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節哀,樂沉。

第三章 節哀,樂沉。

守靈一夜,樂炎眼睛裏的紅血絲覆蓋了整個眼白,樂沉想要扶起他喝水,他擺了擺頭聲音依然鏗鏘有力:“我沒事,東方叔你快把姐姐扶過去吃點東西。”樂沉緩慢起身,看到對面糾結一起依靠在木椅上的一片,還有趴在桌子上的一片,更諷刺的是窗下條案上的一片狼藉,這景象確實感覺他們辛苦了。

樂沉轉頭看了一下樂炎,他跪在棺木右方最前面,即使跪着他也已經高過棺木太多,他就注視了一夜他們的嘴臉,他的感受全寫在那張緊繃的臉上。

她在想,即使對面浩浩蕩蕩13人的隊伍,她也沒有怕過分毫,應該是他們害怕,害怕哪天善惡終有報。如果他們害怕就怎會如此明目張胆!讓人無法揣測!

廚房正在準備飯席,沒有知會他們送早飯給樂沉、樂炎。更不會有東方義和東方凱佑的。

門口突然又出現了一抹咋眼的綠色,身後是東方義和東方凱佑,這個現代將軍是樂炎的領導也是樂沉姥姥家的世交佟萬勝,名字和人一樣殺氣騰騰。帶着早飯走到樂沉身邊說:“孩子吃飯!不用擔心樂炎,他是個非常厲害的兵,能抗得狠!”

也許聲音過分混重,對面的柳真真招呼了一聲秘書耳語着了一陣子,秘書慌忙出去了。東方凱佑佯裝電話跟了出去。

“佟叔,那邊好像拍了軍車照片!”出去了20分鐘,凱佑貼在佟萬勝耳邊說著。

“哼,不用在意。”佟萬勝站起來招呼着東方義走了出去。

“是不是會對佟叔有影響!”樂沉非常擔心。她知道柳真真的套路,她肯定是要做文章的!

“樂炎走得太着急,佟叔和幾個軍人開車送來的!聽佟叔的意思應該沒有太大問題。”凱佑臉上也浮現了一絲擔心。

不過這個擔心很快就消失了,那個秘書一臉驚恐的回到柳真真身旁嘀咕了幾句,柳真真的表情直接黑了。撇了撇嘴讓他快滾出去。

東方義回來告訴樂沉:“不用擔心了,車裏的軍官教訓了他。”

樂沉才恨快的笑了笑。

簡單吃了幾口,樂沉重新跪坐在樂炎身旁,給他帶了一杯水:“這裏又不是軍隊,不用硬抗!喝水不。”

樂炎一點也沒有鬆懈的意思,接過水杯咕咚咕咚喝光了。

天更亮了一些后,開始陸續有人來拜靈堂。

商場上的人和奶奶的至親很好分辨,至親進來會伏在家屬身邊哭訴很久,講以前的故事,剩下的人是送一個華麗麗的的花圈,跪一下就被牽手拉倒了旁邊的廳堂,寒暄着吃喝去了。偶爾還有互遞名片的搞笑畫面。

一波又一波,眼淚流了又流,樂沉胸腔里感覺被巨石壓得喘不過氣。

快中午時分,外面突然烏壓壓來了一片黑西裝革履的壯漢,浩浩蕩蕩擺了一院子的花藍。樂沉搜索了回憶,確定之前沒有見過這個陣仗,但是簇擁中好像看到了一張似曾相識的臉,是在爺爺葬禮上見過。看到樂沉一臉疑惑,東方義走過去:“這是南松柏,捷豐集團南城毅長子。”樂沉看了兩眼,低下頭去。

對面倒是慌了神,男女一擁而上。烏雜雜的唔咽着:“真是感謝南總萬忙之中抽空弔唁。”只聽那個男人輕飄飄回了一句:“父親還在國外,不能親自過來,實在抱歉。還請節哀順變。”樂沉撇了一下嘴角。喪禮辦得和招商大會一樣,人人都使勁了渾身解數。

南松柏環顧了一下四周,南城毅提醒過他“禮要周到,樂家長子的兩個孩子也要慰問。”他看到了棺木右邊跪坐低着頭的兩個年輕人,確認這就是樂子榕的兩個孩子。走了過去。

彎腰下蹲,樂沉看到了那雙價值不菲的皮鞋,下蹲時上浮的褲腳處漏出了墨黑的長筒襪勾勒出男人纖細又莫名有力的腳踝,她沒有抬頭。倒是樂炎站起身來和他握了握手,南松柏看了一眼這個衣着怪異喪服的男人頓了一下還是安慰了一句:“節哀。”樂炎悲傷難掩的點了點頭,繼續跪坐了下來。樂沉沒有起來的意思,東方義連忙過去扶起樂沉解釋:“守靈一夜,她太累了。”樂沉感受到手腕處的用力,她收到了這個提醒必須回復。

她抬起頭來,看到南松柏的臉,有點剛毅但是又精緻的讓人生畏。南松柏正要仔細看看這個正常服喪的女生的樣貌,卻被柳真真拉住衣袖了:“南總,快去偏堂休息一下吧。”南松柏速速收回手腕:“不用了,父親安排,禮到就可以,不要叨擾。”柳真真沒有吃氣,倒是對他又多了幾分崇仰。

南松柏回頭看了看樂沉,可能是局外人他看得異常仔細。面容清冷,眉眼清秀,低低的頭髮被發繩綁着,側邊別著白花,讓人更顯慘白。厚重的喪服也難掩她高挑的身段。

“節哀!樂沉!”南松柏一字一頓的說著。

樂沉只是驚訝他的記憶力,回了一個訝異的眼神。

南松柏回撤一步,彎了彎腰正要退出靈堂。

眼前昏黑,樂沉重重摔了下去,黑色的光圈切換着耀眼的白,天旋地轉。

樂炎迅速用身體接住了她的下沉,砸在胸膛里,他慌了神。姐姐絕對不能有事。他吼了起來:“東方凱佑!快來!”

一時間東方義、東方凱佑全部沖了過來,那一陣嘈雜的慌亂后,只看見東方凱佑抱着樂沉衝出了靈堂,與南松柏擦肩而過。東方義按住了樂炎:“我們必須待在這裏!不用擔心,凱佑會照顧好她的!”

靈堂很快恢復了平靜,就像是沒有發生過任何事一樣!

東方凱佑匆忙上了佟萬勝的車,快速離開。

很快一個大概八輛車的車隊涌了了上來,清一色的黑色庫里南,很難讓人不關注到。南松柏讓司機鳴笛,緩慢截停了佟萬勝的車。南松柏下車靠近後車窗敲了敲:“方便的話我給你一個位置,離這裏15公里開創山莊,有非常專業的私人醫療團隊,解決你的燃眉之急。”

東方凱佑謹慎的看着南松柏:“那麻煩您安排一下,事後會登門感謝。”南松柏只是輕描淡寫的回了一句:“先救人再說,你直接開車進去,我會通知那邊安排。”說著寫了一個地址遞給了凱佑,轉身上車走了。

按照地址他們到了開創山莊,這個規模只能是捷豐集團。進入山莊後有專門的引導車,跟着引導車繞過前區噴泉,進入酒店停車廊,直接開入正門,救護擔架在旋轉門前候着,很快樂沉就被醫護們帶進了養護病房。準確的說是在豪華套房裏安裝了一些隱形的醫療設備。一頓檢查之後醫生說:“疼痛應激性昏厥,意識恢復之後我們再做一下仔細檢查,先靜養恢復體力。”

凱佑點了點頭,坐在床邊,握着樂沉的手,心裏麻木了好一陣。原來她的痛苦我未能分擔任何。想起爺爺去世的那年春天,微風很輕,她還能躲在奶奶身後,蜷在奶奶懷裏。此時此刻她只能自己擁抱自己。凱佑無奈又無能為力,不知道這種痛是否有她疼痛的萬分之一。

無法預知明天的事情,但是可以肯定的他會一直陪着。

安睡的她是不是在想着不要醒來。

“過去的客人情況怎麼樣了?”南松柏語氣很輕。

“南總,是疼痛應激性昏厥,暫時無大礙,醒來之後會再做一下仔細檢查。”

“好,你們好好照顧。”沒有再多的追問,南松柏掛斷了電話。

凱佑趴在床邊睡著了,深夜,樂沉突然咳嗽起來,凱佑連忙扶起她靠在自己肩膀上。

咳嗽沒有間斷,凱佑擔心極了,正要按鈴叫一聲,被樂沉阻止了。

“給我點紙。”她虛弱的說了一句話。

遞紙過去后,樂沉覆蓋了整個口鼻,又使勁咳了好久,紙上竟然染上鮮紅的血。

凱佑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把掰過她的身體,淚盈滿眼眶:“樂沉!”

“沒事的,只是掉了兩顆后槽牙。”樂沉輕笑着打開了紙巾,血色里兩顆白色的混雜着血液和牙床上的肉屑的牙齒瞬間被包裹起來。她不敢直視凱佑的眼睛,隔着兩幅軀體她似乎感受到他內心的地震。他回過身背對着樂沉:“我出去叫一下醫生。”

他站在走廊的窗前許久,深夜的月亮很亮,窗子裏的他早已泣涕如雨。

這不是第一次了,而是第二次。第一次是父母去世第二年掉了兩顆后槽牙,第二次是現在。明明牙齒是身體裏最堅硬的盔甲,她已經卸掉了4顆。

等情緒不在難以控制的時候他和醫生進來,醫生也是非常詫異成人怎麼會無緣無故的掉了后槽牙。先清洗了口腔,然後建議明天咬牙模,15天後等待口腔穩定后在補牙。

“不用了,我很快就要離開榆林了,暫時就不麻煩你們了。”樂沉搖了搖頭。

“我們劉醫生是牙科博士,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樂小姐。”旁邊的護士微笑着提醒。

“那麻煩您了,明早我們就咬牙模!”凱佑看了一眼樂沉直接答應了。

醫生走了以後,樂沉就想着快快回老宅。凱佑實在沒招,撥了樂炎的電話:“已經接近尾聲了,你回來也只是休息,在那裏好好檢查就行,東方叔陪着我呢,你就聽話一次!要不然部隊我不回了!”樂炎越說聲音越高,但是又不忘提醒她好好吃飯。

果然還是樂炎有法子控制住樂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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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曾做自己,直到遇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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