呆坐在沙發上,媽媽斜靠在沙發上,姥姥則直接目光空洞地看着門口。
“姥姥,您怎麼來了。”玉婉有些納悶。
“姥姥想你了,怎麼不歡迎嗎?”姥姥在看到玉婉時及時做了一下調整。
“不是了,只是讓我感到意外而已,您別多心啊。”玉婉趕緊笑着撲向姥姥。
這時,她不經意間看到了爸媽的卧室一片狼藉,她立馬直起身走向卧室,她驚呆了,家裏好像進來了小偷,翻箱倒櫃的場面不忍直視,床上地面都是衣服,仔細一看全是爸爸的衣服,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現在所有的事情好像都失控了,所有的人好像都是陰謀家了。
玉婉麻木地站在原地靜靜地看着,心在巡視着眼前的情景,大腦卻開始無限暢想了。
原來,上午從醫院出來后,子欣與何西風去民政局辦理了離婚手續,一切都很順利,何西風言而有信並不拖拉。
只是在走出民政局后何西風提出再一起走走,想跟子欣交代一些事情,子欣並沒有拒絕,畢竟夫妻一場這不算什麼。
兩人走到一處小公園裏,何西風坐下來,點上一支煙,平時他不會這麼做的,因為子欣很討厭煙味,但今天他完全沒有顧忌,子欣也沒有表達不滿。
何西風吞雲吐霧了一陣,對子欣說道:“你知道當年寫給我和我媽媽的匿名信是誰幹的嗎?”
“你怎麼想起來說這個了,事情都過去了那麼久,還提它幹什麼?”子欣不解地看着何西風。
“那是一個陰謀,我們都是受害者,我之所以要說,是因為我想告訴你這世界不只是我一個人卑鄙,而且我是收到了嚴重刺激后才做出那些混蛋行為的,我想求你原諒過去的一切。”何西風並不看着子欣,只是自顧自地說著。
“那你說是誰這麼乾的?”子欣冷冷地問道。
“幕後黑手是於萍萍的大哥,他想要通過你與程前錦的複合,來達到拆散程前錦的婚姻,之後,當我們結婚後,他還把你懷了程前錦孩子的事情,當做侮辱我與我家人的籌碼,而他費勁心思這麼做就是想讓我們離婚,進而使得程前錦身敗名裂也離婚收場。”何西風的表情很凝重。
“這些你都是從哪裏知道的,為什麼不早說,現在說又是什麼意思呢?”子欣看着何西風更加疑惑了。
“我有我的苦衷,再說這些消息的來源非比尋常,是你無法想像的。”何西風懊惱萬分時帶着一些恐懼。
“說到底,還是你們這些所謂成功人士的面子最重要,否則也不會如此狼狽了。”子欣若有所悟。
“我家在那個縣城裏也算是名門望族,方方面面的誰不給幾分面子,可是我在別人面前成了狗屁不是,成了任人戲耍的笨蛋,玉婉出生后,每當我鼓足勇氣去接納和愛護她時,我的內心無比煎熬矛盾,這個你會知道嗎?”何西風認真看向子欣,表情異常委屈痛苦。
“我是個男人,我需要尊嚴的,我與家族的榮譽比我的生命還要珍貴,那名譽是家裏幾輩人攢起來的,我不想因為我毀於一旦。”何西風很是自責。
“所以我的家人始終對你不好,我是即心疼又無奈,你也別去怨恨他們了,反正一切都已經過去了,好嗎?”何西風看着子欣,眼神里透露着乞求。
“行,我都聽懂了,也都明白了。”子欣面無表情地應付着。
“你會和程前錦在一起嗎?”何西風話鋒一轉,表情怪異。
“這個你就不要費心了。”子欣拒絕回答。
“看來我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我什麼都沒有得到過,感情沒有,孩子沒有,家人不理解,愛人還嫌棄,到頭來還是程前錦命好啊。”何西風苦笑着。
“算了,別再說些沒用的了,現在玉婉不在家,你回去收拾一下吧。”子欣並不想再聽下去了。
“我要那些身外之物有什麼用?我不回去了,不想再去傷心一回了,我們就此別過吧,希望以後沒有我的日子裏你能開心一些吧。”何西風起身站立看向遠方。
“你還是儘快出國吧,離開這個傷心之地,我也別跟玉婉道別了,你自己多保重吧。”何西風並不看着子欣。
“你怎麼知道我要出國的,誰告訴你的?難道你在暗中調查什麼了嗎?”子欣很是困惑。
“一切都不重要了,既然你已經拿定了主意,再說什麼又有何意義呢?”何西風苦笑了一下,拂袖而去了。
“你......”子欣本想說著什麼,忽然又閉上了嘴巴。
等到子欣回家時,她忽然想到了什麼,跑到卧室里尋找那些存摺與出國的證件,結果都沒找到,她發瘋了一樣,開始翻箱倒櫃的尋找,可是蹤跡全無,她不由得癱坐在地上哭起來,她以為何西風故意在整她,給她扔掉或藏匿起來了。
而後,她來到了玉婉的房間裏,她驚住了,在玉婉床上的被子上,那些存摺與出國的證件整齊地擺放在一起,上面還多出了一張存摺和一封信。
子欣打開了存摺上面有十萬元,存摺上寫的是玉婉的名字。
打開信一看,原來是何西風寫給玉婉的信,信里訴說了自己對家庭、對妻子的虧欠,也寫下了勸告玉婉以後要聽媽媽的話,學會照顧好母親和姥姥,自己則不是一個稱職的父親,請求玉婉原諒,並讓玉婉答應跟母親一起出國去,信里極盡溫柔善良之言。
子欣崩潰了,她想像不出何西風寫這封信時的表現,但她想到這些年何西風對家庭,對玉婉,對自己的好,還是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淚水裏有歉意,有愧疚,有遺憾。
正當子欣用淚水紀念過往時,有人敲門了,開門一看是媽媽,子欣上去擁抱住媽媽嚶嚶啜泣起來。
待稍稍情緒舒緩后,母親說出了來意,原來是玉林的奶奶,她找到了玉婉的姥姥說起了現在的境況,也談到了未來的看法,也是希望她能從新接納程前錦,但子欣媽媽出於對過往歷史的不滿,以及現實中子欣受到的委屈,斷然拒絕了玉林奶奶的提議和想法。
最後玉林奶奶哭着走了,並未過多的勸說和乞求,兩人不歡而散。
後來,子欣媽媽收到了在國外的弟弟打來的電話,催促他們儘快赴美以盡團聚之情,她欣然應允,於是才動身前來勸說子欣了,可眼下玉婉的事情又是兩人最為擔心和亟需解決的難題,一陣推心置腹后,兩人都無言以對了。
也正是這時,玉婉回來了,玉婉回到自己房間裏,發現了爸爸寫給自己的信,讀完后玉婉沉默不語呆如木雞了。
“玉婉,我能進來嗎?”子欣站在門口輕聲問道。
“媽媽,你們真的已經離婚了嗎?爸爸現在去哪裏了?他還會回來嗎?”玉婉一臉疲憊地問着子欣。
“我不知道怎麼跟你說,但是事情確實複雜,離婚是爸爸媽媽都同意的事情,沒有誰單方面決定此事。”子欣照實回答。
“婉婉,姥姥能跟你說說話嗎?”姥姥也進到屋裏。
“我看出來了,你們是不是想要給我說什麼事情?”玉婉問道。
“是,有些事情,我必須來親自告訴你,好了,子欣你先出去吧,關上門行嗎?”姥姥語氣溫柔但眼神堅定。
門被關上了,世界瞬間狹小到了這個溫馨又寂靜的房間裏。
“姥姥,是和我有關的事情嗎?”玉婉冷冷地問道。
“對,這事情和你有關,但我不想你媽媽難過,所以我來告訴你,行嗎?”姥姥一臉鎮靜。
玉婉點點頭,眼神卻不由自主向外張望着。
姥姥講述了子欣小時候的生活遭遇,以及長大后的情感危機與婚姻生活,這一切的內容像是打開了魔盒,讓玉婉剎那間長大了許多,她對於自己以往認知的世界與人性有了顛覆性的改觀。
她真正意識到成人世界的陰暗與可怕,那是個充斥着謊言、虛偽、背叛的暗黑世界,那是她不願體會和認知的世界,同時她也徹底明白了為什麼從小到大這麼多年來,奶奶家裏人對自己和媽媽的不公正對待,也理解了自己為什麼會性格敏感,行為偏執了。
她的眼淚也是跟隨着姥姥的故事一直默默流淌,但當姥姥隱晦地講述到子欣和程前錦的一夜偷歡,釀成了無法挽回的錯誤時,玉婉忽然從床上趴着的狀態挺身而起,眼睛像個燈泡,發出了能驅散黑暗的光芒。
她用手扶住姥姥的肩膀,歇斯底里地問道:“你說什麼?我是程前錦的女兒,姥姥你不會是老糊塗了吧?這怎麼可能呢?他從小到大我都不認識,第一次見到他,也是因為玉林的緣故,這麼多年他在哪裏,他怎麼忽然就成了我爸爸呢?他必須不是我的爸爸?要不然,那我和玉林算什麼關係啊?”
玉婉一連串地提問把姥姥問懵了,她低下頭不敢看向玉婉,也許是正在想辦法應對,但無法抑制焦躁情緒的玉婉,已經打開房門沖了出去。
“媽媽,你來告訴我姥姥是騙人的,程前錦和我沒有任何關係,對嗎?”玉婉極端暴躁,聲音像是發射的炮彈。
“不,姥姥沒有騙你,我們也許隱瞞過你,但請你相信媽媽,這都是真的婉婉,你沒有發現玉林最近表現有些不一樣了嗎?那是因為他已經比你先一步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子欣表情痛苦,但斬釘截鐵聲音洪亮。
“不,這不是真的,你們怎麼能這樣對我?我是不會相信的,這你是知道的媽媽。”玉婉瞬間痛苦地把頭搖的像個撥浪鼓。
“你們這是非要把我逼瘋逼死嗎?我到底該怎麼做你們才能滿意?”玉婉蹲在了地上,手抓着頭髮聲嘶力竭。
“婉婉,求求你了別這樣好嗎?媽知道你難受,但事情出現了總得去面對啊,我們一起來努力應對,行嗎?”子欣跪在地上抱住了女兒,她真的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世界就是這樣,生活中的痛苦無法避免,煩惱只是結果,而所有的這一切都源發於人類自身的慾望,但那慾望可以消減但不可以消失,因為那是人類發展與進步的動力,也是人類自身進化的劣根性,更或許最終也是毀滅人類自身的殺手鐧,小到煩人俗事的爭鬥,大到國家之間的戰爭,無不充斥着慾望的醜陋與惡毒。
現在玉婉家裏已經一片苦海,三個可憐的女人在一間不足十平米的小屋裏,流着淚相互鼓勵,相互安慰,相互扶持。
“玉婉,現在就剩下咱們娘仨了,咱們在這裏已經毫無留戀了,我們一起出國好嗎?出去了一切都是嶄新的開始,我們換個環境好好生活,行嗎?”姥姥近乎哀求的口吻。
“是啊玉婉,咱們出國吧,咱們離開這裏,時間會慢慢忘記所有的過去,一切都重新開始好嗎?你還這麼年輕,絢爛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啊。”媽媽用手輕拭去淚水說道。
“我該怎麼忘記呢?我不會忘記的,我不是什麼聰明人,我會......”玉婉面無表情地說著,但忽然停下了到嘴邊的話,她不想再去傷害媽媽與姥姥了。
“媽媽,您和姥姥先出去好嗎?我想靜一靜,自己待會行嗎?”玉婉也擦去了淚水。
媽媽與姥姥並沒有再去勸慰,她們扶起玉婉,默默轉身出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